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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潜流涌起

陆百川屏住呼吸,听清了这两人的谈话。

“老弟啊!你说咱们两个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啊?送信什么的都得咱们去干!天黑了,咱们还只能在这里露宿!”

“有什么办法呢?大王要咱们办,咱们还能怎样呢?”

“哼!咱们那大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大家不都是在山上混饭吗?咱们只是敬他落草早,凭本事,咱们又未必输给他!”

陆百川也猜出了大概,这两个家伙应该是山中的强盗,被他们的头目派去送信。

“你说的没错,其实咱们大王本事又不咋地,还不被那夜蝴蝶整得服服帖帖的,甘心做她奴仆!”

听到“夜蝴蝶”三个字,陆百川大吃一惊,同时又心中暗喜,觉得真是毫不费劲便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更是聚精会神听下去。

“这次好像也是那夜蝴蝶要咱们大王办的事,大王却又交给咱们,自己倒闲着没事干。”

“不过,你看他见夜蝴蝶时的样子,活像一条狗!哈哈!”

两人发出一阵笑声,突然其中一人喊道:“等等!”陆百川一惊:“难道他们发现我了?”那人对同伙道:“那怎么有匹马?”陆百川才意识到是他的马系在一棵树旁,树挡住一个人容易,挡一匹马就难了。陆百川觉得既然迟早要被发现,还不如马上出手,便顿时飞身而出。

两个强盗只觉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不一会儿,胸前就被人打了一掌,顿时倒在地上叫苦,陆百川笑道:“叫你们倒霉遇上我!”两个强盗见到陆百川的身手,便知打起来自己绝无胜算,只是一个劲地求饶:“好汉饶命!小的两人只是去送个信,可没做什么亏心事啊!”陆百川道:“你们现在没做,谁敢保证你们以前没做,以后没做?今天叫我遇上你们,正好替天行道!”两人吓个半死,往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

陆百川故意咳了一声,道:“要我今天放过你们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把我要问的回答清楚,不得有半句谎话!”两人听到可以活命,心中一喜,马上道:“多谢好汉!多谢好汉!好汉请问!”陆百川问道:“你们说的夜蝴蝶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好像是她要你们大王送什么信吧!”两人答道:“几个月前,那夜蝴蝶来到我们山寨一下打倒了山寨里好几个大汉,算是把小的的山寨收服了,要小的们替她办事。这次,就要小的的大王给她送一封信到鄱阳,大王又要小的们去办。”陆百川又问:“信中说了些什么?具体要你们送到哪儿?”答道:“小的们不识字,就算认识,小的们也不敢看,至于送到哪儿,好像是鄱阳城外一个叫十里坡的地方,那里有座荒废了的小庙,大王只要小的们把信压在寺庙的烛台下就行了。”陆百川再问:“夜蝴蝶去哪儿了?”两个家伙都摇摇头道:“小的们也不知道。她吩咐了小的的大王后就马上走了,去哪儿连大王也没告诉。”陆百川心想:“谅他们也不敢撒谎,假夜蝴蝶不知去向,但这封信没准有什么线索,不如把它要来看看!”陆百川命令道:“把信给我!”那两人略显为难之色,陆百川冷冷道:“还想不想活命了?”两人吓出一阵冷汗,这才交出了信。

陆百川打开信一看,之间信上就写了六个字“情况有变速禀”,他也摸不着头脑,但又想道:“没准收信人那儿有什么线索,与其在这边守株待兔,倒不如我主动跑鄱阳一趟,没准有什么发现!”于是他对两个强盗道:“信就由我帮你们送了,至于你们,我就饶你们一次!但如果我日后见到你们为非作歹,就别怪我没打好招呼了!”两个强盗松了一口气,虽然信保不住,但命至少保住了。谁知陆百川立刻伸手点了他们俩的软麻穴,两人瞬间倒地,但知觉还在,又不禁惶恐起来,以为陆百川会出尔反尔。陆百川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也不要担心,我只是让你们身体麻上一阵子,几个时辰后你们就没事了!”说完便将信塞入怀中,跑到马旁,解开缰绳,骑上马连夜出发了,两个强盗只能躺在地上空叹自己无能了。

