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啊，你快醒来啊……”
“那个野种，居然能活到现在！”
“小小，是娘对不起你……”
这三句话是苏小小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多的三句话。
苏小小出生——噢，或者说生活在一个从七品小吏的家里，自她有记忆来，一直都是爹不疼又娘不爱的，哎，没办法，谁让她是爹爹的第九个女儿呢？
只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
苏小小愣愣地看着围在她小屋边上的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娘，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怎么记得她刚刚在吃肉包子——然后，她堂堂苏小小就那样噎死了！呃……虽然的确有点……可……这时如此大动干戈又是为甚？
“小小啊……我苦命的小小，娘对不起你呐……”三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瞬间满头黑线，她的娘啊，这时候这么诅咒她真的好么？“你们……”她鼓起腮帮子，看着众人。
众人却皆是用一种盯着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就连三娘也不例外：“苏小小！你居然违抗老爷的命令！”“小姐啊，虽然你不想嫁人，也别跳河自杀呀！”“九妹妹，你可别想不开……”
“来人，抓起来！”一声并不和谐的男声突然在一片唏嘘里冒了出来，从门外走进一个疾世愤俗的老头子——这就是苏小小的爹，苏靼。
一见他后面跟着两个黑脸大汉，众人纷纷让开。那两位不由分说地扑上前来，提起苏小小的头发就往地上一扔，准备将她五花大绑地抬了出去。
“喂！喂，你们想干什么！”靠，这算什么事啊！一醒来就被抓走！苏小小暗暗咒骂着，抄起边上的一把扫帚就往大汉身上砸。
“豆芽菜，再乱动老子就……”一个比较粗壮的大汉狠狠瞪了她一眼，把一双油腻腻地手放在她脖子上。
“你说谁是豆芽菜呢！我不就长得像豆芽菜点嘛！”苏小小拼命挣扎。
大夫人对身边的丫鬟彩云使了个眼色，那彩云会意地夺过苏小小手中的扫帚，“九小姐，你是去青楼的，不是去干活的。”她冷眼瞥了一眼苏小小，不屑之意尽然显露。
什么？青楼！苏小小怔住了，任由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地把她身上稍微值点钱的首饰收了起来，交给她名义上的父亲。
苏小小好像一头扎进检验机里的烤全羊，被大汉塞进了一辆破轿子里。
少顷，轿子的帘子被一双手拉开：“李伯，亏我帮你干了那么多活！之竹，亏我帮你顶了那么多事！”
墙角处某人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啊啊啊啊，小姐好可怕！
一片寂静之后，一声厉喝把众人拉回了现实：“磨蹭什么，快送走！”声音的主人正是苏靼。
两个大汉赶紧抬起轿子向门外冲去，不去才怪，毕竟是收了人家的钱的，按吩咐办事。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出去。她们两人神色各异。
“小小，可莫要怪大娘，是家里实在穷得不开锅了啊……”大夫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苏小小似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说出这一番话，“呵，不知大娘这钱是如何用的？爹爹一月的俸禄好歹还有五石三斗吧？”
“就凭你爹那窝囊废的几点东西？能养活我们那么多口人嘛？也不想想你娘是何等铺张浪费？”二夫人厌恶地捂住嘴巴，尖酸刻薄地回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芊芊玉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苏小小的嘴马上便被堵住了。
两人似乎觉得连看苏小小一眼都是侮辱了自己的眼睛，忙不迭地准备回到自家院子里：“华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那个清瘦的身影如一阵风掠过了苏小小悲愤的心灵，不顾二夫人的疾声厉色，大步向她走来。
“小小。”
那一声仿佛天籁之音，让苏小小躁动的心突然安稳了下来。苏小小喜极而泣，华公子啊华公子，你总算没枉我对你那么好，天天帮你端茶送饭的，总算没白费！在我被卖去的时候，总算还有一个人来看我！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华公子，快帮我把布撕下来。
华公子“微微一笑百媚生”，“小小，莫要担心，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救个毛线！不信你一个穷书生能拿出救我的钱！苏小小暗暗翻了个白眼，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该不会去卖****？“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华公子，你可别想不开啊！
华公子含情脉脉地看了小小一眼，“我现在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鬼都知道的事情！
“不如……不如我将身上的媚药交给你吧，到时候以防万一，你可以逃出来啊！”华公子悄悄地给苏小小打了个眼色，把一包东西塞进了苏小小的肚兜里。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嘤嘤嘤，你怎么可以那么绝情！你放在我肚兜里我也用不了啊！
“小小，保重。”华公子留恋地看了一眼苏小小，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神色。
嘤嘤嘤……苏小小别过头去，欲哭无泪，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抬出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她一路上只顾着挣扎，却根本还没弄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真的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吗？她无从得知，这样的闹剧在她身上早就发生过不下十次了，每次都以娘亲的拼死阻拦而告终。
可这次……似乎没有那么容易逃脱了呢，连娘亲都对她不管不问了，难道真的是像二夫人所说的那样吗？
老天爷，你真是瞎了眼啊！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她苏小小行善那么多年，怎么还会遭到这样的报应哪！她头上飞奔过一万头***，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2016。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