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破碎败落的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古罗马斗兽场。
外头根根立柱高高耸起,一层一层地环绕着往上延伸,顶端被外力粗暴折断侵蚀,时不时落下些石碴儿来。
猩红色的座位,镀金栏杆,灰蒙蒙的人影。
“我无罪。”我说,“真正有罪的是在座的每一个人。”
这里是气氛暗沉的庄严法庭。
扇形席位上,零零散散的坐着些人,因为距离很远,他们显得面目模糊。所有人都做着同样的动作:用手捂住嘴,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无意听他们在说什么,并且直觉自己听不懂那古怪的异国语言。我只是挺直自己的脊梁,努力战胜自头顶上方压下的滚滚寒流,目光直视着正对着我的法官。
可是想象中的「法官」,却并不是一副「庄重」的样子。他没有戴白色假发,没有穿黑色法官服,没有沟壑纵横的鸡皮般的面容,没有拿小木槌,甚至都没有端正的坐在高背椅上。
他把腿随便的架在木桌上,红丝绒桌布在他腿底下被揉成混乱的一团,华丽精致的金流苏边也凌乱卷起。他侧着脸,手里拿着一份卷宗——上面大概记载着我的「罪行」,比如向协会认证冒险队开枪之类的。
看完了,他抛下那卷卷宗,转而拿起另一份纸张——那一份应该是双双为我写的无罪判定,会在法庭上作为参考资料出现。
而且,对于最终判决结果有很大影响。
我本来就无罪。
只是因为某人的私欲而蒙受了这无妄之灾。
现在真正的罪犯已经自杀了,没理由再推我出来做替罪羊。而且——你也不会让我真正遭遇什么惩罚吧?「法官大人」?
仿佛是注意到了我挑战性的目光,他偏了偏头,冲着我柔柔一笑。手掌前伸,将那叠纸甩了出去。
纸张散开,瞬间失去彼此之间的吸引力,化作一片片独立的个体,从各个角度、各个方向、朝着我飘落下来。
劈头盖脸,光影闪烁,极致的白与过渡的灰混杂在一起,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
“满纸荒唐言。”
没有辛酸泪。
“你没有犯纸上的罪。”
我没有犯罪。
“你。”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站在了桌子上,把颜色鲜艳的桌布踩在了脚下,“犯的是「重婚罪」。”
“诶?!”我一怔,下意识后退一步。可是我为什么要后退?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还有「包庇罪」「共犯罪」。”他歪着脑袋,像一个可怜的吊死鬼那样,死不瞑目的灰暗样子,“如果犯罪可以遗传,那你还涉丨黄。”
我试图辩解:“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住口!”他声音骤然拔高,面露凶相,眼神狰狞可怖的遥遥俯视着我,像是随时随地要从那里跳下来用什么东西把我从头到脚劈成两半似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无罪,你罪过大了去了,没边,要不要我给你好好讲讲?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要服刑多少年?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