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货在襄阳保安团营地受训数日没有回家的念头。
二货他娘看二货数日不归,知道因为大儿子刘顺子跟风儿的婚事把他闹的,随他在外野一阵子,日子久了,他会过了这个坎。问题是二货野走了,米铺里四个伙计也没了影,该不是二货带走了伙计们?
刘家米铺门面上的生意全靠老大刘顺子和她撑着。她可怜老大,也心痛着老大。老大白天忙着米铺的门面,夜里还要忙着风儿家的酒馆。当娘的急了,四处托人打听,才从候七他娘那打听到二货、冯五、候七和皮二他们当保安啦。
二货她娘急的乘船进襄城,在西门里找到襄阳保安团部,门卫告知她:“这帮小子们爬二球山去啦。”
二货娘搞不明白,二货他们爬二球山干啥子?
门里走出个保安说:“你是皮二的娘?还是二货的娘?”
“我是二货的娘。”
“哦,那就对了,他们一帮小子上二球山训练去啦!二球山知道吧?二球山就是羊牯山后面那座最高的山。”
其实二球山的雅号叫个“好汉坡”,说的山高是一,山的北面陡峭呈七十度斜面是二。有人称能从北面爬到山顶的人是好汉。事实上那山顶上除了尖峰入云,还有些树干和岩石以外什么都没有,有好汉吃撑着了爬到山顶上也是无聊,大多数人指那爬上山顶的人是二球,好汉坡的雅号早就没了,人们更习惯称它“二球山”。
“你说当保安当到山上去干啥子?”二货娘觉得不可思意。
“是皮二球家出的钱高,让我们于教官乐意的把他们拉到二球山上训。”
二货娘仰望着二球山没折,回家命二货他哥刘顺子上山抓二货回家。刘顺子不乐意上山找二货,他取的老婆不让他上床一半是二货弄的,再一半是皮二搞的。
二货的爹发了怒,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汉水,爬到襄城南的二球山根底下找二货。
于教官把队列训练、射击训练和剌杀训练课程走完,觉得这帮小子还行,除了皮二,各个都很刻苦。便决定教他们些战术训练,把他当年在武昌步兵学校学的本事加上与共匪游击队作战经验的总结,全盘抖了出来。
他把一十二人分成四个战斗小组,分别由二货、冯五、候七和皮二任组长。每组三人,进攻时由三个小组分品字形进攻,中间的为主攻,两侧的为助攻,另留一个小组慢进垫后,以防不测时,进可补上预备,退可做互为掩护。
退守时,品字形后面两翼的两个小组退到留在后面垫后的小个组的两翼,与垫后的小组共同狙击追来的敌人,掩护品字形进攻最前方的小组退到后面转换形成垫后小组承担的任务。这样以三个战斗小组依次后退,依次进攻的战术,被他称其为****的三三制战术。
小子们不知道****是谁?有二货、皮二和候七异口同声地提出来。于吉达教官只好简明扼要地解说了几句:“****原是江西共匪的一个军长,是他创造的三三制战术,很好使。特别是在山区作战非常实用。保安团当年围剿活动在襄阳西南一带的共匪游击队时被我发现的。共匪游击队一共才几十号人,保安团五百来号子人硬是把他们没折,不但没把共匪剿成啥样,反叫共匪把保安团打死打伤近二百来号子。后来****调来一个营的兵力协助,才消灭了这帮共匪。”
冯五问道:“****原是江西共匪的一个军长,现在是啥?”
