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是不可控的欲望,爱是不可求的理想。
自古深情留不住,全靠套路得人心。
我曾经对这段感情有多笃定,而今对人生就有多灰心。
曾经每个人的高中都会有所改变,但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是在大学。不过,我是个例外。
反观吴彦鑫的眼神和表情,估计是没有一丁点儿爱了,悲哀到极致莫过于心死,难以言喻的心醉就是宣告这段恋情基本结束。
吴彦鑫病危期间护士长对她很是照顾,我想,而我作为吴的朋友必须应该谢谢她,也许这种所谓的酬谢很庸俗,但我们大家无一不喜欢这种庸俗。
服务员开始上菜,护士长说了许多话,大部分是关于吴彦鑫的,可是我一句话也不想听,我只想远离吴彦鑫这个人,如同远离危险与灾难。她带给我的除了失落和伤痛,再没有别的。
最后,护士长叹了口气,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普通朋友。”
真的,有生之年,我唯愿自己的生命不要再与她有任何交集。我只希望她可以平安醒来,醒来之后可以快速的忘掉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这样的话她心里也不会有太多遗憾,至少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选择好好的活着。
护士长看着我,仿佛是十分唏嘘,最后她只是感叹:“命运真是不公,为什么好人总是多灾多难。”
从碧源阁出来后,我沿着湖畔小径慢慢走,一路上有些不安,湖畔边有一个老头在那垂钓,我沿着湖走了大半圈,觉得腿很软,于是选了个向阳的长椅坐下来。
中午的太阳很毒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路上的梅花盛开,香雪十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赏花的人和拍照的情侣。
现在自然是游人稀疏,谁会冒着这么毒的太阳来寻找梅花呢?
我不愿意动弹,太阳晒得我太舒服了,我很想睡一觉,然后把这近年来发生的一切统统都忘掉,不论是高梓琪,薛馨颖还是吴彦鑫。我都想忘记。
我知道今天公司组织聚餐肯定没人,就连我公司的发型普通的挫男也约会去了。我一个人索然无味地在四季的罅隙里看乱世成觞。除了茫然无措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最近公司的业绩相对较不错,或者今年还应该再大干一场,可我,我宁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认识我,我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我总是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就想要逃避,尽管他们假惺惺的好话说尽,可我还是不为所动,我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把头绪梳理了一遍,一咬牙一跺脚想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心情加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
手机被我调到震动,它一直在兜里抖个不停,过了好久才发现。来电是个很熟悉的座机号,我不想接,直接按了关机。
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安卓手机也响了起来,这个号码很少有人知道,但现在它惊天动地地响着,我看了看来电显示,还是那个熟悉的座机号,于是接通了起来。
三点半,我又回到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我看见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侧影中透着几分凄凉,寂寥,现在的她跟之前那个雷厉风行的吴彦鑫,简直有些天壤之别,判若两人。吴彦鑫注视着我,但她似乎不想和我说话,和我一直闹着别扭。
那又怎么样,我从她手指缝里逃出来,是,就算我欠了她的,可是我现在也已经还清。
我轻叹一口气,要不是她经常出去社交,应酬,怎么会掉进别人的陷阱,落入别人的圈套,又怎么会碰到这种震惊我的灾难。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有必要连往日的感情都不顾么,有必要对我赶尽杀绝么?”我傻傻地望着她。
她依然傻傻的望着天花板发呆没有说任何话。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惊涛骇浪的往事扑面而来。
依稀记得当时吴彦鑫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她叫我。我再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女生了,我得全心全意应付她。在我还没有能力占据薛馨颖心中一个重要位置的时候,不妨我把剩下的一个重要位置留给她。
我从欣大百货打了个出租车去她家,刚进公寓门口就见一堆搬家工人正在抬家具。我没管那么多就直接冲上了三楼,只听见吴彦鑫指挥工人说:“慢一点,轻一点……。”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书房去,看到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搬光了,我跑过去拍了一下她说:“瞧这架势是要搬家的节奏。”
她用手指抓了抓一团乱麻的头发:“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要用的东西都带上,给你搬个家,给你换个新的环境。”
我一边跑回房间收拾东西,一边又在心里问候着吴彦鑫的祖宗十八代。一年来能在这里住几天,还这么能折腾。
跟吴彦鑫在一起后我学会了爆粗口,每次我被她逼得退无可退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当然不能当着她的面骂,当着她的面,估计她就要下逐客令了,说不准拿扫帚把我轰出去!