三天后,陆百川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鄱阳,又经过一番打听,来到了十里坡一带。陆百川往四周看看,只觉此地荒郊野岭,人迹罕至,但又心想:“送信到这样的地方,倒也不用怎么担心被人盯上了。”他下了马,将马系在一颗树旁,自己步行去寻找那荒废的小庙,免得有人埋伏,自己闹出太大动静而打草惊蛇。他走了将近一里路,终于发现了一座小庙,惊喜地走进去。陆百川将信压在烛台下面,自己的手上沾满灰尘,便觉此地的确荒废已久,会是什么人来拿信呢?他躲到了一处破帐之后,静观其变。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陆百川还是没看见什么人来,心想:“按理说,这收信人不知何时有信送来,应该是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我还是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我便先把信拿走,明天再来。”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陆百川都已经打算今天收手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陆百川屏住了呼吸。

一个带刀的麻衣大汉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道又长又吓人的刀疤,看到烛台下压的信,甚是惊喜,自言自语道:“今天倒是没有白跑一趟!”他拿起信,但似乎略感奇怪,陆百川突然意识到:“哎呀!我把信已经拆开过了,这痕迹太明显了!”大汉正是注意到了这点,心想:“难道有人提前来到这儿打开信看过了?”但又想:“谅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陆百川却此时略感紧张,脚稍稍挪动了一下,与地面发生摩擦。摩擦之声虽细,但这个大汉却听力极佳,一下子警觉起来,朝破帐大喊:“谁?”陆百川无奈之下,只好走了出来。陆百川虽说有时鲁莽,但其实不乏机智,经过了在江湖上的多日行走,他也明白了,对敌最好先弄清敌我实力,便走到大汉面前抱拳道:“这位大哥,小的有礼了。”大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陆百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儿鬼鬼祟祟?”陆百川笑答道:“小的是被派来给您送信的人,只因小的的寨主交待过,要看到这封信交到您手上才能离开,而小的也不知有何情况会发生,略感害怕,便躲在那破帐之后等待。”大汉冷冷道:“原来如此。那为何这封信被拆开了呢?”陆百川知道大汉仍未打消对自己的怀疑,便又急中生智编了段谎:“这小的就不知了,但好像是夜蝴蝶……女侠先交给了小的的寨主,寨主再交给小的来送,可能是寨主先打开看过了!”他说起“女侠”两个字时实在是有些勉强。大汉冷笑道:“是这样啊!”左手拇指渐渐推刀出鞘,陆百川心想:“看来是瞒不过他了,我得先发制人了!”陆百川立刻拔剑挥向大汉,大汉身子往后一倾,躲过了,哈哈大笑道:“我看你穿得斯斯文文的,果然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否则看见我推刀时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陆百川明白了刚才大汉是在诱他出招,自己一不小心中了计,不过现在只能硬拼了。

陆百川大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大汉狂笑,指指自己脸上的刀疤道:“看看这刀疤!”陆百川突然想到一个人,喊了出来:“刀疤大盗!”刀疤大盗笑道:“算你还有点见识!”陆百川立刻使出“大雁南飞”,攻其正前,但刀疤大盗的功夫实是不可小视,三两下挥刀便挡过了,并且刀剑相碰之时,陆百川虎口略感发麻。陆百川便转攻其下盘,使出“飞沙走石”,倒是把刀疤大盗逼退多步,但是他还是不屑地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便登时跃起,空中转身到了陆百川身后,用刀使出一招“横扫八方”,陆百川的剑法虽然还算不上高手水平,但也绝非泛泛,猜出刀疤大盗这次必攻其后,便立刻将剑置于身后,硬接下了一刀,但自己仍是往前侧方摔去,陆百川用手掌拍地,翻身而起,面向刀疤大盗,继续作出攻势。但他心知肚明,暂且不论刀法剑法的高明,对方的内功就远在他之上,这一战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百川最后决定,将自己平生所学尽数使出,能伤他多少就是多少。接下来,他便将自己“云梦剑法”中会的招数悉数使出,其中还有几招是他的师父亲传于他,他在外人面前还没使出过。由于此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招式比起原来也凌厉了不少。刀疤大盗此时虽说仍处于上风,但看到陆百川此时的招数也不由得有点心惊,心想这小子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攻击自己了。在这样的攻势下,刀疤大盗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恰好被陆百川发现。陆百川抓住这个机会,剑突然反向攻向刀疤大盗的脸,不过刀疤大盗反应仍快,头往后仰躲过,但是鼻子上仍然受了点伤,并且出现了惊人的一幕!陆百川的剑挑下了一样东西——刀疤!刀疤大盗的刀疤竟然是装饰上去的!陆百川也吃了一惊,马上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先是自己初到慕安镇时茶摊中那两个人的谈话,谈话中就提到刀疤大盗与夜蝴蝶一样这几个月突然也杀起了人来,后来就是夜蝴蝶被发现是冒充的。他突然恍然大悟,喊道:“你是假的!”大汉冷笑道:“你这小子倒挺聪明的!不过现在我可真的不能再让你活下去了!”立刻便冲过来准备下杀手想要一招解决。此时的陆百川力气已是所剩无几,心想自己看来是抵挡不了他这一招了,但仍是挥动剑作一拼。

