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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乱七八糟,简单可爱

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每次贾琏出场,后面总会跟着有贾宝玉的戏份。贾琏好色,贾宝玉重情。一个是肉体的,一个是精神的。

在这一回,虽然回目里面,有“贾琏”二字,但是曹雪芹并没有用太多文字,去描述贾琏。我想,大概是肉体,啪啪啪,也没啥多写的,一阵省略号,嗯嗯啊啊,就足够描绘了。反而感情的细腻,才是最难描写。

所以,这一回上半回,主要借用“送花”这个主线,串联上半段出场的人物,通过周瑞媳妇的见闻,不断丰满其中人物的形象。周瑞媳妇就好像是一根线,而薛宝钗、林黛玉等等这些人,就是线上的珍珠。

话说周瑞媳妇送走了刘姥姥,来回王夫人的话。恰巧王夫人和薛姨妈在屋里聊天,周瑞媳妇只在进里屋等着。只见薛宝钗也在里屋。女人之间闲聊,我们得知,原来薛宝钗也是常年有病在身。不过,她这病,与林黛玉的病不一样。林黛玉是体弱多病,饮食很少,后面有一次,林黛玉吃了一点点蟹黄,就感觉不舒服。薛宝钗的病,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热毒”病。

薛宝钗的性格,是入世的,她是渴望与周围每一个人,都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这人活在世界上,哪有不得罪人,或者不被人得罪的?但是薛宝钗做到了。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薛宝钗好得无话可说。不知道要保持这么良好的一份人际关系,薛宝钗累不累?

热毒,对俗世热衷过度,这么解释,好像也有点牵强附会。薛宝钗也没有对谁热情过度,但是,她会察言观色后,让每一个与她相处的人,都感到她对人身体上的一种关心。史湘云在做东时候,薛宝钗知道她没钱,便私下准备大闸蟹食材。林黛玉需要吃燕窝,不好意思麻烦贾府的时候,薛宝钗便每日送来燕窝。邢岫烟冬天冷得一塌糊涂,薛宝钗也为她赎回冬衣。

对世俗中的人情世故的老练,做人做事到极致的周到,又带有明哲保身的一些狡黠,这就是她的个性。所以,曹雪芹给薛宝钗配了一副药——冷香丸。用这服药来读解宝钗的性格。读到冷香丸的制药过程,我想到以前,鲁迅先生写的“蟋蟀要原配的”。冷香丸的制药过程,极尽繁琐,简直无法理解。这么多古怪的规矩,怪不是鲁迅最后弃医从文。

就在闲聊冷香丸的制作过程时候,王夫人和薛姨妈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问是谁。之后,薛姨妈让香菱拿出十二朵宫花,给周瑞媳妇,让她去送与贾府的小姐们。香菱,就是甄士隐的女儿英莲。这时候,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和秦可卿有一比。怪不是薛蟠打死了冯渊,也要抢来。

接下来,周瑞媳妇就要开始一家一户去送花了。还记得么,早上刘姥姥刚来过,这时候,差不多也就是中午时分。如果有考据癖的朋友,就可以通过这中午的见闻,偷窥一番,贾府这些大大小小的小姐媳妇们的午间日常生活。

周瑞媳妇顺路,先来了迎春、探春、惜春的住处。先不要管杂七杂八的复杂关系,总之她们三人,就是贾政的女儿。贾政是谁?贾宝玉的爸爸。

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两个一处玩耍。这水月庵,以及智能儿,后面都会再次出场,我们就不过多叙述,先在这里标一个记号,后面一起细说。

接下来,到了贾琏的住处。曹雪芹没明写,但是我们都读得懂,贾琏和王熙凤这对夫妻在干嘛。王熙凤收了四支花。其她人,都只送两朵,王熙凤一人是四朵,当然,王熙凤虽然和这些小姐们平辈,但是她是孙媳妇一辈中的佼佼者,作为当家的,她拿四朵,那是身份不同。王熙凤收到花后,刻意嘱咐,送两朵给秦可卿,足见她与秦可卿关系比较好。秦可卿是贾蓉的老婆。贾蓉,还记得吧,上午刚来王熙凤的地方借东西,呵呵。

周瑞媳妇接着送花给林黛玉。这时候,她女儿跑来求她办事。原来是她女儿的老公,也就是周瑞媳妇的女婿,喝酒发疯纵火,吃上了官司。她女儿急得不得了,她却镇定自若,打发女儿先回去,自个儿继续送花。