“是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
“****应该原是红军的一个军长,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才对。不应该有共匪一说吧。”
“你那是国民党改编了他们以后的说法,改编前他们红军整天打家劫舍的,应该叫共匪。”
“红军打的是土豪劣绅。”
“不管打什么?只要不听蒋委员长指挥就是匪。”
三三制战术在操场上演练施展不开,到城外野地里又到处是庄家。于吉达教官把这帮小子们带到羊牯山,训的他们攻上羊牯山上觉的还不过瘾,又训他们攻羊牯山后面最高的那座二球山。
这帮二球小子在于吉达教官的指挥下,二球巴几地,三三制地攻上二球山顶,又二球巴几地,三三制地退守到羊牯山上,往往复复,没完没了。拿于吉达教官的话说:“是在训练你们进攻的队形,训练你们安全退守的阵式。也是在训练你们这帮臭小子的体力、意志,和敢于冲锋献阵的二球精神。”
二货他哥,刘大顺行到二球山根。二球山的东面有位牧羊少年,右面有位位放牛老人,他自是寻那放牛老者打听:“大爷,听说有一拨二娃子们在这爬山坡。”
放牛老人嗯道:“是球的。是有个保安团的首领带着一帮娃子们抗着长枪在这二球山上爬上爬下的。”
“这帮人住那?”
“找不到。你要找他们?要么你爬上去找,要么你蹲在这等他们爬下来了找。”
刘顺子肯定不愿意二球到爬上去找二货,便听老人的话,在老人和老人的几头牛边的一片树阴下找个岩石坐下,与那老人夸家常。
当老人知道刘顺子是樊城东大街刘家米铺掌柜的大公子时,显的非常敬重。
原来,十五年前涝水灾时,接下来便是******,樊城东大街刘家米铺开粥棚济灾民,他全家人游过汉水,全靠喝刘家粥度过的。
老人把东面的牧羊少年喊过来,让少年向刘大顺跪拜。说:“这是我的孙子,叫愣子。那年他还小,我和他爹把他装在木盆里推到樊城的。我这孙子的命也是你们刘家给的啊!”
刘顺子对那场水灾记的清楚。他扶起愣子道:“那年我们刘家救济的人多了,别放心上。换了你老人家,有钱有粮也会这么做。”
“那可不一定,襄城、樊城有钱的人多了,肯开粥棚济灾民人只有你们刘氏米铺一家。唉!可是好人命不好,你爹的身体老是这么差,我们想帮也帮不了他。”
“我爹的命是不好,他的身体是生来带的毛病。不满十月七月生的能活下来已是造化,他老心律跳的老不稳定,中医看不好,看西医也不行,只好任天命不看大夫了,也不让大夫看他。”
“唉,我很敬重你父亲,但是人命天注定,我坚信人活着不论身体好坏,不由命长短,只要做了对他人,对世道有意义的事,就是生命价值的所在。”
刘顺子听的有些朦胧,猜疑道:“老人家,你信佛?还是道?听您老说话理喻好深。”
老人笑道:“晚辈,不满你说,我什么教也没信过,是平日闲时常去旁边的真武山上与个老道士下棋,听他与道士间议论的多了,自己有所感悟。”
“光顾着问话了,却没请问老人家贵姓?”
“啊,哈哈。今天遇见你们刘家的人是缘分。以后见着就呼我老刘头吧!我也姓刘。”
“那怎么可呀?晚辈应该称呼你伯伯才对。”
老人听了非常高兴,却道:“不敢,不敢。直呼我刘林便是。”
刘顺子不依,免强地向老人呼了声:“刘伯。”
“这样我岂不认了一个侄儿。”老人又把孙儿引来跪拜刘大顺认叔。
“个鸡娃子尻的,把老子们弄的山上山下地爬上爬下,受不了啦!老子不需要训练二球精神,搞不动了。”皮二气喘息息地爬在岩石下再也不想动弹。
于教官训的正起劲,自己接管皮二的小组长位置,继续往山下退守。退了几十米,觉得把皮家二公子一人丢在山腰上不妥,毕竟是皮家出钱搞的训练,要给皮二些面子。便命大家回到皮二爬着的那块岩石下休息一阵,待皮二的牢骚发够发完了,命大家转向山顶进攻,省略了退守羊牯山的计划。
刘大顺子在二球山下等了一个多时辰便不耐烦了,起身向刘林老人辞别。
刘林老人读的懂年青人的心思。问道:“敢问刘家公子到这二球山根底下是找山上那拨娃子?”
