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晓轻轻将少主圈住她的手臂拿开,拿来湿毛巾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用温度计量了体温,看到温度有所下降了,她也略微放下心来。
南晓跪坐在床上,想趁着少主烧的糊涂给他贴上退热贴,却发现他正睁着黝黑的眸子盯着她。
窗外的月光打进来,南晓看着少主沉静的俊颜不好意思地轻声说:“把你吵醒了?”
他不说话,只是一味地默默注视着她。
南晓看他目光有些飘渺,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深深看着对方,万籁俱寂,云影暗淡。
忽然,南晓缓慢俯身,轻轻碰了一下少主线条流畅分明的薄唇。少主的睫毛恍然眨了一下,随后慢慢合上了眼,依旧沉睡。
南晓浅笑着,心里漾起一阵温暖的波澜。她小心谨慎地将退热贴贴在他的额头,她知道少主最讨厌贴这个,因为觉得很丑,傻气十足。
可是,南晓给他贴上后,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很好看。
第二天,南晓早早地起床揭去了他的退热贴,发现他还未醒。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南晓托着腮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湿润的发梢,笔直的鼻子,合起的双目,和他在一起难得有这样静谧的时刻,真好。
她微笑着在心里庆幸,少主昨晚是烧糊涂了,应该不记得自己做得越轨举动了。
南晓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轻轻起身,扎起头发去了厨房给少主做了份冷素面。
当她拿着早餐回房时,却看到花枝守在少主身边,亲热地嘘寒问暖。少主正懒洋洋地靠在床上。
“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不然我早回来陪你了。”花枝娇娇地责怪道。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少主叹了口气敷衍道:“你工作不是忙嘛,何必回来辛苦一趟。”
她突然觉得十分扎眼,想起昨天少主看到她后阴晦的面容,原来他想的是花枝也会来。
南晓深呼吸一口气,敲了敲门走进去:“日上大小姐来啦!这回,该来的也来了,您不用失望了吧?”
少主皱起眉头:“说什么呢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花枝立刻警觉地问。
南晓努了努嘴:“喏,你的龙驭哥哥生病了。”
花枝慌张地问:“怎么会生病?是不是受伤了?现在怎么样?”
少主不耐烦地挥挥手:“没事儿。听她胡说。”
南晓鼻子里冷哼了一下:“既然有人照顾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少主立刻投来威慑的目光:“我貌似还没同意你走吧?”
她没有理会他,回头生气地说道:“对了!希望您清楚一件事:我工作也很忙!以后别再动不动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南晓“哗啦”一下甩上了门。
少主郁闷地揉了揉额头。
南晓回到房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半会儿功夫就收拾好行李。刚出门口就飞速钻上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正在路上生着闷气时,南晓渐渐发觉不对劲儿,这出租车走的根本不是去机场的路!
南晓警惕起来,迟疑地说:“大哥,您确定这是去机场吗?”
带着墨镜的司机笑着解释道:“这段时间车流高峰,我绕了下远路。”
南晓不再说话,但是悄悄打开了手机,手指久久停在他名字上,但终究没有按下去。
到了荒僻的郊区,南晓一脚踹开了车门,几个黑衣男子走了上来,南晓握紧拳头。因为人数众多,南晓最终寡不敌众被抓住,而后,一张手帕从后面捂了她的口鼻,她一惊:不好。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龙驭大宅里,少主一脚踢翻了榻榻米上小暖桌,一脸怒意地走了出去。花枝紧追上去被他一把推开。
辉夜及时出现在了走廊下,低头候着。
“冈本的人真是能干啊!两天看丢了两个人!辉夜,你是不是最近太清闲了些?”少主冷若冰霜地问。
辉夜鞠了一躬,神色凝重地说:“少主,您在家休息吧!我去找阿南。”
“走。”说完,少主一头钻进车里。
当南晓被冷水泼醒后,发现自己处于一座豪华别墅内的大厅,周围站着一群黑衣男子。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正一脸戾气地打量着她。
她努力挣了挣绳子,可是挣不开。因为手被绑在后面,她使不上力气。
“喂!你是龙驭弥寒什么人?”那男子问道。
“你们什么人?”南晓并没有回答,反问道。
“看来你不太懂得礼仪啊。刚刚是我在问你吧?”男子站起走了过来。
他凑近南晓的脸,忽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女人,我是不是见过……”
南晓诧异了一下,只觉得那凌厉的眼神,脸上的暴戾有些熟悉。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这副英气的面孔,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男子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冷冷地质问道:“龙驭弥寒为什么回来?你们什么关系?”
南晓冷静地说:“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房客?什么样的房客需要辉夜庭二十四小时监视保护?”男子冷笑了一下。
南晓顿时头大了——辉夜居然是在监视自己!
“或许,我可以让她开口。”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南晓惊异地抬起头:“良美!是你?!”
