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客户聊天时,南晓又感觉背后又袭来一阵寒意。她猛然回头,除了来来往往人,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跟程逍耳语了几句,便去了别墅后面一间书房连接的宽敞的阳台。
晚风徐徐吹来,才感觉放松了些,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南晓迅速地转过身,顿时,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
泷泽秀!!!
他歪起嘴角笑起来,向着南晓走来。
南晓只僵在原地,感到极度恐惧,她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越来越近,可是却无法挪开视线。
泷泽秀一步步逼近她,玩味且缓慢,仿佛他在享受这种慢慢逼近猎物,摧残至猎物精神崩溃的过程。
南晓沿着墙壁一步步退到屋里,她全然忘记了逃跑、挣扎,脑海里回荡着他那冰冷的声线——
“你知道人的动脉和静脉有什么区别吗?”
“啊——看来你做过选择了。”
……
他那阴鸷的目光像是无数蜘蛛丝,而自己就像是身缚其中的飞蛾,挣脱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捕食者步步逼近。她感觉手指都麻木地无法动弹,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呼吸越来越困难……
谁、谁来救救我?
在理智极力挣扎下的艰难的退步中,她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南晓惊醒地回头,看到了面色冷峻的少主。
顿时,她像是失去所有气力,一般软软地瘫坐下去,却被少主目不斜视地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勉强站起身来。
“你果然来了。”少主冷笑着说。
泷泽秀面带那惯有的阴邪笑容说道:“龙驭当家的回来的挺快嘛!怎么?龙驭董事那边的麻烦解决了?”
“奉劝你一句:离我的人远点儿。”少主淡淡地说,关切的目光停留在南晓毫无血色的脸上。
“早说了嘛。上次是个误会,方才是看时小姐好像有些不适,特来关心一下,顺便向她表达一下歉意。”
“别挑战我的耐心!不然我会让你悔不当初!”少主撂下了狠话。
泷泽秀挑了挑眉:“多谢指教。”然后,他盯着南晓的眼睛,弯腰笑着摆摆手说:“时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听到这句,少主怒不可遏地刚想赶上去,却被南晓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她简直不能呼吸,更是放不开手中任何救命稻草,直到看到泷泽秀转身离开,消失在视线中,那呼吸困难的感觉才得以缓解。
“不舒服吗?不然,我们回家吧?”
南晓揉了揉脸,面色苍白地推开他:“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先回去吧!”说完,她强撑着,步履不稳地匆匆走开。
少主眼神晦暗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眉心拧成了深深的“川”字,薄而冷峻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在陶明律的搀扶下,南晓在三楼的一间书房见到了林嘉禾。陶明律悄然退出了屋里,去门口把望。
看到南晓一脸惨白,林嘉禾心里一沉却面色和悦:“南晓,你这是怎么了?”
南晓抓住林嘉禾的胳膊,几乎瘫坐在地上,她迫切地哀求着林嘉禾:“林医生,救救我!”
“南晓,冷静一下!不要怕。你感觉怎么样?呼吸难受吗?”
南晓眼泪夺眶而出:“我害怕……一点力气都没有……”
林嘉禾将南晓扶起坐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将沙发上的外套披在了南晓身上。
“放松,南晓。你看到了什么?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碰到他了!那个在东京绑架我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我看到他就害怕,发不出声音,使不上力气,我感觉自己都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南晓情绪激动地抱住自己的头,濒临崩溃。
“南晓!南晓!放松!你看着我!”林嘉禾蹲在她面前,双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南晓睁开眼睛,擦去眼泪,看着林嘉禾淡然平静的眼神:“林医生……”
林嘉禾轻声说:“是我。南晓,小律、程逍他们都在这里,你很安全。你忘了吗?你是来参加今天这个隆重的酒会的。”
在对南晓这种恐慌症的治疗中,林嘉禾曾经自信,过去的阴影不会给这个坚强的女孩儿造成什么伤害,她只是还有心结而已,而那个心结得需要系铃人来解。
自从看到龙驭大少出现后,南晓并没有崩溃或逃避,而是坦然面对他。这让林嘉禾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自从南晓回去了日本,出现了新的症状,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因为过去她一直没有出现过类似呼吸困难那种严重状况。就像刚才,他本想试探一下南晓,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看来上次在东京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影响。
“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南晓哽咽着点了点头,她紧紧抓着外套的手也不再颤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少主黑着脸看着两个人。
“你说的还有重要的事,就是来看林大少爷吗?”
看着陶明律在少主身后挤眉弄眼,林嘉禾站起来说道:“南晓可能有些累了,龙驭社长可以带她先回去休息一下。”
因为听闻自己的父亲最近和这位行事独断跋扈的少主产生些摩擦,林嘉禾不便和少主多说什么,就安慰地拍拍南晓的肩膀走了出去。
少主径直走到南晓面前,一把将披在南晓身上的外套拉下来扔在地上:“走吧!该回家了。”
南晓打了个寒颤,苍白的小脸生气地看着他。
“谁让你穿这么少!现在知道冷了?”少主满不在乎地拉起她出了房间。
被少主一把推进车里,南晓颓然地靠在车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虽然发泄过后,呼吸顺畅了,但还是无法摆脱那侵入骨髓的寒冷。
她将头疲惫地抵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忽然感觉肩头一暖,少主轻轻用手揽过她,让她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南晓抬了下眼皮,感觉筋疲力竭,没有挣脱,沉沉地闭上眼睛。
待回到公寓时,她没有再和少主说一句话,径直回了卧室,一头扎在床上,裹紧了被子。
平复了片刻,她起身去抽屉里翻出了一盒药片。这是林嘉禾给她开的药,但他一直安慰她说因为发病次数不多,没必要吃这种镇静类药物。斟酌了一下,她还是抠出了药片。
突然,门打开了,南晓紧张地将药背到身后。看到是少主,她将身后的抽屉打开,悄无声息地将药塞了进去,合上了抽屉。
“有什么事吗?”