刘顺子望望山顶,有些难言。刘林老人道:“大公子有事先回去,找山上人有什么事尽管留个话,我给你捎上。”
刘顺子求之不得:“是这,山上有个叫二货的娃子,跟他说他爹又犯病啦。”
刘林老人抚须,道:“放心吧!我一定替大公子把话带到。”
刘顺子也不谢过刘林老人,转身便走了。没走多远,回头吆喝着:“可要叫那二货娃子一定回家哟。”
这天晚上。
于吉达教官为了照顾皮二的情绪,决定住在二球山顶,不再继续今天的退守羊牲训练科目。大家听了很乐,支起两座军营帐蓬,分头挖野菜,捡柴禾,寻水源。
皮二最是乐不思蜀,举着汉阳式,嚷嚷着:“兄弟们!把酒备好了,看我打些山货回来。”
于教官打猎打牙祭的瘾也大,也举着枪跟去。再能跟去的只有二货了,其它人都识的眼色,子弹贵的有如猪肉,跟去也捞不着一棵子弹打。
皮二打了不少的子弹,却中不了一只山货。于教官和二货是把式,中了不少的山鸡、山兔和野鸟。
这天晚上让二球山上有史以来成了最有人气,最热闹的一晚,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们把沟火烧的燎烟四起,让串在树枝上的山鸡、野兔和野鸟烤薰的油红香焦,好在带上山的酒有限,才没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变成酒鬼。
山下苦了牧童和放牛老人刘林,眼见天黑,不见山上这帮野小子们下来一个。牧童饿的受不住,刘林老人叫他赶着羊群先回去吃饭,自己在这儿再候些时辰。
二球山顶上的人吃饱喝足进帐蓬睡觉。候在山脚下的刘林老人掐不住,只有赶着牛回家。
于教官和这帮小子们的四个组长住一个帐蓬,算是干部住帐,其它人住在另一个帐蓬里,算是兵帐。虽说上山时带的酒有限,但对住进干部帐里的人来说总会有余的。
干部帐里的几个人差不多都喝的有些大,皮二喝大就喜欢泛泡,又把口气说的大了。好在没人跟皮二一般见识,任由皮二乱吹。
于教官喝大了话也多,问题是他吹的是当年在襄阳西谷城的大薤山剿匪的事,惹的冯五跟他犟筋。:“****是匪吗?”
“****过去是匪,现在不是。”
“****现在是啥?”
“****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115师师长。”
“不管怎么说,115师是共产党的队伍对吧?”
“你小子该不会是共党吧?”
“我是想说大薤山游击队是当年共产的队伍,你怎么老说人家是匪呢?”
“大薤山的那拨人搞打家劫舍不是匪是啥?”
“大薤山红区搞的是土地革命,让贫苦老百姓家家有田种,让人民群众自由平等,建立起一个没有人剥削人的社会制度有什么不好?”
“你个臭小子说这些赤色的东西,搁在过去国共没合作的时候,是要杀头的。”
“杀头无所谓,只是你们用残虐的手段折磨人的作法是人干的吗?还有人性吗?”
“嗨!我只负责打仗,虐待大薤山共匪的事我没干过。”
“都是啥时候的事了呀!过去的事过去啦。哎,冯哥,你说****是个咋回事?”皮二插一杆子进来,算是打断了于教官与冯五的争论。
刘顺子回他娘的话是:“二货不回家。”
二货的娘听了,没折。道:“先随了他吧。”
二货的爹不依:“这娃子当保安,开春下乡收麦子的事乍整?”
“离开春的日子早呢,到那时再把二货弄回来。”二货娘有心让二货在外多呆上一阵子。
二货的爹骂:“二货这娃子是个野种。”
二货娘心里有数“娃子大了,心病在取媳妇上。”于是,四下里打探有合适二货和她心意的俩娃没?
二货哥刘顺子已经对过马路123家的人。刘顺子人看上去愚笨,学做手艺却比二货强,一点就通,让风儿她爹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