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利刃入了血肉的声音,溅起的鲜血,迷蒙了视线。南晓已神智不清了,耳边隐约听到了两声枪响,瘫倒在地上。当染着绛红色血液的刀落在自己手边时,她再撑不住昏了过去。
当看到南晓那纤瘦的身体被辉夜抱出来时,少主瞬间变了脸色。
“您放心。没有大伤,只是晕过去了。”辉夜赶忙说。
少主抿紧了嘴唇,从辉夜手中接过南晓,驱车回了府邸。
当南晓从寒冷中挣扎着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她呆呆地看着墙上自己的毛笔草书:疾风知劲草,烈火炼真金!
那幅字,是那年冬天少主将她推进青莲池让她找他戒指时,她溺水受冻,大病初愈后勉励自己写的。
那时,南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任何折磨都打不倒她。可是,此时此刻她再坚强不起来。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再不愿想起。她裹紧被子,用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胆小鬼,你终于醒了?”少主叹了口气走进屋。
南晓抬头咬牙说道:“我才不是胆小,我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那种彻头彻尾的寒意使她紧张,怎样都放松不下来。
少主叹了口气坐到她身旁,语气突然轻柔下来:“以后,别再乱跑了。”
他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南晓像触电一般躲开了。
少主神色一僵,站起身。他缓缓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南晓难过地看着他,这样近的距离,却是她永远跨越不过去的鸿沟。每每觉得靠近他更一点,受到的惨痛伤害就会让她越发清醒地认识现实。
她终于明白:任时光流逝,一些伤口是永远愈合不了的。
“我要回去。”南晓冷冷地说。
“什么?”少主微转过脸,眼神阴郁。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家!”南晓扭过头去不想看他。
少主平静地说:“你现在哪儿都不许去。”
南晓抓紧被子生气地说:“你这是非法拘禁!”
“对啊!是非法拘禁!”少主认真地赞同道。随后,他凑近南晓的脸,轻佻地说:“谁让你到了我的地盘上?”
南晓的心顿时凉透了。自己果真是回来错了!自取其辱、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为什么我就非得因为你倒霉!凭什么?我跟你没关系了,还是会惹一堆麻烦!你就不能死远点吗?我讨厌你!你只会给我带来痛苦,厄运。我受够了!”南晓咄咄质问道,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她哭了。
曾经的她是多么坚定对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是,现在的她说的话字字冷酷、句句伤情,她的眼泪是如此沉重地砸在少主心上。
他冷冷地看着她,放任她哭泣、发泄。他讨厌她哭,但他无法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泪。因为,他对她就是不想放手!
正在这时,兰姨走到门外跪坐下来:“少主……”
“说!”
“日上大少爷来了。”
听到sun的名字,南晓猛然抬起头。看到她急切的表情,少主怒气顿时涌上来:“告诉他,病人需要修养请他回去!”
“这……”兰姨犹豫道。
“不好意思。既然来了,我得探病后再回去。”日上笑着走进来。
“学长!”南晓擦了擦眼睛唤道。
“什么时候,破门而入成了日上家的家风了?”少主挖苦道。
sun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到南晓身边。看到她一脸泪痕,他的心里一阵发紧:“怎么回事?回来也不告诉我。有没有受伤?”
南晓摇了摇头,她抓住日上的胳膊恳求道:“学长,我想离开这儿。”
“好。”sun一口答应道。
“这是龙驭家!”少主冷冰冰地强调说。
sun反问道:“是吗?貌似很快也有日上家的人过来了吧?”
少主冷哼了一声。
sun轻声对南晓说:“走吧。”
南晓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日上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有点低血糖……”
“手怎么这么冰?你冷吗?”
南晓苦笑着点点头:“嗯。太冷了。”
少主微微侧头扫了南晓一眼,看不出情绪。
日上脱掉外套披在南晓身上,一把抱起了她。南晓觉得这个怀抱真温暖,是她无助时在少主那里奢望不到的。
“学长,麻烦您了。”南晓无力地说。
“这没什么。”
日上抱着南晓从少主旁边走过时,少主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
这是第二次了——看着她被别人抱走,他什么都做不了。或者,他怎样做才是对的?
南晓靠在日上的肩膀上,和少主的距离越走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两行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到了日上家,休息了半日,南晓也恢复了精神,只是神色总是略感疲惫。她不顾日上和藤原的反对,执意决定第二天回国。
sun出去后,南晓看着藤原慕寒总是欲言又止。自从sun和她表白之后,她不敢回复他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藤原慕寒——这个长发可人、优雅美丽的女子。
在日本相处的三年时光中,她给予了南晓很多支持和鼓励。在她无处安身,流落到公园吃便当时,是藤原把她带回了家。在少主欺负她时,也是藤原常常为她出头。别看少主什么都不怕,但是出于家族间的融洽关系,对藤原却是十分忍让敬重。
其实,藤原家也有自己的打算,藤原慕寒这家里唯一的女儿,就是为了东道组未来的接班人龙驭弥寒而存在的。这种姻亲关系会加深两家的信任,更有利于东道未来的发展。可是,从上学到毕业,藤原不仅对少主,对任何男人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看着南晓心事重重的样子,藤原笑着问:“想说什么?”