就在这被陆百川以为是山穷水尽之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飞过来,大汉瞬间大叫一声,刀也脱了手。好像有一枚石子从他身上掉了下来,陆百川意识到是有人从远处打来这枚石子制住了大汉,十分惊喜,心想:“难道是轻寒来了?”但转念又想:“不对,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用蝴蝶针啊!况且这次的来者看来内力深厚,而我在跟轻寒对打时不难发现她的内力深浅,应该还没到如此地步,会是谁呢?”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小贼放肆”,陆百川也回头一看,一位看似六十多岁的老者出现在院门口。而大汉的表情更是惊愕,但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老者突然就又出现在了他眼前。陆百川也不禁叹道:“好高明的轻功!”老者立刻出了一掌击在大汉胸前,大汉被往后冲飞,撞在了烛台桌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陆百川也打了个寒颤,心想:“恐怕他已五脏俱裂了!”大汉还想站起来,但站到一半,便后倾倒了下去不再起来,看来已是一命呜呼。

陆百川心中好生佩服这位老者,待这位老者转过身来面向他时,陆百川跪下致谢:“多谢前辈今日救命之恩!请受晚辈陆百川一拜!”老者连忙上去扶起了他,陆百川感受到了他的双手似有雄厚之力,心想:“想不到我竟然又能遇上这样一位高人啊!”老者笑道:“陆小兄弟不必多礼,这厮平日里就杀人不眨眼,只是此人隐藏的本领倒不错,令老夫难以找到。但今日老夫偶过此处,听得你与他的金铁之声前来。老夫倒是在远处观察了一阵子,看你实在抵御不了这厮时才动了手,小兄弟你也莫要见怪啊!”陆百川忙道:“怎么会呢?前辈可是救了晚辈的命,晚辈感激还来不及呢!”老者笑了笑,又问道:“小兄弟,你是如何惹上这刀疤大盗的?还有,刚才老夫看见你竟然挑下了他的刀疤,这又是怎么回事?”陆百川心想:“看来这位前辈还不知冒充一事。”便讲道:“前辈有所不知,这刀疤大盗乃是假的!”老者吃了一惊:“什么?假的?不过这也难怪他过去只是劫财,这些日子却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陆百川又道:“前辈可知夜蝴蝶?”老者点了点头,道:“嗯,好像也跟这刀疤大盗差不多,莫非……”陆百川道:“没错,那个最近到处肆虐的夜蝴蝶也是假的。她杀了我的师兄,我便下山为师兄报仇,但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她竟是个冒牌货。但那次碰上她后,她就再没出现过。直到几天前我劫下了几个给她送信的小毛贼,于是就冒充送信来到此处,没想到竟然是这假的刀疤大盗接应!”老者叹了一声,道:“看来他们是相互勾结的了!”又问道:“信在哪儿?”陆百川回答:“就在那假大盗身上!”说完便去将信取了出来,给老者看了看,老者皱了皱眉,道:“一封信只有这么几个字吗?”陆百川无奈道:“晚辈也不知这信中到底有没有其它玄机。”老者收起了信,道:“也罢,待老夫回去后再研究研究,小兄弟,可否再到寒舍一叙?”陆百川答道:“晚辈真是求之不得!”两人便出了小庙。