我们知道,周瑞只是一个贾府的下人,如果是家生子,就是奴才,如果是买来的,就是佣人。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一个下人,而且在贾府,并不是有多大权力人,他的媳妇,遇到这种官司,都毫不在意。我们可想而知,薛蟠打死一个冯渊,在这些大家族,屁事儿都算不上。

十二支宫花,迎春,探春,惜春各两支,王熙凤四支,还剩下二支,当然就是送与林黛玉。贾宝玉这时候也在场,贾宝玉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什么东西,只要从眼前过,都要看个究竟,所以,还没等林黛玉搭话,他就先去瞧了。林黛玉这种孤傲性格的人,而且又多心,她会怎么说。她说“我就知道么!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呀”。其实我们都知道,周瑞媳妇是顺路送过来,也就是排名不分先后。按理,是不是应该给王熙凤先送?而且,收花的人,也都没挑选,也就是拿了就收了。

这个场景,如果没贾宝玉在场,这台词就没法对下去了。你让周瑞媳妇如何接林黛玉的话啊?还好,贾宝玉打了圆场。

转换场景,话说到了晚上,周瑞媳妇便来求凤姐,摆平她女婿酒后纵火的事情,原来这酒后纵火的人,就是冷子兴。冷子兴,就是在破庙里给贾雨村说四大家族八卦的古董商。当然,这种事情,王熙凤随随便便就能摆平。

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后,王熙凤还是要到王夫人哪里,打一个总结。她琐琐碎碎,报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的家务事,咨询王夫人的看法。这应该是让王夫人很受用的,领导的感觉应该还是有的。但是王熙凤恰恰就不说包庇冷子兴的事情。

王夫人不知道王熙凤包庇下人,而贾政也就无从知晓。一个大家族的家风,就算再淳朴,如果没有好的监管机制,终究会走下坡路。以后还可以看到,凤姐胆大至极,私下拿人三千两银子,假借丈夫名义,去包揽诉讼。

下半回,王熙凤到宁国府作客玩耍。喜欢热闹的宝玉,便缠着凤姐,一起到宁国府凑热闹去了。到了宁国府,凤姐话语的粗鲁,一下就表露无遗。这样的凤姐,才更让我们熟悉。感觉是一种女中豪杰。

在宁国府,见到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秦钟“比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更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我们的印象,就是单薄。后面情节走向,可以看出,这个单薄,更是福薄。

却说贾宝玉看到秦钟,自行惭愧,觉得秦钟相貌人品,都远远胜过自己。秦钟也觉得贾宝玉举止不凡。其实也就是两个十多岁的小伙伴,相互欣赏。贾宝玉便邀请秦钟到贾府的“义学”。所谓义学,就是贾府中,比如贾政,贾赦,贾敬,这些豪门有钱的出钱,办一个家族学校,让族中的子弟,即使比较贫寒一点的贾家的子弟,都可以去受高质量的教育。这样,最大限度让贾家整个大家族,寒门也能兴旺,避免豪门垮台,家族就一蹶不振。类似于《流星花园》里面F4的家族,办一个学校。当然,这学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我就不回忆自己小学初中时候,大家可以回想一下,当年十多岁的时候,那个年龄段的友谊,遇到的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应该是这般单纯的情谊吧。

话说王熙凤在宁国府作客一日,晚上要回去了,出门时候,有一个小插曲——宁国府的老管家“焦大”吃的烂醉,正在骂主子。这焦大,是贾府太爷一辈的佣人,从死人堆里面救过主子的。这种老家人,就好比今天的企业中的老员工,老板都不敢随便动。

焦大酒后乱骂主子,其中有一句“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啥意思?偷狗戏鸡,就不解释了,“扒灰”是专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这里还有一个典故,涉及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由于是野史趣闻,也就不拿出来,抹杀东坡先生的光辉形象了。“扒灰”点出了贾珍****秦可卿,至于后面养小叔子,记得么,贾蓉到王熙凤那里借东西的情节?

这一回,出现了各种关系,夫妻,朋友,俗世人与出家人,乱七八糟等等的关系。贾琏、贾珍在这里,当然就是乱七八糟的代表。贾宝玉与秦钟的见面,放到这一回,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中,显得特别单纯。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单纯态度,会随着年龄,在职场中,慢慢历练世故。少年时代的情谊,逐渐沦为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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