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月仰身接过那封信,信封黄旧,上层沾染血泥,想是陈风寻这几张纸时,已是枯黄不堪,如今几点秀娟小字,无意中平添了几分生晕,瞧着瞧着,泪点如雨,颤声念道:“我李笑晴这一生从未做过善事,活到十九,却也是丢了夫君陪了亲人,幼年进入白衣阁,屡遭他人欺辱,后来我强修内力,将自己怜悯之心包裹住的严严实实。不得不说,妹子,你与我一见如故,虽然我屡次三番想逼杀你说出绝仙索位置,可却迟迟未肯动手。我绝勿告之你许多,只是姊姊这一辈子活的太糊涂了,糊涂到此,也想不透一个情字,愿你寻得佳人。”
陈风满面愁容,木桌上放着几块点心,他叫店二熬好汤药,送进来后,端给卿落月面前,说道:“娘子,喝下去罢。你体内之毒,喝下药后,几日之后或许痊愈,若不然,一两月也可痊愈了。你喝下药后,且在此休息,温听寒是我妹子,我必须去寻她。”
卿落月听见“娘子”,本以浑身酸麻,忽地甩手,一声清脆的巴掌,立时陈风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陈风本也以怒火中烧,只是见了落月,任何的苦楚也都要忍下去。
陈风端着汤药,脸现愠色,道:“你快快喝下,我不轻薄叫你便是。”
卿落月一掌拍落,陈风汤碗移动,几滴汤药震落而洒,他大叫一声,向后退跃,怒道:“你做甚么!我已经很烦扰了,这般待你,你又想怎么地?”
卿落月猛咳嗽几声,嘴角含血,口腔中尽是鲜红,含糊般道:“你活该!不愿候着,滚罢!”
陈风眉间透着煞气,低沉着嗓子,说道:“我诚心待你,你本来就是我的,喝药!”
卿落月一惊之下,登时掀翻被子,蒙在陈风头上,陈风生怕这碗熬好的汤药摔在地下,这一耽搁,汤药尽数洒在被褥之内,味道难闻至极。卿落月翻身下床,突地胸口剧痛,跪倒在地,伏在地下,体内似是有一个男子,在低声细语,嚼舌不断,甚是惹人烦厌。
卿落月深知体内灵符作祟,一想可能是幼时无天真人为保住她性命,将灵符代入体内。她直到现在,经历成长,才明白无天真人的用意,想到这里,不自觉“哇哇”哭了出来。
良久之后,陈风抓耳挠腮,他方年十六岁,几月前过了生辰,那时还是温听寒相互自己身旁,这一念却,尽是思愁。他瞧着卿落月面色惨白,想了多想,伸臂揽她入怀。
卿落月迷迷糊糊之间,觉得一双温暖微抖的手将自己拉入怀中,顿觉异样,睁眼看去,只见陈风泪光盈盈,抱着自己,却不言语,不由勃然怒道:“破烂孩儿,快放开我。”
“为甚么?”陈风抱得更紧,一瞬之间,只觉脸色一红,手抚住卿落月的脸颊,软滑细腻,酥心入手,渐渐心神迷恙,手轻轻揉捏,心口砰砰乱跳,低声道:“落月……”
卿落月惊色道:“你疯了么?我姊姊刚刚离世,你却这般相待,我,我……”一下挣脱开来,口喷血色,手脚颤抖不休,老毛病又自发起,陈风欲要伸臂,却被推开了几丈。
陈风轻声上床,外方月****迷,他运起真气,动也不动,过了半晌,听得周围传出“吱吱吱,吱吱吱”的叫声,似是蛐蛐,又听不远处马儿嘶鸣,狗儿嚎叫,人烟不绝。
房外水滴之声,滴答滴答,滴落于门外铺陈的一缕青石板之上,流水烫过细缝,流进泥地之下。伸脚踩在地下,只觉得地面湿润,万物复苏之际,柳树长出嫩芽,嘻嘻傻笑。
“你听我的话,我这去敷药,你喝下药后,我叫几个差人看着房门,不让任何人叨扰你。”
卿落月只觉那双手又环绕在腰际,心口跳了一下,脸色渐红,泪道:“我不喜欢你了。”
陈风在卿落月耳边,只闻发香,玉身酥软,哈气道:“再过十年,我一定娶你。”
卿落月握住他手,叹息说道:“我不会等你,也不会嫁人。天下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陈风将手渐渐上移,卿落月擦擦眼泪,说道:“你若心存不轨,我这便咬舌自尽……”
陈风悄悄解开衣衫,想得不安,说道:“让我抱抱你,甚么烦恼忧愁,都散去了。”
陈风手搂住她的细腰,卿落月转过了身,轻袅袅细语,道:“你去做大宋的叛徒,我便是一生一世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这等子民。我曾经当你是我心上人、姊弟,如今一想,我若痴情于你,定会如姊姊那般下场,为情所困,为情所伤,到最后为情而死。”
陈风欲要吻她,卿落月侧过脸颊,那唇吻了脸颊。陈风沉默不语,伸舌舔了一舔,身体火辣异常,只觉舌头所触之处,尽感清凉苦涩,睁眼一瞧,见条条模糊的泪痕。
陈风鼻息间叹了口气,见心上人眸子发亮,瞧着自己,不由将她身子平放,说道:“我吻了你,就要对你责任直至,我说了,十年之后,等大金国灭掉宋朝,便来娶你为妻。”
卿落月脑子一热,随口说道:“若是金国一百年都攻不过,你岂不是到死也不回来娶我?你说你妹子被掳走了,到现在却也不去相救,便来贪恋于我,你做不成大事的!”
陈风咬牙道:“若不是你执意逃脱,我怎会不去?还有,你叫我去甚么地方找?”
卿落月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怕是你自己也不愿意去救她罢。你只是希望,温听寒被歹徒所掳走,当即被杀死才好。省得日后她纠缠于你,每日叫你无明大哥了?”
陈风一呆,愣道:“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