“学姐,您和学长……”南晓踟蹰着,还是脱口问道:“还没有确定关系吗?你们那么般配。”
藤原瞪大眼睛笑道:“啊?开什么玩笑?我和日上怎么可能?”
南晓着急地说:“可是上学时,大家都觉得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不喜欢学长吗?那为什么现在还是一个人?”
“因为我眼光高啊!”藤原骄傲地说:“你觉得什么样的臭男人能配得上我?”
南晓笑了,摇摇头。
“就是嘛。包括你那无所不能的学长!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真的喜欢,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南晓心里一想,可能青梅竹马要发展成恋人确实不容易,毕竟彼此太过熟悉了。
藤原认真地看着南晓的眼睛说:“所以,我和他以前不可能以后也没可能的。”
南晓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学长说的话真像。”
藤原笑了一下:“哦。是吗?”
“辉夜,你必须得回东道来。”回到了东道组总部,少主再次跟辉夜下了最后通牒。
辉夜无奈地拍拍额头:“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您是不放心?”
少主沉沉地说:“冈本一向行事谨慎,不应该出两次这么大漏洞。”
“他在组里这么多年了……”
少主摇了摇头:“不只那些。你才离开多久,下面的人就这么松散了,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辉夜点了点头:“神叶组最近也确实有些目中无人了。”
少主冷笑了一声:“是龙驭成泽太仁慈了。”
“少主,咱们的人死了,一刀被断了咽喉。”
少主抬了下眼皮,淡淡地说:“知道了。”
“还有,您让调查的这件事暂时还没发现与泷泽道一有关系。”
“能确定吗?”
辉夜摇了摇头:“泷泽道一最近都在意大利谈生意,无暇顾及这边。再说,在龙驭家门口劫人这种轻率狂妄的行为,他应该不会去做。应该是因为您和阿南走得太近了,才让她被泷泽秀盯上的。”
少主点了点头。
“狗尾草明天要回去,你多照看些人。”他又强调了一下:“靠得住的人。”
“嗯。回中国也好,比这里安全。那您呢?一起吗?”
少主摇了摇头:“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在那边,虽然他们不敢随便动手,但也不能大意,还得你亲自跟着。”他不放心嘱咐道。
辉夜鞠了一躬,准备退下去,却看到少主只是掏出烟一下下敲在打火机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辉夜看他迟迟不做吩咐,忍不住问道:“少主,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少主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事重重地说:“狗尾草……怎么会晕倒?她以前可是什么都不怕。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辉夜想了一下:“因为不敢动泷泽秀,只是干掉了屋外的守卫。等我们闯进去时,宫本已经死了。阿南被绑在墙上,脸色惨白,已经神智不清。我给她松绑时,她都没有反应,直接倒在地上就晕了过去。”
少主恶狠狠地将指间的香烟拧断:“那个混蛋……”
“他也是有所顾忌的,并没有跟我直接冲突,很轻易就放了人。”辉夜说。
原来泷泽秀是日本神叶组的大公子,他的父亲泷泽道一是神叶组的董事长。早前因为毒品和枪杀案锒铛入狱,神叶集团也慢慢衰落下来。但自从泷泽道一服刑回来,神叶集团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虽然暂时无法与东道抗衡,但是仍是处处与东道组作对,两个集团近期摩擦纷争不断。
龙驭弥寒亲自到他的地盘,派亲信私闯泷泽私宅,可见那个胆小的女人对他来说,非同寻常。
泷泽秀推着腮,嘴角牵起另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松岛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秀,你在想什么?”
他不动声色将手指划过松岛的脸,停在胸口处。
雪白的肌肤,丝质睡衣里隐隐透出黑色的蕾丝内衣。他一把将她的睡衣撤掉,松岛的肩膀后背露出了妖冶的艺妓纹身。
“松岛……”
“秀,怎么了?”
“你在我这儿几年了?”他欣赏地抚触着她的纹身。
“8年了。”她顺从地趴在他的腿上。
突然,他发出了一声冷笑:“8年了,这么美,还真是舍不得呢!”
“什么……”
话音未落,泷泽秀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恶狠狠地凑近她耳边说:“你,什么时候背叛我的?嗯?”
松岛仰着头,挣扎道:“秀,你在说什么?!”
“那刀上,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松岛一惊,原来他调查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本来就会有啊……我在这栋房子里呆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可是,却没有别人的……”他使劲儿拉起她的头:“那女人的绳子,难道是刀子自己飞过去割断的?”
松岛绝望地看着他,咬着嘴不再说话。
泷泽秀把她的头重重地撞到地板上站起身,系上了衬衫的纽扣说。
“秀,你究竟有没有骗我?我父亲的事到底是不是龙驭成泽?!”松岛看着他,额头的血流了下来,她只想知道这么多年,是不是恨错了人!