没办法,有钱任性,有钱就是大爷。不仅仅是金钱驱使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在她面前任劳任怨,还有美女的错爱。
晚上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市中心高层偌大的餐厅里吃晚餐了,大革命风潮过去之后,我们摇身一变,成了艺术青年男女。
坐在咖啡店里,从大大的橱窗里望去,街道上的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的,两人坐在一起静静地品味着咖啡的味道,听着音乐,不说任何话。最终还是她打破了这份宁静:“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她望着我说:“咖啡冷了,味道就越来越苦了,不论加多少糖,依然降低不了它的苦涩味道。”
我没能明白她话的意思,也没搞明白她为什么频繁搬家。反正我经常借宿,偶尔去她家做一回上宾也是蛮不错的,好吃好喝好招待,顺便还能垂涎一下她的美色。
我认识她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可我竟然连这个人到底有多少男朋友都不知道,可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又不动声色的消失。
吴彦鑫是某个行业里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她处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可就是没法主导自己的人生,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
我终于开口说话:“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呢?若不是医生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要不要再通知我。”
她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然后扭过身去背对着我说:“你走吧,我的事再也不用你管。”
我和她没关系了,我不想再见到她,这可能是一时的气话,有时是觉得很厌倦,为什么还硬要把我扯进我极力想要忘却的过往。哪怕她病得要死,关我什么事呢?我有什么好内疚的呢。即使有,但那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再说,我已经偿还,不在欠她的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静养吧。”回去,我又怎么放心的下呢?可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张开了嘴!
吴彦鑫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我走,医生似乎有点黯然,是我自作主张,是我不够阳光,爱与不爱。只是不想,不想,我抱着它的宠物在医院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她对我说:“把宠物领回去养吧!”
她说这话,并不是她要放弃萨摩耶,而是因为她再也不想看到它,或者说她没有勇气再去照顾萨摩耶。她从来不是这样的,谁也不敢在她面前夺走萨摩耶,就像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她的前男友一样。这次要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想她是不会来麻烦我的。
她似乎不想再和我像以往那样继续生活了,她的脸色好苍白似乎是脸上抹了一层霜,有气无力地说:“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如果我们之间要用这种方式收场的话,我宁愿我们从未遇见过。我回过头来看她,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隐忍,或是某种痛恨。
我望着她很平淡地说:“我还会来看你的。”
下次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去看看她,不用做任何事情,只要看看就可以了。她似乎无动于衷,撩了撩凌乱的发扭头没有理我。
好吧,就算是陌路我也不得不低头,因为那段复杂而漫长的感情到最后都会让我觉得绝望。
我给护士长吩咐了一声辞谢她之后踏出大门的瞬间我有掉头逃跑的冲动。我好不容易逃掉了,幻想下次回来难免令我有种情感纠葛上的错觉。
第二天我又重新回到了医院。
“小吴在科室。”护士长不卑不亢地引路,
“科室?”
科室的门紧闭着,护士长敲门,里面寂然无声,没有任何动静。护士长又敲了几下,屏息听着室内的动静。
没有任何声音,我觉得吴彦鑫估计是睡着了。
护士长对我说:“要不咱们推门进去,她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出来过,她一直在休息,没有吃药也没有吃任何东西,我怕会出事。”
我冷淡地说:“这事和我没关系,你愿意进就进。”
护士长推开了门,我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没有开灯,所有的窗帘又都拉着,一时什么都看不到。护士长在我后面轻轻推了一把:“去看看。”
我被迫往病床里面走了两步,很小心地观察,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走近了才看清吴彦鑫没有睡觉,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床边,脸朝着窗子,一时间我感觉她像患了自闭症一般,一动不动地像尊雕塑。可是窗帘是拉上的,她坐在床上又能干什么呢?
我看着她,然后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无动于衷。护士长朝我打手势,我只好有点僵硬地靠近吴彦鑫:“你怎么了。”
她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的语气几近委婉:“我来了你就让我陪你一次好吗?”反正我也被她作践得够了,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只要她满意就好。
我拿出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才有了一丝动荡,她抬起头来看我:“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明明白白的事情到如今怎么会闹得如此僵呢。我一直都没整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即使我苦口婆心,她也闭口不言。反观我的脾气早已被她磨的平平。
不过,她恢复了,我还是蛮高兴的。但是她孤零零坐在床边,和我从前认识的吴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的吴彦鑫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人生充满激情的完美女性,从来不像现在似的神情恍惚而且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
屋子里光线很暗,但我还是看清了她的脸颊微红,仿佛是画过淡妆。
护士长说她是在发烧,发烧倒也可能脸色发红的,何况她的嘴唇有细微的龟裂,起了白色的碎皮,倒还真有点像发烧的样子,可她用口红掩盖了一切!
大约我眼巴巴盯着她的样子太久,她的眼睛里也慢慢有了焦距,她看了我一眼问:“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爱情,难道真的是饮鸩止渴吗?”
“像我这种,我真的怕你死,担心死我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神情自若,语气平静:“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很好,这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做事有风格,对我晴天霹雳的人。
我松了口气,不过这傻妞反覆无常的样子能气死人,好在我没有走。
我刚走出了两步,就听到一声:“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要来看我。”
我被愣住了,护士长却不在了。我想了想还是回去吧,我回头一看,吴彦鑫双目微闭,整个脸都犯着红晕。我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她没有睁眼。我只觉得她肯定吃了很大的苦,隐忍了许多。
我本想顺势去亲吻她的额头,可还是收住了心里的想法。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非逼着我看她的脸色,是我们没有关系了还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我很纠结,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