在山中走了好几里路后,陆百川被老者带到山腰处的一座小木屋,老者笑道:“寒舍狭小,小兄弟可不要介意啊?”陆百川笑道:“前辈住处虽小,但见环境清幽,足见前辈高风亮节。”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是笑话老夫了!”陆百川道:“晚辈岂敢。”

老者引陆百川进屋,泡了些茶招待,陆百川谢过,并问道:“前辈,晚辈竟还未请教您的大名,您可否告知?”老者笑了笑,道:“老夫的名字你不知道也罢,不过我却可以猜猜你的来历。”陆百川略带惊讶,老者道:“小兄弟是否出身云梦剑派?”陆百川更感吃惊,道:“前辈真是高人!”老者笑道:“老夫不是讲了吗?老夫看了会儿你与那假大盗的对战,老夫虽老眼昏花,但也识得你用的好几招都是云梦剑法,故可看出。”陆百川道:“前辈可与家师相识?”老者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陆百川:“你的师父是否就是掌门人孟济天?”陆百川点了点头,老者又问:“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叫孟亦常的人?”陆百川摇了摇头,道:“从没提过。”老者叹了一声,道:“看来他还没有原谅我,连提都没对你们提过我?”陆百川大感疑惑,问道:“莫非前辈大名……”老者道:“没错,我就是孟亦常,也是你师父的堂弟!”陆百川大吃一惊,道:“但为何家师……”孟亦常脸上略带感伤,道:“因为我与他之间存在一个几十年的误会,不过说到底大多都是我的错,他没原谅我,那也是正常的!”陆百川心想:“这会是什么误会呢?但看前辈如此感叹,应该颇有悔悟,即使是他的错,师父也应该原谅他啊!但师父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啊!”孟亦常又叹了一声,道:“也罢,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还有,小兄弟,这样的话你也应该算我的师侄了呢!”陆百川想到了什么,立刻向孟亦常跪下道:“师叔在上,请受弟子陆百川一拜!”孟亦常连忙扶起陆百川,微斥道:“百川,你怎么又拜了,再这样可别怪师叔不认你啊!”陆百川笑了笑道:“弟子也实在没有想到竟能在此遇上师叔,日后弟子定当回到派中禀告师父,相信师父一定能理解师叔的。”孟亦常叹了叹道:“算了,遇上我这事你回去的话,暂时先不要告诉你师父了。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误会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去解开!”陆百川心中对孟亦常甚是佩服,道:“师叔,我相信你们兄弟一定能和好如初的!”孟亦常笑了笑,不作回答。

孟亦常又问:“百川,我过去也看过你们派一些人的剑法,但今日见你使剑之时,前面一些我基本上都见过,但你后面几招我却从未见过,那还是‘云梦剑法’吗?”陆百川笑答:“师叔有所不知,后面几招,是师父亲传于我,要比一般的剑招复杂。可惜的是我悟性低,难以练好,今日也是不得已而使出的。”孟亦常道:“有没有传给其他人过?”陆百川摇摇头,道:“不清楚,但我好像见过几个年纪较大的师兄使过一些。”孟亦常笑道:“看来你师父很重视你啊!”陆百川苦笑,道:“师叔说笑了,若是如此,我的功夫也不会这么差了。不过说到底,还是我的资质不够好!”孟亦常吃了一惊,道:“资质不好,怎么可能呢?”陆百川刚想说点什么,孟亦常又继续讲道:“百川,你知不知道你在庙里下跪我扶你时,其实我试了试你的根骨!”陆百川暗自吃惊,不过又想道:“难怪那时我感到师叔手中的内力如此雄厚,原来他在试我啊!”孟亦常又道:“依我看,你的资质纵不能说是旷世奇才,但也是多年难遇,万里挑一呢!”陆百川又惊又喜,但突然问道:“师叔,我也是在勤加练武啊,为何我的武功还是如此不堪一击呢?”孟亦常道:“我看来,并非你的剑法招式不好,恰恰相反,你使得极其不错,但可惜,你的内力却还浅薄。你的师父没让你们勤练内功吗?”陆百川道:“没有啊,师父要求我们每日练习内功,少有停歇,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孟亦常急忙问道。陆百川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对我要求不怎么高。”孟亦常连叫两个“可惜”,其实这里陆百川撒了个谎,十年前他的师父孟济天曾口述传授过他一门内功,但要求他不准告诉其他人,因此刚才这件事到了他嘴边又立刻收了回来。但是他发现练那门内功,自己的内力却基本上没什么长进,还不如其他师兄弟练习本派一般内功心法的。尽管如此,陆百川还是听师父的话,常常练习,此时也没告诉孟亦常。

