空白的三天内,萧何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算有,他也已经不会惊讶了,反正所有的事情都会他意料之外,只是比预期要晚一些而已,迟早要来的,他坚定的这样认为。既然不知从何而来,那就看看要去往何处吧。顺其自然是眼下他唯一能做也是唯一改变不了的,这几天那条号码还是一直打不通,而他也不敢贸然的去找那个江老头,说不定那老头乔装出门也是防止被人监视,现在一切事物都令自己迷茫,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去找他。
萧何拿着自己的电脑里某人为他存档的工作资料,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公司,眼神里充满了寻找线索的自信。
前几天受姬琳邀请一同出去游玩,一天的交流让他繁琐的心情好了不少。而他自己也渐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好感度在一点点的增加。但他不觉得这一定就是件好事,直觉告诉他,陷入的越深,危险也就越大。
“萧经理早!”
“嗯,你们早”
他按照原定的路线进入公司,无论谁和他打招呼他都会应一声,可无论他做的再好也无法预测未知的信息。
“小何呀,恭喜你升职。”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让他心里有些慌张,这人是谁,日记本里虽然给出了粗略的关系网,可是却没有说他们都长什么样。这可怎么办?就在他焦灼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对方衣服上那小小的胸章,上面写着“经理杨常。”
“哦,是老杨啊,谢谢,谢谢!”
杨常经历的事多了,他感觉到萧何与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至少之前不会对自己这么热情。这小伙子刚进公司不到1年连升三级,现在和自己都平起平坐了,他本想撮合自己的闺女与眼前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无奈之前的萧何很是反感,怎么今天会这么热情。是因为升职的缘故吗?
“小何呀,你怎么出了一趟差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有吗?哦,今天不怎么舒服。”
“哦,那你可要注意点啊,春天最容易生病了,年轻是本钱,要照顾好身体啊。”
老头子一副虚假的表情和狡猾的嘴脸都被他看在眼里。
“好的,谢谢杨叔关心,最近生病了,这刚刚才好些,脑子里糊里糊涂的。”
“哈哈哈,可千万不要糊涂啊,听说今天新来的这位林总是总部的大头,老总的大儿子。刚从海外回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要当心别刚升职第一天就被训了。”老杨小心的告诫着他心目中未来的“女婿”。
“好的杨叔,我知道了,我们的新办公室在哪?”
“我们?哦哦,你的办公室就用我的吧,干净,我等下搬到隔壁去。”
“不用了,我去隔壁吧,刚好我要置办点新物件。”说着便向那间靠近大楼窗户的办公室走去。
“对了老杨,咱们的领导什么时候到啊?”
“这个,说不准,说是今天到,可是这会也该来了,那个小年轻不比你,人家心高气傲着呢,行事独来独往,很没有礼貌,我们这些个老家伙都不怎么喜欢他。”
“不喜欢谁啊。”
杨常一个劲儿的说,没在意后边走过来两个青年,一个短发黑西服的大个子,形象神似一名黑社会头目,另一个文质彬彬,身着高贵灰礼服,左手带一副劳力士烤瓷腕表,一副金丝眼镜后边掩藏着他深邃的目光。两个年轻人他都认识,戴眼镜的是他老板的大儿子,另一个是他形影不离的保镖。
“哎呦,林总,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您看,我这刚和小萧说我们隔壁公司那老王呢,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调戏女同事,我们都烦他。来林总您坐这,我去给您泡杯茶,阿标也别站着了,你们舟车劳顿快来里边坐。”杨常话锋一转,眼神示意萧何去泡茶。
萧何虽不懂商圈却也晓通人情,看到后便连忙去泡了一杯茶,双手递给眼镜男,“林总请用茶。”
“好的,谢谢,你叫萧何是吧?听说刚升职?”他接过纸杯放到一边,坐到旁边的黑皮座椅上。
“是的领导,诚蒙厚爱,我一定尽心尽力为公司工作。”萧何尽量将自己表现的淡定自如不露马脚。
“萧何你不用客气,虽说我是你的上司,但是也大不了你几岁,何况今天我过来不谈公事。对了萧何,下午放你半天假,陪我去锦都人民医院走一趟。”
“好的,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出了事故,医院设施有我们家的股份,你需要去了解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
林寒竹站了起来,转身对杨常说到,“杨经理,去你办公室我有些事要交代给你,顺便给我安排一下下午的行程。”
