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师兄好~”
“好好好。”
“风师兄终于来学堂啦？”
“是啊。”
“风师弟早上挑水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
风始晨嘴里叼着一片竹叶，敷衍地回应弟子们的问候。
偌大的学堂，梯形的座位上零零散散地坐着来听讲的弟子。
风始晨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在侧墙的书柜上随手拿了本书。
离讲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陆陆续续也有其他的弟子进来瞎坐。
淡轻凡的衣服很干净，带着淡淡的竹香，除了袖子稍长些以外，还是十分合身的。
风始晨随手拿的书叫做《乱世简史》，是一本史书，七七八八讲了些名人故事，既不无聊，也不有趣。
没看几页，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
是烁九灵。
“你、还活着吧？？”烁九灵看着他，想要确定眼前的是活的人，而不是一只鬼。
“废话，死了还会看书？”
“你这种人活着都不看书，死了更不会看的吧？”
“你这么一说……也是啊哈哈哈哈哈…”风始晨大笑起来。
没聊一会儿，又一个人在两人身旁坐下。
“这这这、小灵，默这丫头是患上相思了？？”风始晨看着愁眉苦脸，一点都不开心的默，悄悄问向烁九灵。
“大概吧……”烁九灵瞟了她一眼，不是很确定地说。
于是，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场面一度沉默。
“风始晨。”默突然说话。
“啊？怎么了？”他还在看书，没转过身来。
“我昨天晚上给轻凡哥哥写情书了，还偷偷放到竹林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噗！？卧槽！？”
真是令人震惊，默这傲娇丫头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说他看了会是什么表现？”默撑起半边脸，问。
“……反正，这两天怕是看不到了…”风始晨低头慢慢捡起刚刚惊得掉了的书。
“哈！？为什么？”
“突破啊，突破。”
“轻凡哥哥要突破了？？他要升到高阶了？？”默大惊，一旁的烁九灵也看了过来。
“是啊。”
淡轻凡这种人，作为一个中阶修士完全可以做到把高阶的师兄师姐们吊起来捶，这下要高阶了，岂不是吓死人？？
“那那那万一给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她突然慌了。
“一般都是不会的吧……毕竟…也没几个人会去找他啊…”烁九灵道。
“没人会去找他和没人能去找他是两个意思，”风始晨撇撇嘴，“你怎么知道其他的师姐师妹们不会偷偷跑去看一眼？就算进不去，看看也好啊，万一就看到了怎么办？”
“糟糕！我得去拿回来！”默站了起来。
随后先生便进来了，于是，她只好又坐下，一阵坐立不安。
“放轻松…放轻松啦…给他写情书的多了去了，都见怪不怪了啦~”
默瞪他。
“今天的人似乎比往日多啊。”先生带着他的老花眼镜，随意看了看座下弟子们。
“先生好。”
弟子们齐声问候，其中杂着几个女孩子的轻笑。
风道派的讲学先生是个很老的人了，人到晚年，老态龙钟，灵力早已散尽了，却倒又是博学多才之人，方能来这学堂，给弟子们讲课。
先生微微鞠躬，“那么今天就讲祭祀史吧。”
学堂没有什么非来不可之说，因为主旨在修炼，许多弟子都是要自己打坐修炼的，也有部分弟子喜欢上这学堂听知识。
有时候遇到瓶颈了，来找先生指教一二，听先生一席话，也能通个一半。
而平常的讲课内容则完全是按照先生的即兴了，不过，还是有调皮的弟子们强着让先生讲些故事之类的。
至于今个儿来人颇多，恐怕就不只是因为想听先生的课了。
“祭祀一说，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的。
“传说一个男人的妻子患了重病，救治无效，眼看要无力回天。
“有天，门口来了一个乞丐向他讨饭，并对他说，‘只要你每天肯赏给我一餐饭，连着三天，我定能救治你的妻子。’”
突然，一颗不知打哪儿来的糖砸在了风始晨的桌上。
风始晨顿了顿，便拿起来塞进嘴里。
一个前排的女孩子转过身，背对着他偷笑。
“由于已经绝望到极点，不如死马当活马医，男人将信将疑，便答应了他，连着三天给这乞丐一顿饭。
“第四天，乞丐没有来给妻子看病，也没来讨饭，男人很失望。
“第五天，妻子的病突然就好了。”
“哇奥…”座下传来听者的感叹。
“男人心里十分感激这个乞丐，便给他立个像，每天都供给他吃的。
“很久以后，也许是乞丐真的被男人的虔诚感动了，有天早上，乞丐的像竟然显灵了。
“那乞丐化作一缕灵光，散在整个屋子里，
“之后，男人的妻子生了个男孩，那就是世界的第一个祭司。”
“先生，世界的第一个祭司叫什么名字？”有人插话。
先生笑着摇摇头，“毕竟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没有详细记载，但这第一个祭司，是个人类呢。”
一说到祭司，人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各个种族的祭司，而人类中，是少有的。
“哇……”
“此后的祭司们，多是魔族和鬼族略胜一筹，其中最厉害的，还是要论魔族第十三届祭司，缘。
“他是约五六百年前担任的魔族祭司，祭司十道，各道皆通。他呢，也算是最有人性的魔族人了吧。也承包过多次世界级的祭祀。大概在三百年前，在一次艰巨的祭祀中身陨。”
“最厉害的祭司？死于自己最精湛拿手的祭祀？”又有弟子发问。
“那是什么祭祀啊？这么厉害？”
“这个嘛…”先生顿了很久，在弟子们以为他又要说不清楚时又开口，“这个…是一场浩劫呢。”
“浩劫？”
“是呢，总之就是很可怕的东西，是忌禁。”
是忌禁，所以不能说。弟子们抱怨连连。
“那么，我们再讲一场世界级的伟大祭祀。”
“为什么不能说？”
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从座下传来。
弟子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最后一排的风始晨身上。
风始晨拿着那本史书，翻开了目录——虽说离得远大家好像都看不见。
“从五百年前，到三百年前，这一段，为何没有？”风始晨又问。
“……”先生不说话，许久，随手拿起身旁的竹简扔了过去。
“哎哟！”
风始晨惨叫，被砸个正准。
“我道今日为何来人颇多，你小子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先生扶了扶眼镜，“为何你每次都要问这种问题？还有我以前和你说过不准在我课上问问题的吧？”
“我就是想知道嘛，先生也有三四百岁的吧？就算史书上没有，你也是知道的吧？”
“……”先生脸色一沉，又扔了本书，被风始晨躲开了。
“先生~你就说说嘛。”他讨好地求饶。
许多女孩子看着这一幕嗤嗤地笑。
“晨儿不许再说话了，我们继续讲课，方才讲到哪里了？”
“先生，您正要讲世界级最伟大的祭祀。”一位弟子提醒他。
“好，世界级最伟大的祭祀，是在两百多年前……”
风始晨撇撇嘴，无声叹口气，看向窗外，窗子却是紧闭的。
一个人影顿了顿，从窗外轻轻走过，身形十分轻快优雅，却又带着沉重之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