孟亦常突然一拍手,道:“有了!”便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过了一会儿带着一本书出来。他把书递给陆百川,陆百川看见书上写着四个字——“潜流秘籍”。陆百川问道:“师叔,这是……”孟亦常笑道:“我隐居此处数十年,没有其他徒弟,如今你我有缘相见于此,你根骨俱佳,又是我的师侄,我自然把武功要传给你了!”陆百川一惊,连忙道:“师叔,这可使不得啊!”孟亦常脸色微变,道:“怎么使不得?你是我的师侄,功夫自然传给你!难道你要看着我的武功从此失传吗?”陆百川道:“但师父说过,不要轻易学习外派功夫!”孟亦常道:“外派功夫?这怎么能算外派功夫?百川,你可知道我与你师父可都是同一个师父,这功夫也是我的师父传给我的,即使你的师父没学这潜流功,但他学的自然和这相似,他既然创立云梦剑派,我可以说不少都是应该与你们云梦的内功相近。”陆百川见孟亦常态度甚是坚决,也觉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心想:“师叔也是担心后继无人,我学他的功夫,也算为他保住此功,相信师父也能理解的。况且我的武功的确需要增进,否则难以为师兄报仇!”便道:“那弟子谢过师叔!”孟亦常笑道:“这就对了!还有你也暂时别跟你师父提这事,日后我有机会去见你师父时,也会顺带说明此事。”陆百川想:“师叔真是奇怪,什么都不要我告诉师父。也罢,他应该也有如此行事的原因,我也尽量不要令他为难。”说道:“弟子明白!”

孟亦常留陆百川住了一晚上,自己则在晚上出门,对陆百川道:“我现在得去把那假大盗的尸体处理掉,免得他有同伙来发现。百川,你现在也可看看《潜流秘籍》,开始学起来了。”陆百川便初看了一下,发现师叔说得的确没错,里面确有不少地方与云梦的一般内功心法相似,自己也尝试运气试了试。

第二天,陆百川向孟亦常告别,陆百川问起那封信,孟亦常道:“这封信我怀疑内有玄机,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先留在我这儿,让我再研究研究。日后你再来时我告诉你结果。”陆百川心想这样也不错,作揖谢道:“那就有劳师叔了!”孟亦常又叮嘱道:“切记师叔跟你说过的话!”陆百川郑重道:“百川明白!”接着又是机身道别后,陆百川渐渐走出此山,他割了些草刚好去喂自己那饿了将近一天的马。待马吃完后,陆百川骑上它,离开了这十里坡。

陆百川在迷迷糊糊中行了数日,想不到自己能去哪儿,毕竟最近一点儿夜蝴蝶的消息都打探不到。不过他这些日子倒的确勤加练习他的师叔传给他的“潜流功”,自觉内力确有增加,如此快的速度也令他暗暗感叹。

几天后,一座小镇,一家客栈中。来了十几个人,其中两人抬着一口大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少年,左手握着一把剑,眉目之中流淌着一种忧色。后面跟上一个人,道:“师叔,咱们快点吃完饭,好赶路!”锦衣少年苦笑道:“能别叫我师叔了吗?我自己都感觉要被你们叫老了!”那人面露尴尬之色,一手摸摸脑袋,强笑道:“但论辈分,你的确就是我师叔啊!”少年唯有苦笑,轻叹道:“论年纪,你还比我大呢!”那人立刻吩咐其他人,一起共坐了三张桌子,喊道:“小二,打酒来!来三坛!不,来五坛!”少年这下露出了喜色,道:“这倒对!”