少主神色冷峻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过南晓身后的手腕:“藏什么呢?”
“没什么啊?”
摊开南晓的手掌,看到果然空无一物,少主那利剑一般的眼神久久地盯着她。
“找我什么事?”
少主沉默了一下,放开了她的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那天晚上和花枝在一起就是应酬,我觉得没必要多做解释。”
“是啊?现在你不觉得你的解释很多余吗?”南晓疲惫地说。
看到南晓那漠然的态度,少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是多余。辉夜有事叫你。”
“哦。好吧!”南晓无奈地出了房间,看到辉夜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哥,你有什么事?”
“啊?”辉夜诧异地问。
看到少主慢吞吞地从南晓房间出来,微微抬了抬下巴,他立刻心领神会,转了转眼珠说道:“就是想正式通知你:哥哥我又有新目标了。我准备追你的闺中密友了?”
“小沫吗?”南晓没精神地说:“别白费力气了。你这种是她最讨厌的。什么时候你能变成学长那种类型的完美男人再动这个脑筋吧!”
说完,南晓转身进了屋。
“日上司哲有这么好吗?这群丫头真是不懂男人!”辉夜愤愤不平地说。
少主赞同地点点头:“日上周围都是这种无脑女人,不必和她们一般见识。”他拍了拍辉夜的肩膀将他叫到卧室。
“辉夜,查一下狗尾草和林嘉禾的往来。”
辉夜笑道:“您也不用那么小气,把阿南身边的男人都当情敌吧?”
少主冷冷地看了辉夜一眼,没有说话。
“少主,有些话……”
“说。”
“我知道,阿南是第一个跟你比较亲近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执着?”
“因为她是我的东西。”
“那么,您就不是爱她了?”
“爱?”少主冷笑了一下。
“男人的占有欲和爱还是有区别的。您应该很清楚。”
少主默不作声地抽着烟。
辉夜叹了口气:“阿南还是挺可怜的,您稍微爱她一点儿,对她好一点儿,其实收服这丫头挺容易的。”
“我对她,不好吗?”少主抬了下眼。
“您觉得那种好,太自我了。或许,阿南要的不是那种好。您是不是可以试着纵容她一点儿?”
少主若有所思地吸着烟,没有回答。
辉夜想起南晓那似曾相识心如死灰般的神情,叹息道:“如果都这么痛苦,倒不如放弃两个人来得更幸福一些。”
“对我来说,毁灭一个人比放弃一个人来得更容易。”少主说完,将烟头狠狠按进烟灰缸里。
辉夜肃然一怔,没敢再说下去。
“对了,我交代的事你办好了吗?”
“哦。因为我很少回国。我拜托本田先生了。虽然时间太长,没那么容易找到吉田一家人,但是,对本田先生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少主点点头:“希望能赶上吧!”
忽然,大厅传来门铃声和说话声。少主和辉夜走出去一看,原来是程逍。
“程总,深夜到访有什么事?”
“不是找你的。”南晓白了少主一眼。
程逍笑着点点头:“我是来找晓晓的。”
“晓晓?”少主眉头一拧:“那这个时间也太晚了吧?”
程逍吊儿郎当地笑着:“晚吗?我又不是没在这里住过,所以真没觉得晚。”
“什么?!”
程逍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了一眼辉夜。辉夜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时候的事?”少主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就是……”辉夜在想极力用最浅显、最无关痛痒的的措辞来解释,以免触及少主的火线。
程逍直率地说:“就是龙驭社长回日本那段时间啊?所以,您真不用担心,太晚的话我就还住这儿就好了。”
“胡说什么!有什么事屋里说吧。”南晓将程逍推进卧室里,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少主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刚想把门踹开,被辉夜拉住。少主转头,用杀死人的目光盯着辉夜。
“啊!我差点忘了,还一个约会。那属下先告辞了!”说完,辉夜抓起外套逃之夭夭。到了门外,还不忘探头嘱咐道:“少主,阿南精神不好,切记不要和她动气啊!”
少主气郁地坐在沙发上,程逍和狗尾草到底有什么事还要背着他说?话说回来,这两个人有那么多话可说吗?!怎么还不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又发病?最近不是一直很好吗?”进了屋,程逍关切地问南晓。
“今天酒会……”南晓握紧了自己的手:“我看到了日本绑架我的那个人——泷泽秀。”
程逍吃惊地抬起头:“你说……谁?”
“泷泽秀。你认识吗?”
程逍面色凝重地说:“他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什么?”南晓惊恐地站起身来。
程逍双手按住她的肩,温和地说:“放心。在中国他不会乱来。如果你应付不了,先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取消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南晓担忧地看着程逍:“这样,太连累你了。如果过不了自己这关,我还是先离开公司好了。不能因为我自己的问题,影响公司的业务发展。”
“看看再说吧!合作在洽谈阶段,我安排一下,尽量避免你和他正面接触。”
南晓点了点头。
“我再问问林医生,你先不要太大压力,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