他眉毛一挑,轻蔑地一笑:“你自己觉得呢?”
他蹲下身,笑的诡异:“真相是用心做的选择!当初你选择恨东道,那就是真相!”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用手掐住她的下巴,那凌厉的眼睛逼视着她:“告诉我:那女人是谁?”
松岛脸上的悲戚一闪而过,她淡淡地说:“我不认识她。”
捕捉到她那一瞬的表情,泷泽秀恍然一下,突然兴奋地站起身,笑得残忍凛冽:“是三年前?三年前你那个同学!哈哈,真是有趣儿啊!”
松岛抓住他的裤脚:“秀!你不能再伤害她。她已经和龙驭弥寒没关系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威胁龙驭?”他停了一下看着地上的松岛,用手指擦过她额头的鲜血,舔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找到了猎物而已——让人热血沸腾的猎物……”
藤原走后,南晓对sun说:“学长,有件事情我有些在意,想请您帮忙……”
sun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说吧。”
南晓抬起头期待地说:“你能帮我找到良美吗?”
“高中时你那个同学?”sun诧异地问。
“嗯。我有点担心她……”
“好。”sun答应道。
“真的可以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学长!”南晓激动地说。
“我说话你还不放心吗?”sun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我也有件事……”
“什么?”南晓突然有点紧张。虽然藤原和sun撇清了关系,但她无法确定对学长的感情,更无法回复他。
sun轻笑一下:“以后跟我说话,可以不用敬语吗?”
“可以吗?”南晓一听,放心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
“当然。”
“小南,明天我得搭乘晚一班航班回去,不然,和我在一起会给你带来麻烦。藤原和辉夜陪你回国,没问题吧?”
“没问题!”南晓爽快地说。
sun看着南晓犹豫了一下,说道:“看你精神总是不好。小南,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有什么事?……我有个心理医生朋友,你、能不能和他聊聊?”
南晓一愣,她咬了咬嘴说:“不用了。就是太累了。”
她想,凡事等回国看过林医生再说。南晓出入林嘉禾的心理诊所都是陶明律陪同,因为怕家人担心,除了她的两个闺蜜,南晓连陈威都没透露过。
“对了,花火呢?”未等sun说话,南晓转移话题道。
sun郁闷看了南晓一眼:“这得问你弟弟。”
南晓一头雾水地看着学长。
原来,陈威在检察院的工作很忙,乐队的训练次数有所减少,而花火基本成了“蓝”的音乐指导加忠实听众,长期驻扎音乐室。花火在乐队里很混得开,除了陈威,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当她得知南晓被绑架后也十分担心,但是生怕自己回家被扣留,还是没有跟她大哥回去。
看着陈威毫不知情地与队员训练玩笑,花火悄悄走了音乐室,给sun打了个电话,询问南晓的情况。
陈威突然冒出来,一把抢过电话,发现已挂断了。
他瞪着花火:“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我姐?!她怎么了?”
花火故作镇静地说:“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南姐姐,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绑架?”
陈威几乎眼睛要冒火了:“什么?!她被绑架了?!在日本?!”
他怒气冲冲地抓住花火的胳膊:“你怎么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
花火疼要掉眼泪了,使劲儿想甩开陈威的手。乐队的成员看到两个人发生了争执,赶过来劝开了陈威。
“你给我说清楚,我姐到底怎么了?”
花火掉着眼泪:“就是从龙驭哥哥家出来被神叶组的人绑架了。我也没想瞒着你,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
陈威几乎要气疯了:“没想瞒我?偷偷打电话!我看到你就没好事儿!要是我姐出什么事儿……”
陈威顿了顿,恨恨地说:“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花火哭着喊道:“已经被我哥接回家了,能出什么事!我再也不来了,不给你添堵了!”
说完,花火抓起背包扭头跑掉了。
陈威回头对乐队队员说:“我必须去找我姐,先走了。回来再联系你们。”
正在花火路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奔跑时,却被陈威追上来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花火泪眼朦胧甩开他。
“告诉我你家的地址!”陈威严肃地说。
花火要气死了,把自己欺负哭了,居然还理直气壮地问地址!
“不!”
“你说什么?”陈威生气地说。
“我说,不。我不想告诉你!”花火任性地说道。
“喂,你别那么过分好不好?!”陈威忍着怒气说。
花火用袖子擦干眼泪:“是谁过分?!”
“好。”陈威点点头:“那把你哥的电话告诉我。”
“不。我不想告诉你!”花火再次斩钉截铁地说。
陈威气得没辙了:“好。我就不信你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你家!”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花火气得直跺脚:“你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陈威头也不回地说。他知道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了,索性先抓紧时间去买机票,再托人查一查。
“明天一早,南姐姐就回来了!”花火嚷道。
陈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花火,花火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