端上酒的小二,是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看样子倒不像个小二。他将酒送上后,这伙人便畅饮起来,又点了几个小菜。之前嚷嚷的那人喝得最多,已经涨红了脸,道:“师叔,你这次去那个比武招亲,肯定能夺冠!师叔祖叫我们准备好聘礼,肯定用得着!”锦衣少年叹了一声,道:“是吗?”那人又笑道:“咱们还来得这么早,先去见见你未来的泰山,留个好印象!”锦衣少年脸上发烧,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呢!”当即喝下一碗酒。不知道他最后喝了多少酒,也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挥舞起手中的剑,道:“没错!我……我是要夺冠的人!我以后一定……一定天下无敌!”他手下几个还比较清醒的人忙去搀扶,他一把推开,道:“我……我清醒得很!你们……不用扶!”那个嚷嚷的人此时则已经烂醉如泥,趴在了桌面上。锦衣少年站起来到处挥剑,有几个客人都已经被吓跑了,他手下几个人怎样也拦不住。掌柜看着也是揪心,忙拉过刚才的小二,那个白衣少年,道:“小陆,你……你不是也会几招吗?你去拦一下那个公子哥吧!”白衣少年苦笑一声,道:“好吧!”他正是陆百川,好几天前由于身上的盘缠用尽,来到了这个镇上,只好到这家客栈当一段时间小二,赚点盘缠。

陆百川三两步走到了锦衣少年面前,阻拦道:“这位公子,你还是把剑放下吧!”锦衣少年怒道:“滚开!我天下无敌!谁是我对手!”当即一剑朝陆百川砍去。陆百川扭身一躲,惊道:“你……你还动真格的!”立刻东躲西闪的,逃避他的进攻。陆百川不一会儿被逼到了墙角,暗暗叫苦,看见身边一条凳子,便马上拿起,挡下锦衣少年劈来的一剑。锦衣少年手下那些人吓坏了,怕锦衣少年闹出人命来。结果,剑和凳子一挡,锦衣少年的剑竟然脱了手,飞着飞着直插到掌柜面前的柜台上,明晃晃的亮光下,掌柜是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少年虽然醉了,却仍能感到虎口一麻。

陆百川无奈之下,又拿起旁边桌上的一盏茶,直接泼向了少年的面门。这回少年被泼了一脸水后,倒似乎略有清醒,但还是摇摇晃晃地走在众人之间。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狂笑,众人视线一转,只见一个中年和尚走了进来。但是这个和尚除了光头以外,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长得极其粗犷,虬髯满面。锦衣少年擦擦眼睛一看,即使还未清醒,都变了脸色,脱口道:“无戒和尚!”陆百川听见这个名字心中也不由得一凛,因为这个无戒和尚也算是多年前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了。无戒和尚原来法名“知戒”,但后来不愿受清规戒律所束,当了一个恶和尚,改为“无戒”,他的本事在江湖上也算得一流人物。只不过七年前,被秦岭派掌门沈凌岳打败,从此就没怎么在江湖上出现过,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镇,出现在陆百川面前。无戒和尚讥笑道:“真是巧啊!没想到洒家在这儿能碰上沈少掌门,沈少掌门与这位小二哥动起手来,功夫真不错啊!”无戒和尚自然不知道陆百川的身份,便讥讽少年连一个小二也打不过。陆百川听见这话,便知道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原来他就是秦岭派掌门沈凌岳的独子沈恩予。沈凌岳四十岁时才得一子,故认为是天恩赐予,便将自己的儿子取名“恩予”。这次随他前来的人还都是他师侄辈的。

沈恩予看看手中没剑,便从一旁的一个师侄手中抽出一把剑,指着无戒和尚,眼睛迷离着,道:“你……你这恶僧,败在我爹手下还不够吗?今天……今天就让我来教训你!”无戒和尚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暗笑,道:“沈少掌门还真是喝得醉醺醺啊!也罢,洒家就陪你过两招。”

