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高梓琪和我一般约好的地方都是书店,但那次,她约我的地方却是一家有名的咖啡馆,那家咖啡馆可是情侣出入的好地方,真搞不懂这次她在想什么,难道说她终于肯接受做我女朋友了吗?
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甚是期待!但没预料到的是,这一切竟然和我无关!
站在咖啡馆门口的我远远就看见高梓琪,却忽略了里面坐着的一个高大的男生,不由的窃笑起来。
她却不愠不火:“你一个?薛馨颖怎么没来?”高梓琪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陶然,这里。”眼尖的靳晓臻立刻站起来招呼。
但当我看到靳晓臻脸的时候,我几度想过要落荒而逃!
心想:“糟糕,怎么他也在?”
这家伙,看着挺顺眼,现在怎么看都感觉不顺眼。看到此人此景,就在我夺门而出的时候,高梓琪一把拉住了我。眼眸中浓浓的忧伤似乎要把我淹没掉,紧抿的嘴唇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这人,除了我使她伤心还能有谁?
“你没必要这样讨厌我?要不咱坐下来好好聊聊”靳晓臻走到我跟前望着我,高梓琪拉着我的手很用力。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黑着脸甩开高梓琪的手:“靳晓臻,你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你了!你明白了么!”
靳晓臻白皙的脸上写满了伤害和无辜,眼睛里有深深的迷惑,我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重了,但转眼又一想,是他活该!
靳晓臻终于把他的无辜变成了愤怒:“陶然,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和梓琪关系好,但你有没有设身处地地替梓琪和薛馨颖想过,脚踩两只船,你这到底算什么!”
靳晓臻爱高梓琪的心算是再清楚不过了,明知道他不拈花惹草,也不会抱着玩玩的心态和任何女生乱搞,他,我相信。但我就是不甘心。
“梓琪,我知道你和陶然关系好,可我不能让他这么胡闹吧!”
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想要对高梓琪好,虽然我种种不好,但我就是不能忍受。
“小臻,我们青梅竹马,我对他最了解不过了。”高梓琪只是单纯的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化解所有的误会。她可不想每天都有一张阴霾满满的脸等着她。
“陶然!给个面子吧!别这样好吗?”
我因为心里的想法被别人窥视到而脸上一阵阵的发烫。不愧是想象力发达的天才,高梓琪似乎发现我在吃醋便拉着我往里面走。她可真会打破这种僵硬的局面。
我和高梓琪坐在靳小臻的对面,我尴尬的想要去死,要我夹在她俩人之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充当个什么角色。我对他是有点言语过激,但他却从容大度丝毫没有在意,很大方的径直走了。高梓琪挽留过他,可他却说,让高梓琪和我好好谈谈。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烦躁。到底是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约我?我不是看得很明白了?以后是不会和我有任何瓜葛了还是只能做朋友?还是高梓琪想拿靳晓臻当挡箭牌!还不够清楚么?真是烦躁,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还硬阻拦别人谈恋爱,真是太邪恶了,但我更讨厌看到那家伙的脸,但为什么还是乖乖的坐在这里听高梓琪所谓的解释?真是脑子秀逗了,被驴踢了么!
咖啡馆里播放着淡雅的音乐,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静静的聆听,然后说出这是谁的曲子,但此时,我却心烦意乱,连最喜欢的肖邦的曲子都听起来枯燥无味。
高梓琪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似乎是要润润嗓子,然后好说话。放下咖啡杯,不再有任何的犹豫:“陶然,对不起,请你以后不要再找靳晓臻的麻烦,好吗?”
对不起这三个字让我感到不明所以。但很快我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眼睛里透着嘲笑与讽刺:“对不起?这句话是代替你男朋友说的吧!”
为了代替靳晓臻道歉就要费这么大的劲,看来高梓琪是真心喜欢上了他!
我知道我被高梓琪踢出局了,多年的感情只怨我没有及时抓住而让她成为别人的现任,像我这种花心大萝卜怎还能配的上高梓琪呢?
如果现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一定会狠狠的吻她,一吻到天荒直到下个世纪,直到她没有任何力气再来气我为止!
