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未见,尺一太鸿依然是一副刻薄相,面色苍白如纸,鼻梁高挺,薄唇泛出些许鲜艳血色,丝毫没有深夜工作该有的倦怠感。
他瞥了我一眼,“哎呀哎呀”了一声,声音一如记忆当中的娇俏尖利,还是那个小姑娘声线。
他身后的人便是尺一太紫。风格一如往昔,浓重妆容,暗紫色眼影,眸子如万花筒中窥见的世界那般绚丽奇诡。惨白惨白的一张面孔,暗红色口红显得她嘴唇太薄,太脆弱了。
她干脆连个眼神也不舍得分给我了,径自走向长木椅,推出小桌子来,把记录本放在上面。
我倒还宁愿尺一太鸿和尺一太紫一样轻慢呢。
尺一太鸿偏不。他举起白嫩纤细的手,朝我虚虚一推,狐狸眼勾起笑得妖妖娇娇:“哟,这不是我们的宋朴小姐么?两年以前您的上司接受过太鸿和太紫的审讯,两年以后您也来啦?还真是默契十足哪。”
我不敢说话,只好在心里默想:都隔了两年了,攀关系也别这么揪着过去不撒手好吧!
“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为司法部做事的小虫子,半夜三更还得从床上爬起来,整整衣装,提起精神来工作呢。”说着,尺一太鸿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脸,递了一个幽怨的眼神过来,我浑身一抖,“害得太鸿连「美容觉」都没睡好……哈欠……”
看你那精神抖擞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打算睡觉的人啊兄弟……
我看今天晚上,协会的人都别想睡了。
“算了,说这么多,太鸿看宋朴小姐除了满头雾水,恐怕也不会有更多的有意思一些的反应了。”尺一太鸿说够了羞辱我的话,便一转身,扭着腰肢走向长木椅。尺一太紫扶着小桌子,低着头在翻小本子,根本就是连话都不想同我多说一句。
审讯开始了。
如开头叙述的那般,尺一太鸿审讯过程全英文,叽里呱啦说上半天。我一开始还在试图认真听译,后来索性放弃,坐在钢椅里死鱼眼望天花板。
反正剧本都写好了,那个记录本上已经明明白白的写上了“宋朴有罪”,我也懒得去听,去义愤填膺,去愤愤不平了。
审讯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几乎都是尺一太鸿在喋喋不休的宣读我的冗长罪名——真奇怪,我不就是向DODO冒险队开了一枪么?哪来的这么多七七八八的奇葩罪名——我权当发呆放空时间,一晃神时钟上的指针便走了一大圈。
当尺一太鸿最后一句“您有罪”重重掷地后,我竟然有一种名为“如释重负”的轻松情绪……可算是结束这要命的长篇大论了,您不困,我还困着呢。
宣判以后,尺一太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扯了扯衬衫领口,又动作优雅的整理好,尺一太紫合上本子,冲着尺一太鸿点了点头。尺一太鸿用回中文:“辛苦了,宋朴小姐——当然更辛苦的是我们。”
我动了动身体,引发铐住我的锁链一阵叮叮当当:“所以可以给我解开了吗?”
“不可——”尺一太鸿后面一个“以”字生生淹没在喉咙里,尺一太紫看过来的眼神当中似乎也带着一抹惊讶。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们,尺一太紫拉着尺一太鸿的衣角似乎想说些什么,后者却捂着嘴叫了出来:“哎呀呀,宋朴小姐,您为什么流血了啊——?”
流血?
我低头看向我的身体。我被锁链铐在椅子上的手腕和脚踝,的确隐隐约约透出了些许血色……可是我没有受伤啊?也感觉不到疼痛……
尺一太鸿这一嗓子喊得大,因为他话音刚落,门就被人轰然推开了。
巨大的开门声吓得尺一太鸿全身一僵,生生定在原地。尺一太紫缓缓的挪动身体向后看去,我也抬起头看向门的位置。
门那里,站着个鲜艳的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