无戒将自己的月牙铲往地面一碰,附近木地板瞬间破裂,掌柜和其他的小二都吓了一跳,能躲哪儿就躲哪儿。沈恩予带有几分醉意,先出剑去刺,无戒用月牙铲来挡,哪知沈恩予用的是虚招,他突然把剑换向,往无戒左侧攻去,是想划伤无戒左臂。但无戒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也马上意识到了这点,便将月牙铲旋转攻沈恩予的肩膀。沈恩予只能抬高剑去挡,剑和铲一碰,沈恩予虎口感到发麻,自己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更清醒了不少,无戒也是向后退了两步。沈恩予继续先出招,无戒用月牙铲攻其双脚,沈恩予跃起,朝前下方使出“横扫千军”,无奈喝醉之时气势不够,无戒直接以铲入地面的月牙铲一端为支点,竖起月牙铲挡下。沈恩予落地,正在无戒和尚右侧,便将剑往后面的地面一顶,滑向前去,立刻转身刚在无戒右后方。沈恩予用剑直刺无戒的“肩井穴”,无戒刚拔起月牙铲,将铲一转放后,铲面刚好抵住沈恩予的一剑。无戒将铲一挑,沈恩予的剑竟脱了手,无戒立刻转身朝沈恩予胸前打了一掌,沈恩予被撞向了一张桌子,桌子也被撞得四分五裂。

沈恩予的师侄们惶恐了起来,一些人上前察看沈恩予伤情,一些人拿剑包围了无戒和尚。沈恩予被扶着勉强地站了起来,无戒和尚道:“看来你穿了你老子给的西域金蚕丝软甲,否则恐怕你得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沈恩予借着酒劲怒道:“贼秃!我看你还怎样口出狂言,大家一起上!”包围了无戒的秦岭弟子纷纷向无戒攻去,无戒冷笑一声,大喊:“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只是用铲往各个方向一抵,又“扫”了一圈,几个人纷纷倒地。无戒仰天大笑。对沈恩予道:“沈少掌门啊!洒家劝你不要再打下去了,你们只会一败涂地的啊!不如这样,你给洒家磕三个响头,叫洒家三声爷爷,洒家马上就走!”沈恩予还没回答,他身边的一个师侄就大喊“放屁”,无戒瞪了他一眼,道:“要不你也来试试洒家这铲的厉害!”那个秦岭弟子打了个寒颤,就不敢多言了。

陆百川有点看不下去了,当即站出来道:“住手!”无戒见是自以为的小二,笑道:“小二哥也想来尝尝洒家的月牙铲吗?”陆百川虽然心中战栗,但嘴上口气还是强硬,道:“大师如此,未免欺人太甚!”无戒“哼”了一声,再将月牙铲往地上一插,道:“欺人太甚!哈哈!洒家就喜欢欺人太甚了!既然如此,洒家也来欺负欺负你吧!”说完便一把月牙铲横劈向陆百川,陆百川小腹一收,向后躲过。无戒见后,心中暗道:“这小子会武功吗?”其实刚才他看沈恩予被陆百川震脱了剑,只是以为沈恩予醉酒之下没用全力,根本就没把陆百川当回事。一个秦岭弟子喊道:“兄台,用我的剑吧!”登时将剑扔给了陆百川,陆百川喊了句“多谢”,便接过剑来去抵挡无戒的月牙铲。

