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南晓沉默不语。她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少主是知道这件事的,不是还亲自陪自己去买礼服吗?不用怕,一定要冷静。丫的,自己哆嗦个什么劲儿!
“怎么不说话?”少主最先打破了沉默。
“嗯……怕你生气。”南晓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没生气吧?”
“你觉得呢?”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生气?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嘛!”南晓满不在乎地说完,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
“你觉得我没必要生气吗?”
“……”
“今天,是你结婚吗?”少主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那个……为了演戏嘛!为了逼真总要有点献身精神。你看学长拍广告都能和花枝接吻呢!”
南晓想起了sun,还好是那么唯美的轻轻一碰,不然她真的难以想象学长会是怎样的心情。当时,她还很八卦地追问sun和亲妹妹亲吻什么感觉。没想到sun反应平淡地说:“和亲小时候的花枝、花火感觉一样啊?”这回答让南晓顿时觉得自己当真思想龌龊,令她觉得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那还不是你低俗的广告创意!想演得逼真是吗?干吗不和程逍借着石越的结婚会场顺便结了?那岂不是更逼真!”
南晓一听来气了:“说谁的创意低俗呢!再说,我结婚就该那么草率吗?凭什么我还得借别人的会场,你丫就那么看不起我?!”她气得脏话都喷出来了。
辉夜一听,头立时变大了!为毛这丫头说话总是抓不到重点!她该生气的明明是和程逍结婚这个话题吧?
少主用气得发抖的手,用力砸了额头两下。辉夜一惊,他原本还想想插嘴调节一下不断升级的矛盾,但这矛盾一下子上升到水火不容之势,他可不想当炮灰,只得边开车边小心地从后视镜窥探少主。
看到少主头一次那么自虐,南晓鼻子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一路上,两人堵着气都再没说过话。少主回了家一头扎在书房里,辉夜进去时看到地上洒落了一地的文件。
“少主,请息怒。”
“我对她够包容了吧?”少主没有回头,看着窗外冷冷地说。
辉夜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少主的情商也不应该这么差吧!他小心翼翼地说:“是属下的错。但您没发现吗?阿南她,怕您不高兴。也就是说她下意识地还是在意您的感受。”
少主看了他一眼:“是这样吗?”
辉夜赶忙说:“是啊是啊!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您。您当时同意她和程逍演戏就等于对她说:你对她没任何想法!您没想过,或许那是阿南在试探您呢?”
说这话,连辉夜自己都不相信。但少主大人貌似是相信了。
“是那样吗?”
“当然了。不然她为什么找你商量。您看,即使您那么不在乎,阿南还怕您生气,那就是真的喜欢您。您既然喜欢她就应该表现出来,包容也要有度。那戒指的教训您都忘了?”
少主心里貌似受用了很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以后几天,南晓过得倒是十分轻松,没再见到泷泽秀那个变态,虽然和少主虽然闹了别扭,倒也还相安无事。
这天,陶明律刚正要下班时被林嘉禾叫到了院长室。她刚坐稳当,林嘉禾把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陶明律一把捧在手里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谢老板!怎么这么早就发工资了?”
林嘉禾笑道:“是啊!想早点把你这小丫头打发掉嘛!”
“什么?”
“我是说,小律,你不要再来这里上班了。该收收心,把时间放在学习上了。”
陶明律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林嘉禾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
“你不是要去英国了吗?也该好好准备考试了!老往这里跑太耽误时间了。”
“我乐意!”陶明律赌气说道:“我还没在你这儿搜刮尽兴呢!”她再找不出其他理由,她只想赖在这儿,还要尽全力掩盖她那虽然无辜却并不单纯的动机。
“大小姐,我求求你了!我再给你一个月工资行不行?”
陶明律一把将信封摔在林嘉禾桌上:“我什么都不要!别想赶我走!”
“小律!”林嘉禾严肃地叫道。
“林嘉禾!”陶明律冷冷地叫道。
林嘉禾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陶明律直视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一直以哥哥自居就能干涉我的自由!”她扭过头去伤心地说道:“再说,我根本没把你当哥哥。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抓起包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跑出门时,恰好撞见了林月婉。尽管林月婉叫了她好几声,陶明律头也没回一下。她再没有力气掩饰自己的伤心。凭什么?她要一直这么委屈自己?凭什么她要把所有伤痛藏在心底,脸上却仍要强装灿烂?她只想多看他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时间的流逝都让她感觉心像是被粗糙的石头打磨,疼得快出血,但至少她还能见到他。
可是为什么?他连这个机会都不再给她。
林月婉无奈地走进林嘉禾的院长室。林嘉禾无奈摇摇头:“还是这么任性,难怪陶叔叔这么头疼!”
