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千貌似赞同地点点头:“也是,我只是个局外人,没什么必要拿你们的感情说事儿。”乌画眉并不相信他会打心眼里认同自己的观点,然而也没有必要非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博得他人的认同。“其实我跟庄新芽一样,虽然目的不同,初衷相去甚远,我们却都利用了陈默。在陈默眼里,哪怕庄新芽真的只是因为想要挤进你们的圈子,过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好日子,也好过我这只养不熟的野猫。”
乌画眉决定结束这场谈话,她招呼服务生结账,默然地从衣兜里掏出零零总总的钞票凑齐之后递到他手中。“上次你来的时候,”服务生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两个人谈话陷入僵局,他依然活跃地对着乌画眉眉飞色舞地描绘:“店里有位客人在你推门出去之后说你是当红作家,写了好多作品的!是真的吗姐?”乌画眉有些好笑,然而方才的压抑也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方才收拾出门的时候分明是带着好心情来吃饭的,于是半真半假地说:“我走在路上确实被好多人拉着问是不是当红作家某某某,所以我还特意跑到书店去买了几本她的书回来,她跟我挺像,不过怎么看都没有我漂亮!”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跟服务生说再见,完全忽略了对面的李执千。
就要推门出去了,乌画眉踢开心里的小石子,决定带着笑容在惬意的午后慢悠悠地走回去。“你跟她不一样。”李执千的话让她顿了顿,她很想回头朝着他大声询问:“哪里不一样了,是不是你觉得不太讨厌的人就客观上变得没有那么面目狰狞?”然而心里怎么咆哮,面上也不能表露出半分,不过她还是有兴趣听李执千继续说下去。
“陈默说过,你有你的苦衷,而且,你有你的坚持。”
从餐馆不远处的小路穿过去,是一个绿油油的人工湖,虽然已经入冬,湖边还是有不少人选择在暖意融融的太阳底下围湖叙事。机械地迈着步子,乌画眉忽然意识到从推门走出餐厅到现在,她的拳头竟然没有松开过。缓慢地舒展指节,她记起了他们最初在一起时陈默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她的眼里盛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坚持。可是到头来,陈默也没有问过她,她所谓的“坚持”有没有功德圆满。不过答案再明显不过,她朝着她的坚持一路狂奔,最终碰得头破血流,一回头,四下荒原。
乌画眉瞳孔微散,在微凉的风里,依稀看见了十年前自己的模样,那样真切地横陈在眼前,好像一伸手,她就能踏入时空的隧道,重新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十年,这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时间节点,即便是用最锋利的匕首朝着记忆的雪球劈空而下,也无法在流泻一地的爱恨情仇里找到她最初义无反顾的莽撞。她几乎快要忘记,那个时候究竟是那个人身上的哪一点,让她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