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道瞪视他双目,见其余几人望向自己,想再不出手,或许要支撑不住。随即双手作爪,转身飞奔。虚空心火强怒,急追过去,望着地下那把斩天刀,也不去管,顷刻二人失去踪影。
远远近近,传来几声咒骂,屠悲凉站在原地,只他一人未受伤,将卿、澄、温、陈四人扶起,躲在一棵树后,观察片刻,顿觉无异,这才放下了心,问道:“你们伤的怎样?”
卿落月笑道:“没大碍了。服过那老头的药后,周身清爽了许多,想过几日便会好了。”
陈风不答,澄明不语,温听寒痛得说不出话,除过卿、屠二人,三人皆是受伤不轻。三人中显是温听寒不会武功,内力微存,也只是会些吓唬人的拳脚。她被那终离老道一只爪子扣在头顶,抓得她犹如受了几百斤的重物压制一般,这么反复几次,已是受不过去。
屠悲凉见澄明武功不弱,中了虚空几掌之后,竟是步伐稳健,对他不由自主生出好奇之心,于是问道:“小兄弟,你所从何门何派?师父是谁?适才瞧你功夫不弱,想是另有名师点拨。”
卿落月看向少年的背影,不自主的心口跳了一下,陈风瞧出异样,冷眼相看,替澄明道:“他是我们青明教的师兄,曾救过我们一命,我记得,方臂便是你害的吧?”
澄明默然,过了一会,说道:“他没死。他从了白衣阁,你与他无异,你们与白衣阁无异。”
温听寒听罢,念着澄明救人心切,也就不去计较,一旁陈风道:“你甚么意思。”
澄明笑了一声,道:“怎么?打不过他,便来算计我了。”说罢转身,看向陈风。
陈风被他这一看,自是羞愧难当,摆手说道:“没那意思,我要陪着师妹去恒山,她有要事在身,这位屠悲凉前辈,与小的打了个赌,这位温听寒妹子,其是我的同伴而已。”
澄明冷冷的道:“你别装傻充愣,卿落月手中有一封信,是交给谜芳祖师的,卿落月……”
众人惊讶,陈风神色瞬时冰冷,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做甚么事,从哪里来。”
这次澄明摆动手腕,说道:“别多心。我左手手腕折断了,你们想要杀我,易如反掌。”
屠悲凉又问道:“小兄弟,我瞧你面色同善,自是心有善意,只是被某些事给裹住了……”
澄明道:“确实是。我曾经有过一门亲事,是在我年幼之时,由双方父母定下的。那少女的母亲与我父亲,曾在同一艘渔船上打捞沉尸,后来父亲苦学诗书,考了几年,终于考中功名,就再也没见过那少女的母亲,后来父亲去了唐都,偶然间在与同官吃酒时,碰见两个人,那两个人正是多年前与父亲一同工作的少女之母,便是这样,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众人唏嘘不已,屠悲凉道:“原来是这样,公子说得可是那李家少女李笑晴?”
澄明面色微惊,点头道:“正是此女。我父亲苦于已与一王爷攀上亲事,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变故。我心中惦念着李笑晴,恰逢一次花灯会,无意中叫我撞见了她。”
众人缓缓而行,边听少年讲述往事,边回忆自己的前尘旧事。澄明不时看一眼温听寒,随即道:“在我心中,李笑晴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我并不在乎甚么胎记,只是她一直低头,也不与我说话,我那些狐朋狗友便想要调戏她,令我大感诧异的是,她将他们杀了。”
“啊?”卿落月吃惊道,几人神魂颠倒,为这一番话,不由心中寒酸。
澄明道:“那时她正卖着糖人,腰间跨着一把奇怪的刀,就与这把神器一般。我当时认出她来,她也认出了我来,我们各自小时候,偶然见过一面,所以便都深深刻在了脑海中。我那几位朋友正嬉笑她的胎记,她气得哭了,蹲在地下,我便想斥责几位朋友,他们非但不听,却又是欺近身前,迎面扇了李笑晴一个巴掌,事后那几位公子的头,全都被李笑晴砍了下来。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一想,这都已经过去两年了,我此番出逃,便是为了寻找她。”
各人沉默,皆在盘算怎么瞒过他,温听寒道:“那边,她喜欢花灯,可能在唐都呢。”
澄明疑惑道:“可是,可是她发誓不会再去唐都了。”
温听寒蹙眉不解,发难道:“我说在就在啦!你去找她,连别人的话都不相信。若她去了唐都,你一辈子就后悔吧!”说罢转过头去,脸红娇羞,显是撒谎过后的羞愧。
卿落月喃喃道:“你可能见不到她了。”
澄明一惊,说道:“甚么意思。你甚么意思?你说我再也不会见到她,她怎么了?”
卿落月道:“额……不是别的。华老前辈也曾说自己离世之日不久,便快要去时,人却不见了。我,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抱着信念,或许,或许还能够找到的。”
温听寒抢话道:“不是或许,是一定的。你这般善良,我娘说过,善良的人都有好的结果。”
澄明点头答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递给卿落月,温听寒大笑,抢过金子,乐道:“谢谢你啦,咱们就此别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可别来找我发难。”
澄明又是不解,搔了搔头,道:“那是自然。咱们后会有期,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陈风回道,见澄明展开轻功,已是大家之风,在茫茫夜色中,向前直行而去。陈风见人已走远,扯住温听寒的手臂,说道:“你为甚么又要撒谎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