“好的林总,下午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萧何陪我去就行,你还有公务,做好你自己的事,少说点闲话就行。”这话说在表面却话里藏刀。一是叫某人管住自己的嘴,二是为了威慑新人。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杨常老脸一红,跟着林寒竹和保镖进了办公室。
下午两点钟,锦都医院来了三位身着正装气质非凡的年轻人。
“你好医生,请问钱文斌的病房在哪一间。”
“林老板你好,钱少的病房在三楼最左侧,我让人带您过去吧。”医院前台,身着白大褂的护士认出了其中一人,立刻挺直了腰板,像是员工见了老板般的尊敬。
“谢谢,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你忙你的吧。”
林寒竹在接到家人的通信得知好友病危后便急忙结束的手上的工作,申请调任国内。他倒不是害怕钱家小子一睡不起,倒是那个钟情于此的妹妹让他有些难过。
而萧何,当他走进这家医院时眼睛便左顾右盼,他希望能够在医院里找到江老头。并非特地前来,而是公务在身。如此一来,就有了很好的幌子。然而令他沮丧的是,他并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三人走进一个很高档的病房,空气很清新,摆设也很干净,并没有太多消毒水的味道。病床上躺着一个帅气的年轻人,面色红润,呼吸匀称,眉头微锁,不像昏迷,倒像是在午睡。
床边守着一个姑娘,长发飘飘,眼睛微红,脸上无明显化妆的痕迹,却不失国色天香的气质。本是在最有活力的年纪,看起来却毫无生气。
林寒竹见状心中有些许酸痛,他上前一步拍拍女子的肩头,“晓月,大哥来了。”
女子回头看到林寒竹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抱住他埋头痛哭。
“小妹别哭了,你要注意身体啊,这钱家小子不值得你这样,他不值得,你要振作起来。”
“不,大哥,你错了,他值得,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比他更值得月儿为其痛心的人了。”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林寒竹摆手示意萧何阿标二人门外等候。
两人坐在走廊的钢丝椅面面相觑,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场景,萧何准备开口了。
“标师傅……”
“我不姓标……”
“……”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之境。
萧何尝试性的问了些别的问题。“病床上躺着的那男人和老板什么关系?”
“发小。”
“老板的妹妹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未婚妻。”
“老板对他的妹妹好像不是一般的关心啊。”
“你要再敢乱问我就把你的头扭下来。”
“……”
萧何本想探听探听口风,却被这黑大个扫了兴。干脆就不理他了,“唉,你可真无趣。”
病房里,林寒竹还在抚慰着林晓月,“父亲很担心你,他想让你回去呢。”
而林晓月却是很固执的说:“你就和爸爸说,我想再多待一段时间。”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也,我也很担心你啊,文斌的意外不该让你守候一辈子,你的时间还有很长,你把青春都浪费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呢,他会领情吗?”
“我不管他会不会领情,我就是要守着,大哥你回去吧。”
林寒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病房,这一刻他回想起了15年前。
那年夏天,父亲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眼中冒着眸光,脸上却丝毫不带色彩的女孩。但是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又只有她是带着色彩的。
“寒竹啊,以后咱们家又多了一位新成员。晓月,快叫哥哥。”
原来她叫晓月,月亮每天晚上都会出现,但是都没有现在的这一轮美丽,不,应该是他所见过的所有月色加在一起,都赶不上她的一半。看着眼前害羞的躲在父亲身后的“妹妹”,从此他的生命里也多了些许颜色。
林寒竹走出病房轻轻的关上门,摇了摇头,嘴上微笑脸上却丝毫没有喜悦感。“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纵有我给你弱水三千,也不及他的一滴。”
他沮丧的挥了挥手,“萧何阿标,我们回去吧。”
锦都人民医院的下午,又送走了三位不速之客。
而萧何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钱文斌病房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