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会儿,你们……这是什么情况?”终于,一向神经短路但却勤学好问的清明同学代表我俩发问了。剧情发展得太快我们跟不上节奏……话说聚云峰是哪儿?婆娑璃又是个什么东东?取这么个霸气的名字,一定价格不菲吧?话说回来莫非老板和此男有一腿?
一出现此念头,瞬时脑洞大开。浮现出老板和某男深情相拥的情景,甚至YY出许了多周边产品: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爱、相负、别离……大脑亦自动将他们今日的情况归纳为一个虐心禁欲不伦惨恋耽美剧:
渣男主和弱男主在一座名为聚云峰风景优美、柳暗花明的国家四A级景区相遇并相爱了。而由于渣男主怕麻烦一直乔装为黑衣人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渣男主和弱男主在一起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爱恨与生离死别的情仇。可是因为他们违背伦理的爱情遭到了世俗眼光的攻击,不得已分道扬镳了。临别时渣男主以一名为婆娑璃的东东赠以弱男主妄图弥补其逝去的青春。然后,渣男主躲到某个隐蔽的城市某条隐蔽的小巷开了某家隐蔽的餐厅。而弱男主化悲愤为杀伤力,终日杀妖度日。最后,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以一只神经大条的男狐妖和一位单纯可爱的女店员的错愕为背景的情况下,渣男主和弱男主不太尴尬地,再一次相遇了……
显然我和清明都想到一块去了,因为我们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均选择后退三步远离老板。通过这段时间我身体力行的教导以及每日不厌其烦的心灵鸡汤式教育,神经大条的清明同学的情商智商及想象力相对之前都有了大幅度增长。因此对于此次如此默契,如此不约而同的做法,老娘很是欣慰。不由得向清明投去赞许的目光。
“大人,你……”
“呃,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吧。”老板指了指我。男人默然,良久,开口道:“我叫白辉,二十二岁,是白家二十三代家主嫡长子……”听到此时,清明不知为何僵了一下。我奇怪地望着他,清明轻咳了一下说:“白家是斩妖世家。”
“我此番,一是为了寻找一只叫白羽的斑斓神鸟妖,二是……”男人顿了顿,看了眼老板,“而是为了收集妖力,借以延续婆娑璃的封印……”
看着眼前自称二十二岁的胡子拉碴的白辉大叔,难以置信眼前这张枯槁憔悴的脸年轻得只有二十二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请你,详详细细,从头到尾地讲一遍好么?”
“那是八年前了,正是我十四岁的冬天……”白辉冰灰色的眸光黯淡下去,声音喑哑低沉,令人倍感空虚迷幻。飘渺,淡漠得,宛如平静地,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白家是江湖上有名的除妖家族,大小恶妖,凡遇白家人,必定难逃一死。白家的子孙,长期被浓烈的戾气熏染着,熏染出了白家人冷漠的性子,冰灰的瞳眸。白辉的父亲是白家二十三代的家主。长期与妖打交道的白家人,很能懂得刀口舔血讨生存的艰难。世代斩妖的白家早已不是单纯地斩妖,更多是为了自保。世代斩妖,白家人早已同妖界结下了难以计数的血海深仇。身为白家家主,便不会有人的温情柔软,更多的时候,对于白辉来说,父亲只是权利与能力的象征。
白辉自小努力,他不得不努力。白家的嫡长子注定将是下一任家主。嫡长子挑选,很是残酷,嫡长子不一定是真的嫡长子。白家的幼儿,一出生便丢弃在恶龙穴之中三日。身为未来的保护整个家族的家主,生来就需具有令妖魔胆寒的气息。自然的,不是上天选中将成为未来家主的幼儿,便会被恶龙一口吞掉。如此这般,幸存的幼儿即便不是嫡长子也是嫡长子了。所以不怪白家人斩妖的冷血,只是他们每一代的存活,哪个不是踩着骨肉同胞鲜血淋淋的尸体得来的?活,给他们上了很好的有关绝情的一课。白辉的生,铺了前面整整三个胞兄鲜血。
何样的冷漠,让白家家主可以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向死亡。白辉的父亲,有着和白辉相似的冰灰色的瞳眸和棱角分明的脸。只是,他的眸子更冷,是令人绝望的寒冷。
“白辉,你记住,除妖,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刀刃一般的心,坚硬,锋利。它可以让你永不知疼痛,长不会失败。”白辉第一句记住的,便是父亲告诉他的这样一句话。
其实白家除妖根本没有什么秘诀,只是告诉自己的儿子们,杀妖,杀妖,一定要杀。你不杀它,它便来杀你。想要活下去的人,就必须让自己的肌肤岁月,一切活着的痕迹,一寸一寸,浸染上鲜血。
白辉五岁学会了杀妖,杀死了这一生注定要杀的众多妖中的第一只妖。
记得那天并没有下雨,阳光照在皮肤上给人带来一种焦躁的灼热。浑身是血的白辉额头闪着一丝银光,巨大的森林是死一般的寂静。人是看不见妖的,但开了天眼的白家人可以。这是白家一脉的异能,白家人有天赋的能够开天眼,开了天眼的白家人都成为了家族除妖的机器。身为下一代家主,越晚开天眼,就越危险。白家让妖憎恨,恨之入骨。看不见的妖复仇起来将会是很可怕的。但五岁便开了天眼的白辉还是过小,或许这说明了他天赋异禀,却也意味着他过早踏入了白家充斥着血腥的世界。于是,白辉五岁杀了一只妖。
他清楚地记得那只妖坐在树上挑衅的眼神,明媚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杀了那只妖。
那是一只女人模样的雉鸡妖。妖不是没有挣扎,但却抵抗不了这个五岁孩子稚嫩双手的强大力量。那是白家与生俱来的,强大的,可怕的力。
那是白辉第一次用他的短刀。寻常俗物是伤不了妖的,但是这把短刀铸造时,融了白家人的血。这是白辉开天眼后的第二天,父亲送的。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血腥味,雉鸡妖的血飞溅,染红了他的衣袍,白辉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血与死亡。血附着在身上,黏腻而温热,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鲜红的血液在阳光下尽是明艳的颜色,从身体里流出来,不急不缓,生命消逝,是如此的不慌不忙。白辉看着眼前一片的明艳的红色,突然间有些感到厌倦:这就是生命,美丽而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生命。他不害怕,只是突然很想找个人来抱抱——他想起母亲。白辉的母亲,在他平安出了恶龙穴后便立即被关入白家的墓穴,死了。白家未来的家主,在下一任家主出现之前我,决不允许有任何的感情羁绊,包括亲情。这繁华偌大的一片森林,竟找不到半颗温暖跳动的人心了。
白辉屈膝,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炽热的阳光照在皮肤上给人带来一种疲倦的灼热。白辉沉默地坐在被血染红的草地上,默默地,长久地,自己拥抱自己。灿烈的阳光下,雉鸡妖的血是鲜艳,明亮的红色,宛如,盛开在白辉身下的,一朵妖娆诡谲的巨大血色莲花。
那天之后,白辉的眼睛,突然多了一抹与他父亲别无二样的,寒冰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