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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念亲出生,长沙陷落

常德之战结束之后,第十军驻守衡阳休整,长沙的驻军换成薛岳的嫡系第四军,军长叫张德能。长沙城久攻不下,经过三次会战依然掌握在中国军队的手上,这是中国的骄傲,更是战区司令薛岳的骄傲。由于日本对美宣战开辟了太平洋战场,为求生路宣布一号作战命令,日本的铁骑气势汹汹的直奔长沙而来,这次战争总的来说是常德会战的延续。谁也没有想到,长沙这用血铸就的信念,会在那么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将一令而军破身死。

随着月份的增大,我被肚子里的胎儿顶的觉得没走一步都要呼吸不过来,没走两步都要停下来休息,这样的身体是根本上不了手术台的。我现在只能每天去医院帮忙整理资料做些抄抄写写的工作,我苦笑做到生其实真的是很不容易。金凤推门进来把手中的病历给我说:“要我说,你就不要来了!你看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多不方便,小满还得来接你!”

我揉揉自己发酸的肩膀说:“我在家奶奶什么都不让我做,你看看连姐姐都去福利院帮忙了!看你们热火朝天的都忙着,我倒是像个闲人一般。不过小满也挺乐意往这儿跑的。”

金凤不理会我打趣的话,坐了下来神情严肃的对我说:“湘湘,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除了打跑日本人我什么都不想,我不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南京我就该死了,现在侥幸让我活过来了,打跑日本人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湘湘,小满也长大了,他应该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的幸福,别把自己挂在我身上,不值得。”

我听了心里头直发酸,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金凤也回握我的手,我甚至觉得她的手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南京!南京!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炼狱?阿鼻地狱恐怕也莫过于此吧!一想到这里我也是神情暗淡,不想再提。

“湘湘,我们回去吧!”就在我们暗自伤神的时候,小满快活的推门进来,看到金凤的时候那双眸子发亮高兴的说:“金凤也在?”

金凤放开我的手对着小满点点头说:“是啊!我拿东西给湘湘,我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去吧!”说完就匆匆离开!

“金凤金凤····”小满在背后连喊数声她也不回头,小满无辜的看着我懊恼的说:“湘湘,你说金凤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你看,我一来她就要走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金凤忙着呢!那里有空搭理你。我建议你对金凤的心思还是趁早给我歇下来!你和她真的不合适,她一心只想着报仇。”

“湘湘,我也可以的,我可以帮她。我去顾大哥那里参军多杀几个鬼子。”小满抬起头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我虽然不忍心看着弟弟失望,可是也不想把他拉进无边的幻想中去我问他:“你能杀完所有的鬼子吗?”

我们各怀心思才进了家门,门外就响起了敲锣鼓的声音和喊叫声“鬼子来了,乡亲们逃难去吧!鬼子来了!”

小满打开门一把抓住那个报信的激动的问:“我们怎么就要逃了呢!长沙不是三次都守住了吗?”

那人扯开小满的手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上面下了通知,叫咱走人。兄弟我劝你还是走吧!连薛长官也也走了,我还要去前面报信呢!”那人边喊边走,渐渐远去。

奶奶他们也走出来了,爸爸看看奶奶问:“妈,我们是走还是不走,毕竟湘君他们还在福利院呢!我们走了,湘君回来怎么办?”

柔弱的妈妈已经摇摇欲坠,脸色发白说:“妈,您看?湘君还在岳麓山那边呢!我们····”

奶奶看看我,再看看等她主意的大家,一咬牙说:“走,秀秀你帮小满和湘湘收拾东西,你们三个小的赶快走,我们几个老的就在这里等湘君。”

“妈?”爸爸惊讶的看着奶奶,要知道奶奶和大爷爷可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下居然从她的嘴里听到湘潭两个字。奶奶看看我们最后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肚子上说:“湘湘的肚子都这么大了,随时可能生。这时候我们不能留在长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怎么对得起还在前线的小顾?要知道他可是独子!”

“奶奶”这时候表哥居然出现在门外,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急匆匆的跑来。

“哥?”

“表哥你怎么来了?”

“明翰,你这是?”