十四岁之前我生命就像是空气里花期的荼蘼,绝望而颓废。表姐总是当着我舅妈的面数落我,嘲笑我,总给我摆脸色,说我很低俗,没素质。我想,我的思想和人品还是好的。我讨厌她的势利,讨厌她的虚荣。这些字眼在十四岁那年潮水般地覆盖住年轻的生命。像是在我幼小的心脏里,撒下了一大把荆棘的种子。
那个时候我生活的家庭只是个普通的家庭。我还没有住到爸爸花一千五百万买的一套高档别墅里。阳光都用同样的角度照射着昏暗中蓬勃的生命。
而在十四岁那年,我和高梓琪在同样逼仄狭小的小巷里一起长大。我们有着相同的年纪却有着相悖的命运。生命朝着两个方向,发出迅速的射线。命运让我变成了坚硬的果核。寄人篱下,没有真正的归属感。
很多次在文章中,甚至于在作文比赛中我都提到,我的话语像个皱而坚硬的果核,躺在黑暗里,每次这样想着,要是我的生活从此改变该有多好。这里的生活已使我对眼前的这个地方产生违和感。我一直再想着对于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能够用得上“逃离”。
记得当时和高梓琪短短的几句对话也会让我胸腔里拉扯出一阵强过一阵的伤痛感。就像是没有包扎好的伤口,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本来该起保护作用的纱布在伤口上来回地产生更多的痛觉。缓慢的,来回的,钝重的痛。
当初我曾决定这辈子要和高梓琪在一起,保护她,爱护她,一辈子也不分开。高梓琪的理由简单得几乎有些可笑,会为了她打架。很帅。会在放学后等在学校门口送她回家。
那个时候,我甚至小声嘀咕着,这些我不是一样可以做到么。
带着年轻气盛的血液,回游在胸腔里。皱着眉头。所有的生物都有一种天性,趋利避害,就像在盐浓度高的水滴中的微生物会自动游向盐度低的水滴中去一样,没有人会爱上麻烦的,看着她我只会冷淡地笑。
看到高梓琪收到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我都会感觉到洋洋得意。每一个男生的生命里,都有着这样一个女孩子。她不属于爱情,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是,在离自己最近的距离内,一定有她的位置。
头顶是深秋里飘荡着的白寥寥的天光,在冷蓝色的天空上面,依稀可见记忆里自己还是那一件灰色卫衣!沉默的脸在秋天早晨微薄的光线里看不出表情。高梓琪和我对视时的表情,像是一整个世纪般长短的慢镜。
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头顶是交错而过的天线,分割着不明不暗的天空。云很低很低地浮动在狭长的天空上。铅灰色的断云,沿小巷投下深浅交替的光影。
就是这样的世界。曾经在这里心安理得地生活着,有时很知足。
没有料到的是,那天竟然是最后一次和高梓琪吃晚饭,看电影。电影谢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路上稀稀落落的人消失了温度,消失了往日的疲惫。高梓琪润红的脸上印着寒气,我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她深深浅浅的眼神里带着一份不坚定。但又不想撕破那一层神秘的面纱,也不想去触碰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道无形的防线。
她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意,要是搁在平时她早早的就睡下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我打开车门,两个人瘫坐在里面,高梓琪分明有些困了借着我的肩膀就睡着了,我却保持着革命清醒的头脑和司机师傅聊着天,不一会儿车子缓缓的停在校门口,我想我不是个残忍的人,但还是狠心的叫醒了在熟睡中的高梓琪。
我牵着她的手朝女生寝室大步走去,刚上台阶,宿管阿姨笑着说:“送女朋友回来了。”
不过学校有规定,‘男士止步’四个醒目的大字立在女生寝室门口,而我是个例外。每次我去女生寝室给宿管阿姨打招呼的时候,阿姨总会笑着说:“又来看望女朋友!”而我总是微微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食堂碰见高梓琪,我想她心里肯定有事,我深知她是个爱漂亮的人,不知为何今天懒得梳妆打扮,披头垢面的要去上课。
在点餐口前遇见高梓琪,我只是机械性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我怕坐在不远处的薛馨颖吃醋,搞不好两人又得掐架。我是很怕的,每次发生口水战的时候我都是远远的躲开,不过这次倒显得格外安静。
我端着盘子来到餐桌上,看着傻傻的馨颖,又回头望着高梓琪,狠下心让眼睛重新抛向薛馨颖,我不想撕毁对她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我躺在餐椅上,只将心事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一切都像过电影似的,在眼前从头细放了一遍,思前想后,总是觉得难安。
馨颖她有点孩子气的嘟着嘴低着头啃着汉堡然后就着牛奶喝了两口说:“饱了,我们可以去早读了”
她刚起身没走几步,我远远的看见她穿了一件窄小的鹅黄春绉衫子,底下竟是细灰格子裤,那样娇艳的颜色,竟让她穿得英气爽朗,一种别样的妩媚风流,如一枝迎春花俏丽迎风。我虽是脂粉场中见惯姹紫嫣红千娇百媚,也不由觉得眼前一亮。
我目光下垂,望着那一双羊皮小靴,不由含笑道:薛大小姐今天又是什么路线风格”
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你眼瞎啊,看不出姐的这身打扮吗?本小姐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完美女性。”她兜了个圈子说的我无言以对,但心里免不了几分欢喜。
她扫了我一眼就径自走了,而我只能远远跟着,然后慢慢追上去,见她放慢速度,我紧身其后,踮着足尖轻轻地在她身后走动。只觉触手温软,幽幽的香气袭来,也不知是什么香水,那风吹得秀发飘飘拂拂扬到我脸上,那香气更是透骨一般。我想去抚摸,她本能的转过身:“你跟在我身后干嘛?”说着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齐头并进。我似乎是屏息静气一样地小心翼翼,只觉得她发间香气隐约,忽然才发现她鬓畔原来簪着一排茉莉花插,小小的白花,像是一朵朵银的纽扣,在那乌黑如玉的发上绽出香气来。我从来没有这样细腻地享受着她的余香。我脸上泛着蜜一样的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