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魁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带着几分亲切感的男人,蓦然问:“我是行尸剑魁,你是谁?”
希纳缓缓推开了剑魁,看着剑魁的脸说:“儿子,我是老爸!你想想,我是老爸啊!”
“老爸?”剑魁说,“你流泪了?”
就在剑魁说话的时候,希纳看见他两只耳朵也变长了,估计是新地球人的血液起作用了。
“儿子!”希纳抖着双手想要触碰剑魁两只耳朵。
就在希纳双手刚要碰到剑魁的耳廓时,“嘭”的一声,希纳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裂开了,犹如被一辆来不及刹车的大货车撞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在手术床边飞出了三米远撞在墙上。
剑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满脸茫然,说:“别碰我的耳朵。”这是新地球人最忌讳的,除了自己心爱的人,他们讨厌别人触碰他们的耳朵。
就在这个时候,爷爷李汉景和萱曼忍不住推门进来了。
当他们看见地上躺着的周医生、窝在墙角边满脸惶恐的玖羽和背靠墙上满脸痛楚的希纳时,都是怔了一怔。当他们将目光移向手术床上的剑魁时,李汉景看见孙子变成这副模样,好像一头蝙蝠似的,顿时愣在原地吓得目瞪咂舌。
萱曼看见剑魁长出两只和自己一样的耳朵时,眼中却放出了喜悦的光芒,她一步步向他靠近了过去,柔声说:“原俊,原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曼。”
剑魁眼中那些鲜红的血色退了下去,嘴里那两颗獠牙收了回去,眼睛逐渐恢复正常,楚楚的明眸里倒映着萱曼的容颜。而后,当萱曼来到剑魁面前时,剑魁却听见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行尸不能有思想感情,更不能和人类在一起,这是错误。”
剑魁违背不了那个“意念”技能为他设下的结界,眼看着心爱的人来到自己面前,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不能说出任何带有爱意的话,否则那个技能就会将他人道毁灭。
萱曼来到剑魁面前,她深深凝望着剑魁依旧带着深情的那一双眼。看着看着,当她想要伸手触碰剑魁的两旁时,却见剑魁眨眼之间把身子向后靠开,这个动作显得那么抗拒、剧烈。
“你讨厌我了?你不喜欢我了吗?”萱曼的眼泪又流得梨花带雨,“为什么?”
剑魁的记忆里已经不记得眼前这个女孩是谁,但看见这个女孩流泪心里就莫名痛着,他很想拥抱她。可他知道两个人没有结果,拥抱也是错的。所以,渐渐地,他眼中覆盖满了泪水。
“为什么?你怎么了?原俊。”萱曼又说。
此时希纳从地上奋力爬了起来,他又不依不饶地向剑魁走了过去。
李汉景双手紧紧捏着拳头,却是向着希纳走了过去。还没等希纳走到剑魁床边时,李汉景就狠狠给了希纳一拳,“你对我孙子做了什么?”
“爸!”希纳坐在地上捂着右脸,“我没有办法,如今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李汉景恨铁不成钢地望了希纳一阵后,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孙子李原俊,呢喃着说:“他现在被你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叫他以后怎么活?叫他以后怎么面对他的老师同学?”
其实此刻剑魁倒是没有想那许多,他只想着:“爱一个人是对是错?”原本爱一个人是对的,可为什么他的‘意念’技能却不允许?
就在思考的时候,剑魁翻身下床了,他不想在为萱曼做无谓的纠结,想要选择逃避了。
李汉景一侧身挡在他的身前,“原俊,你要去哪?”
“让!”剑魁冷冷地说了这一句。
希纳感觉情况不对劲,急忙站起身抱住了剑魁。
“请你们让开。”剑魁又说。说完,他双手向外一展,力气大得挣脱了希纳的环抱,就在同一秒,李汉景还没回神,剑魁的速度已经快得绕过了李汉景,向急救室外漫步走去。
就在剑魁要走出急救室的时候,萱曼小跑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门前,支开双臂。剑魁看见萱曼,脚上的步伐立即停止下来。
望着剑魁紧皱的双眉中略带哀愁,萱曼说:“原俊,你刚醒,现在哪儿都不能去!”