“或许陶叔叔头疼的不是小律的任性。”林月婉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跟她说了?”
忽然,她瞥见沙发上遗落的一张纸片:“嘉禾哥,生日快乐。”
林月婉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看了一眼递到林嘉禾眼前笑着说:“这孩子!准备倒早。”
林嘉禾拿在手里看着,苦笑了一下:“这孩子就爱折腾这些,你想想咱们结婚时都是她布置的会场。这才几号又这么早就准备上了。”
林月婉笑着说:“小律是很用心。”
林嘉禾揽住林月婉的肩膀:“想来我们还没好好感谢她。这次恐怕要好好哄哄这丫头了。”
在“metoo”南晓同情地看着陶明律号啕大哭。
“长点儿出息吧!要自虐也有个度。不让去更好!谁愿意天天跟一群精神病打交道!”南晓丝毫没意识到她连着自己一块儿诋毁上了。
“你说得倒轻松……虽然你那少主总惹你生气,至少你能天天看到他。”
南晓听了,开始低头不语。她不禁回忆起消失在他生命中那几年。他们彼此信心全无,但仍在各自痛苦着、生活着。而今,这短暂的幸福却是那么长时间的伤痛换来的。
代小沫实在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气氛,干咳了一下说道:“在你们都这么伤心时,我要公布一个喜讯,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南晓白了她一眼:“什么喜讯?您老天天作,才作出院不久,难道作出娃来了?”
代小沫故弄玄虚地说:“那倒不是。不过”她狡黠地笑着说:“倒是作出男朋友来了!我正式宣布:我恋爱了!”
“你确定这次的靠谱?”南晓问。
“绝对靠谱!”代小沫自信满满。
“哪个倒霉催的?”
“辉夜。你大哥!哈哈将来你要叫我嫂子啦!”
原来,自代小沫出院,辉夜一直死皮赖脸、锲而不舍地追求。有次代小沫做他的顺风车回家,碰巧被代伯母撞到。代伯母热情洋溢地将辉夜拉进家里。
辉夜居然直接跟老人家诉苦,死皮赖脸地说什么他对小沫一片真心、无限赤诚,可是贵千金眼光太高,不给他机会,经常冷言冷语不断打击、伤害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那情感受挫的痴情小青年儿形象深深打动了代伯母慈爱的心。事后,代伯母对代小沫进行了严肃的思想教育,说这孩子难得,受你那么多气还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女人就是得找像这样靠得住的男人,她看以后相亲的人有哪个能比得上辉夜的,说缘分不珍惜,想回头就晚了……
代小沫开始是不屑一顾,她知道要是把辉夜交往过的女人编辑成册,怎么着也得有老爸珍藏的《二十四史》那么厚。不过,代伯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有了辉夜,自己以后就不用去应付那没完没了的相亲了。于是,她对代伯母认真反省,做了深刻的检讨,对辉夜也一反常态,欣然答应和他交往。
看着南晓大跌眼镜的样子,代小沫说:“干吗那么吃惊?你哥没跟你说吗?”
南晓磕磕巴巴地说:“好、好像是提过。可我根本没当真啊!”
陶明律把纸巾往桌上一扔:“我俩这伤心欲绝着呢,你倒是明修栈道,暗通曲款上了呢!”
看到南晓正拿那副刚刚看着陶子的悲悯的神情看着自己,代小沫不满地问:“怎么啦?”
“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嗯……还不错,对我很好。”
“嗯。他对每个漂亮女人都很好。”南晓认真地提醒道。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代小沫反问道。
南晓傻眼了。
“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开始我只是想应付老妈。和他交往后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所以,我已做好心理准备全盘接纳他。”
代小沫笑着眨眨眼睛。
“有开心就有伤心,你也做好这个心里准备了?”陶明律泼冷水道。
代小沫白了陶明律一眼。
“如果可以,我真想拆散你们。”南晓心事重重地看着代小沫。
“谢谢您。不过我们现在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您老就别费力气了。”
南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沫,其实,你并不完全了解我哥。他心里有一块地方是不容碰触的,等你真正想去碰触,受伤的是你们俩。”
代小沫咬着冰咖啡的吸管轻轻地说:“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他是个好男人。虽然有那么多女人,可我总觉得他很孤单,并不快乐。我希望以后我们在一起能慢慢好起来。”
南晓无奈地看了代小沫一眼:“你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