松岛良美缓缓踱步到她面前,扭身坐在了男子的腿上:“对。是我。用你们少主的话说,好久不见啊!晓。”
她的容貌没有太多改变,只是妆容更加妖娆性感了些。而且面部有几处明显的擦痕,淤青。
“你的脸怎么了?”南晓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冷笑了一声:“你说呢?这是你家少主的恩赏。”
男子挑起她的下巴,不悦地说道:“这么丑了,还出来乱跑。”
松岛巧笑道:“秀,这个女人不是不开口吗?我有办法。”
这个叫秀的男子轻蔑地挑了下眉:“说说看。”
松岛撒娇着说:“你们先都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秀挥了挥手,示意人退下,他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留下一瞥幽暗的目光。
松岛手指用力扳起南晓的下巴,恨恨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天天装作和你很要好的样子吗?你知道每时每刻我是怎样忍受着心里的仇恨和你们欢笑聊天的吗?你以为放过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时南晓,你太天真了!”
她那漂亮的脸被眼泪打湿,隐没在这样的黑暗中,南晓觉得她真可怜。
“所以呢?”南晓掩饰不了心中的伤感:“现在你过得好吗?”
松岛一怔,抹去了眼泪。她冷笑了一声:“你果然还是那么傻!”
她默默地走到桌子旁,拿起一把水果刀,走到南晓面前。
“你要干什么?”南晓往后退了退。
“不用问我干什么。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松岛恶狠狠地说。
她走到南晓面前,突然神色沉重下来,用刀子切开了南晓的绳子。
南晓惊异地看着她:“你……”
松岛悄悄将一把钥匙塞进南晓的手中,示意她不要说话,指了指楼上用唇语说:“五楼阳台。”
南晓不放心,抓住她的手使劲儿摇头。
松岛笑了笑小声说道:“放心。”
她站起身大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吧。给你十分钟时间,好好考虑清楚。我家少爷的时间可是很有限的。”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南晓一眼,打开门出去了。
南晓快速跑到五楼,刚想用钥匙打开阳台的门。突然,她改变了注意,用脚踹碎了玻璃,跨过栏杆一跃而下。
随之,她听到了纷沓而至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厉呵:“不许开抢!”
南晓看好了距离,自己借刚才跃下去的助力,应该能抓住对面二层小楼的屋檐。可是,身体刚脱离阳台往下坠落之际,手腕却被紧紧抓住。
南晓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叫秀的男子。她气急败坏地使劲儿扭动手腕,他却死死抓住。她使劲儿往下挣,想把那个男人拽下阳台,可是他另一只手铁一样撑在扶手上,根本拽不动。
她悲催地看着上面,情急之下,她张嘴冲着那只可恶的手死命地咬了下去!
秀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手却丝毫没有松动。他那只拇指和食指间的虎口处纹着青龙的手,几乎被南晓咬掉了一块肉。南晓嘴里顿时涌起一股血腥味,她恶心地松了口,吊在半空中扑腾着叫嚣道:“混蛋!放开我!”
可是,这样坠在半空根本就够不到对面的楼顶了,南晓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毁了,可她宁可摔断腿也不愿回那个虎狼窝。
“给我放手!”她疯狂地拍打那只流着血手嚷道。
“我真想毙了你。”秀杀气腾腾地说。
很快一群黑衣男子追了过来,把南晓拉上来,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看到秀受了伤,身边的人惊惧万分。他狰狞地看着南晓,咬牙切齿地说:“把这死女人给我带下来!”
当南晓被带到楼下时,一位中年医生正惶恐地给秀包扎手伤。“少爷,您这伤口太深了,恐怕会落下疤痕……”
秀从怀中掏出手枪,指着医生的头,慢慢靠近他轻声问:“您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医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少爷息怒。我会尽力的,若是真落了疤再要我的命也不迟。”
他把手枪扔在地上:“我相信您的医术。收好了下去。”
说完,他走到南晓面前,垫着纸巾捡起地上的水果刀,阴沉地端详着刀刃。他在南晓的脸上比划了一下:“脸的确不错!但你还真是不知道珍惜啊!”
他用刀刃贴着南晓光滑的脸,眼神顿时散发出彻骨的杀意:“说!他到底为什么回来?他回来见了什么人?”
南晓一脸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放心地想,他没有问她怎么逃的,也就是松岛没有被怀疑。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见南晓不为所动,秀让人把南晓绑在了墙上,他一边摸着闪着寒光的刀刃一边淡淡地讲到:“你知道,人的动脉和静脉有什么区别吗?”
他的匕首指着南晓的胸口:“动脉是送血液离开这里,静脉是送血液到这里的?”他的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说,如果是你会怎么选呢?”
他的刀尖划到南晓的手腕时,忽然英眉一挑,轻笑道:“啊——看来你以前做过选择了。”
他用刀尖挑起她白色衬衫的袖口微笑着。南晓浑身弥漫阵阵寒意,她惊恐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心里止不住地颤抖。
她承认她害怕了,并不是怕刀,只是曾经一度想掩埋的深刻感觉越来越清晰地涌了上来,刺激着她的神经,混乱着她的思维。她冷得浑身发抖,感觉越来越无力,呼吸越来越沉重……
他,在哪里?
秀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响起:“不知你血的压力如何?是时间流得快,还是血流得快呢?或者,他来得更快?……”
南晓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在混沌中喃喃地说:“他不会来了。”
秀满意地看着南晓的反应,每个人都有弱点,看来自己是找对了。
他冷笑了一下,退后了两步,瞄准了南晓的手:“看来,还是得尊重你的选择。”
他直直地把刀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