陆百川挥起剑来,使出“大雁南飞”,虽然被无戒挡下,但无戒却暗暗吃惊于他的内力。无戒立刻用铲去戳陆百川的腹部,但陆百川此时内功增长,轻功也是比原来好了不少,一下就躲了过去。陆百川趁机使出“圆月当空”,将无戒和尚逼退了好几步。又斗了好几招,无戒和尚见自己占不到便宜,心中也甚是着急,用月牙铲使出“挑三山”,将一大块木地板挑了起来,木板直接冲向陆百川。陆百川一跃而起,转身一踢,将木板踢向无戒和尚,无戒和尚忙用月牙铲打破木板。陆百川越打越有感觉,想道:“干脆试试那招吧!”便一路直刺过来,无戒本以为陆百川的直刺不怎么样,挥动月牙铲想去撞开,但月牙铲就像被排斥了似的自己被撞了开来,就在陆百川的剑将要刺到他的面门时,陆百川又是一跃而起,跃起时将剑转了一转,向他劈来。无戒和尚倒还来得及架起月牙铲,但一挡却自己往后连退多步,最后身子不稳倒了下去,陆百川对他作了个揖,道:“大师,承让了!”原来,陆百川使出的那招直刺,其实剑身是在自己控制下微微旋转,而在剑上凝聚了陆百川的内力,迫开了无戒的月牙铲,最后那一砍,自己凝聚了更多的内力,可谓用足了力道,无戒和尚自是承受不起了,这招数就是他的师父亲传给他的剑法“云梦七吟”中的一招“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以前他发挥不出这力量,未觉其妙,如今自己内功大进,使出来才知此招威力。如果无戒能心平气和来打的话,还是能打上百余招的,可惜他急于求胜反而几招便败。无戒面上一红,站起来只说了句:“少侠,后会有期!”便马上转身灰溜溜地走了。此刻陆百川的心情是又惊又喜,自己竟然打败了无戒和尚这样的角色。

陆百川回头还了剑,又去看沈恩予,顿时哭笑不得,沈恩予竟然已经睡着了。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沈恩予醒了过来,他的师侄们问东问西,他连说了好几个没事,还问道无戒和尚去哪儿了。几个师侄向他解释了一番,沈恩予连忙向陆百川道谢。陆百川笑道:“天下无敌的沈少掌门怎么向我这个山野匹夫道歉啊!”沈恩予脸上一红,自己也领悟了,道:“兄台,之前小弟醉酒,多有得罪,还请包涵!”陆百川道:“没事,我刚才只是跟沈兄开个玩笑罢了!”沈恩予道:“兄台知道小弟是谁了?”陆百川点了点头,又自我介绍道:“在下云梦剑派陆百川!”沈恩予惊道:“原来是云梦弟子,不知云梦的孟掌门是……”陆百川道:“正是家师!”沈恩予道:“竟然是孟掌门的高徒!”陆百川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目前云梦弟子都是记在家师名下,而武艺由年长的师兄代教,所以可以说云梦弟子皆是家师的徒弟。”沈恩予笑道:“原来如此。但陆兄武艺高强,还是令小弟佩服。”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门派与武功。

陆百川想起什么,突然问道:“不知沈兄一行是为何事?”沈恩予笑道:“看来陆兄有所不知,藏锋山庄的白庄主要为自己的小女儿举办一次比武招亲,时间就在后个月的初五,便向我等一些年纪较轻、略有虚名之人发放了请帖,邀我等参加。但经过今日一事,小弟觉得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陆百川道:“沈兄莫说丧气话,凭沈兄的家世修养,料想在比武招亲上出类拔萃不是什么难事!”沈恩予道:“多谢陆兄,小弟去还是会去的,只是不敢再痴心妄想了。还有,白庄主也接受一些年轻侠士当日自荐前去比试,小弟想凭陆兄的本领在比武招亲上技压群雄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陆百川尴尬一笑,道:“沈兄这话真是抬举我了,若是沈兄都不敢痴心妄想,小弟岂敢呢?”沈恩予劝道:“但小弟希望陆兄也能前去,就算是来与小弟一叙,或是再认识一些有为之人也好啊!”陆百川回答:“那小弟若是有空,必去一看,也为沈兄助威!”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后,沈恩予便要带着师侄们出发了,临走前给了掌柜不少钱,有饭钱,但更多的是对客栈损坏的赔偿。

但是掌柜把陆百川叫了过来,付清了他这几天的工钱,要他走人。陆百川不解,问道:“掌柜,我感觉自己做得挺尽力的,为何您还要赶我走呢?”掌柜苦笑道:“我的客栈差点就被毁了,万一那和尚来找你报复怎么办?求求你了,大爷,我再付你一倍工钱请你走,好吗?”陆百川听后也知道也难以在这留下了,便答应第二天就离开,也不要他多付工钱。

第二天,陆百川牵走马,离开了,天灰蒙蒙的,开始下起了小雨。陆百川此时也只好继续往东边前进,不知何日才能报仇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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