“奶奶,你们快点收拾行李,去湘潭。湘君那里我去找,现在连医院都要开始撤了长沙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表哥也是神情紧张。

“姥姥。”一声童音打破了大家紧张的气氛,大家一看居然是毛毛。

“毛毛,你回来?那你妈妈呢?”小满像箭一样冲了过去着急的问。

“老师送我回来的,妈妈回来报信了!”毛毛说指了指匆匆离开老师的背影说。

“奶奶姑妈姑父,你们都快些收拾离开吧!等我找到湘君会和她去湘潭找你们的。”表哥看看大家说。

爸爸点点头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大爷爷穿着马褂驻拐杖虽然是白发苍苍可是声音依然洪亮,他看着狼狈的我们说:“回来了就好好住下,湘潭是个小地方,日本人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大爷爷。”小秋哥跨着手枪走了进来说:“第四军兵败如山倒,炮都没有打就丢了岳麓山,现在大家都逃了!长沙现在都乱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还好你们都逃出来了!”小秋哥看着我们心有余悸。

“哼!这帮子人,都想着升官发财那里想着我们些人。”大爷爷气愤的用拐杖戳着地面接着说:“这下子可好了,等到长沙完了我们湘潭也就差不多了!小秋,把你奶奶他们都带下去安顿好了叫胡家人都到祠堂集中。”

奶奶抬起眼皮子看着大爷爷说:“老头子,你想干什么?”

大爷爷怒气冲冲的驻着拐杖往地上一戳说:“我这把老骨头不过了!”得,走了!

“妈”爸爸看看怒气冲冲而去的大爷爷心有不安问:“大伯这是?”

奶奶站起来看着大爷爷远去喃喃自语:“这老头子,都一把老骨头了脾气还那么冲,真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长途跋涉动了胎气,到湘潭的第二天羊水居然破了,偏偏这个时候李老大在村头敲响了钟,我们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日本人真的来了。子宫收缩的阵痛让我精神恍惚,医学上的十级痛就是生孩子的痛,有人说要是在生孩子和给枪子之间选择宁愿选择受一枪子,真的太痛了。我大汗淋漓的趟在床上忍受着越来越密集的子宫收缩痛从一小时到半小时到十几分钟再到一分钟时间越来越密,产婆还是没有来,妈妈抓住我的手不住的劝我说:“湘湘,你别忍着,痛就叫出来。”

我苦笑说:“妈妈,我叫出来以后就没力气生孩子了!”

“这孩子,你。”妈妈拧不过我,只能无奈何的说。

“妈妈,接生婆可能是来不了!”我的手紧紧的抓住被子,脸色苍白的说。

这时候静颜推门进来,拿来了水和毛巾,她走了过来拿着一碗参汤说:“湘湘,你喝点吧!补补气,不然等一下没力气生孩子。”

“静颜,是不是接生婆没办法来了?”我有气无力的问。

静颜眼神有些闪躲,拿起勺子给我喂参汤安慰我说:“快了快了,小秋已经去请了,你忍住点!快了快了!”

妈妈已经在一旁哭泣起来,我的耳边甚至听到了轰轰的炮声,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接生婆怎么会来呢?我的念亲啊!你怎么选择了这个好时候出生啊!我明白我再不生出来,很可能会一尸两命。我一咬牙横下心抓住了静颜的手说:“来不及了,你来帮我!”

静颜的手直哆嗦看看也在发抖的妈妈说:“我我我不会啊!”

我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说:“没事,我我会!”

长沙城在鬼子的炮声中摇摇欲坠,参谋长赵子立看着这地图更是叹气,张德能这个战打得那是一塌糊涂,连岳麓山都被人鬼子给占领了这个长沙还守个屁啊!守!这时候的第四军在哪里?第四军这个时候才知道岳麓山的重要性,可是早已经为时已晚,部队征集的船只被各级长官征集不是去运兵。那是去干什么呢?都去把自己抢来的东西运离长沙呢!这时候才想着过江去守岳麓山,兵都运不过去!结果第四军就无组织的向四面逃窜连日本人都不知道从那里追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军长跑了!师长跑了!团长跑了!一群手持武器的军人一旦丧失了建制就如同一群乌合之众一般四处溃逃惶惶不可终日!在这不见天日的6月18日我的念亲出生了而我的长沙却在这一天插上了日本人的膏药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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