“让开!”剑魁低声说。
萱曼直摇头,说:“我不让,除非你杀了我!”
剑魁的双眉渐渐舒展开,眼睛透出一丝肃杀之意,问:“真的要逼我这么做?”
萱曼闭上双眼重重点头。剑魁面无情绪,缓缓举起了右手,将五指并拢。
刚刚被剑魁的速度吓得又愣住的李汉景看到这一幕,赶忙对萱曼说:“小曼,你快躲开!”
这一声好像太晚了,剑魁的右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萱曼的脖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汉景、希诺和缩在墙角原本紧抱脑袋的玖羽都望了过来,三人好像一瞬间塑化了。
就在剑魁的右手已经碰到萱曼披在肩膀上的头发时,却在半空中停驻下来。
观望的三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可转眼间,一件怪异的事却发生了,剑魁的脚下开始结冰,那些冰块逐渐蔓延,直到厚厚裹住了剑魁全身。
李汉景疾步走了过去,来到剑魁身边,只见萱曼的左手按在剑魁的心口上,芊芊素手上还笼罩着一层寒气。回头再看看剑魁,整个人都被冰块冻结住了,透过朦胧的冰层,隐约还能看到剑魁那两只眼珠子在眼眶中溜达。
“小曼,你对原俊做了什么?”李汉景陡然失色地问。
萱曼这才用右手紧紧抓着左手,将双手缩在怀里,无辜地望着李汉景说:“爷爷,我想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原俊乱跑。你放心,我有分寸,他不会有事的,三个小时后冰块就会……”
没等萱曼说完,那些包裹住剑魁的冰块自己就裂开了,剑魁再次挥起右手。
萱曼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李汉景,将李汉景推得向后推开好几步。
这次她将双手同时按在剑魁的胸口。只见她双手萦绕着浓厚的寒气,而那些寒气不断从她掌心过继到剑魁身上。那些快要瓦解的冰块一受到寒气的侵袭,须臾间又迅速地紧紧粘合在了一起,冰封住了剑魁的身体。
“爷爷,你们快走!”萱曼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原俊变得好厉害,我封不住他了。”
与此同时,剑魁其实随时运用‘分身’那个技能就能突破萱曼的冰封,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希纳在他脑海中输入的指令是:“只要是对得起良心的事你就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它。”而这道指令现在正驱动剑魁避开萱曼,可他又不想,所以他也是在努力克制。
李汉景对希纳怒目而视,“现在该怎办?”
希纳的嘴唇不由自主微微发颤着,只听他说:“可能是程序出现错误了,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完全销毁他;另一个是束缚他。”
希纳的话刚说完,李汉景就跳过去搂住了剑魁。希纳也赶忙跑过去抱住剑魁,希望这样就能够束缚到他。剑魁的身子猛地一颤,用身体中的力量透过冰层弹开了二人。希纳的身子将手术床撞开,摔在了灯光的笼罩下。李汉景好一点,摔在了晕厥过去的周医生身上。
“没用的。”窝在墙角的玖羽说,“博士,你快想办法毁了他吧!”
希纳躺在地上,感觉身上的骨头好像都快散架了一样。望着头顶手术灯的灯光,一颗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进了他的耳朵里,他轻声说:“原俊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
“可他本来就已经死了啊!”玖羽说。
突然,连着“砰砰砰”好几声,紧闭的急救室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下该怎么办?”玖羽的脸色惶恐,“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的。”
萱曼一边用双手按捺着剑魁,一边用背部挡着门不让外边的人推开,脸色早已憔悴。她那原本如桃花般白里透红的面色也已如死灰般惨白,脸上剔透的冷汗点点密布,真是惹人怜惜。
剑魁望着萱曼,眼珠子在眼眶中不断地左右摇摆,仿佛在告诉萱曼不要再为他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