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黑风高和宇文泰无暇顾及自己,逆水流偷偷的离开了。万丈高空之上她俯视了一下忙碌救济镇民的宇文泰便欣慰的向怀朔镇的方向疾驰。
怀朔镇在六镇中的地理位置是最靠中原的,所以比之前把边的五个镇在柔然的破坏程度上倒是轻了不少。因为柔然攻陷边境的军事重镇以后兵力大损,等打到怀朔已经是残兵败将,更何况怀朔镇不仅有咸灵教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高欢。
当初高欢放弃了继续修炼魔功而损了一半阳寿,其实反噬的不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这么些年积累下来的功力。之所以咸灵教的教主白蛾把他当成了一个弃子,也是因为十年前的高欢已经同非人一般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可又念在从小养到大的情分上白蛾却也下不了杀手,只能将他发配安插在北魏的军营里当一个小兵。
谁成想高欢知道自己活不长可还是不愿服输,他阴差阳错的遇见了一个女人,也是这个女人助他成为了今日的镇都大将!
一个略发银光的身影轻盈的落在了寂静的街道上,逆水流一脸诧异的看着怀朔镇一如往昔的样子,这里似乎是根本没有发生过战事一样,除了刚刚逆水流飞跃怀朔镇时看到城墙与城门有些残破外,别的再无其他。很明显这里的镇都大将只是将这些柔然士兵拒之门外,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进来。
可能现在还在处于战争的紧急时刻,所以晚上镇民们都大门紧闭。这里没有出现瘟疫也没有饿死街头的百姓,反而有条不紊的过着太平日子。逆水流不由得在心中很是佩服,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路过一个告示牌,逆水流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一张前几日镇都大将签发的宵禁令,落款的名字就是高欢。
逆水流心中疑惑,奢比尸是说高欢入了魏军,明明是一个小兵,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这怀朔镇的大将?
奢比尸这只说开头不告知结尾的坏毛病再一次让逆水流陷入困惑。但她还是心中宽慰的,高欢成了这里最高统治的人,说明他衣食无忧,这是她希望看到的。可是逆水流忘了这里还有咸灵教!
知道高欢现在如此风光,逆水流迟疑自己还要不要再亲眼去看看。可是人前再风光无限,人后谁又可能知道他不得善终?就冲这一点逆水流还是要亲自确定一下他到底好不好。
既然是镇都大将就应该在将军府邸。逆水流飞入高空居高临下来寻找这怀朔镇的将军府,很快便确定的方位。
逆水流故技重施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潜入将军府。将军府内气派非凡,蜿蜒的走廊上点的灯却并不多,显得这里有些昏暗。可能是因为战争时期还未过,所以低调了许多。即便如此,可将军府内的把守士兵可是不少,一层一层的防御镇守,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进的到这府内。
将军府内的别院可是不少,到底哪个是高欢住的倒让逆水流犯难了。突然身旁走过两个丫鬟端着酒水与饭菜:“将军不知为何又跟夫人吵架了,大晚上的又要留宿军机所!”
逆水流一听这两个丫鬟一定是去高欢的住处的,结果她机灵的跟在两个丫鬟身后。一边跟着逆水流脑子里一边想:“高欢成婚了?”
这丫鬟们口中所说的‘军机所’就坐落在整个将军府内的东南角,地势偏僻确是一个很大的宅子。逆水流抬头一望,门匾上的三个大字正是‘军机所’。
“将军,饭菜到了!”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对着大门说。
大门内灯火通明却不见有人来开门,只听见一阵愤怒的骂声:“都滚出去,本将军什么也不吃!”
另一个丫鬟劝解着:“这是夫人命我们送来的!”
门内又传来骂声:“她送的我更不吃,滚!”
这下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女主人的命令不可违,男主人的命令同样不可逆,这该怎么办?最后两个丫鬟就把饭菜放在了门外的地上灰溜溜跑回去向夫人回禀了。
逆水流倒是也叹了一口气,这十年不见高欢的坏脾气还是一如当年!倒是逆水流更怀念在咸灵教大门口遇见的那个高欢,文质彬彬的。可是那都是蛊惑他人的假象!
若是那两个丫鬟不敢惹怒高欢将饭菜送进去,逆水流倒是不怕。她看看四下无人显现了身形端起地上的饭菜便推门而入了。
一听自己的房门被推开,在内堂的高欢气急败坏的拔出了腰间的配剑非要砍了这些不听话的丫鬟们。当他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时却被眼前的人吓到了。
十年不见在逆水流眼睛里的高欢成熟了不少,年近三十岁的他更显的稳重了许多。但在高欢眼里的逆水流,她居然如十年前的样子一样,一成不变。
“怎么是你?”
逆水流将手中的饭菜放在高欢面前的桌子上:“我听说你离开了咸灵教,放弃了魔功。”
高欢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似乎不想让逆水流知道:“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你能弃恶从善我真的很高兴!”
高欢转过身装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潇洒的把剑插回了剑鞘。
“所以说你今日现身是来可怜我的?”
逆水流听得出这语气不对:“高欢,我是担心你!”
“当初口口声声说要留我的是你,说他日相遇与我兵戎相见的也是你。好啊,今日我们或别十年,你是来杀我的?”
逆水流怎么从高欢的嘴里听出了好多的怨气:“你对我有误会。当年是你执意不要放弃我才那么说的。”
高欢愤怒的转过头:“那我选择放弃了,你回来找我了吗?我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被咸灵教赶出来的时候,你在哪?我心里放不下你,所以我无法继续采阴补阳吸食阴血来练魔功。我听你的话离开咸灵教却被扔进了如猪圈一般的军营。我受到反噬身无法力只能苟且偷生的等你来找我,结果一等就是十年!”
高欢一把抓住逆水流摇晃着:“你无心与我,为何要乱我心智?”
而逆水流无言以对,高欢再怎么气,再怎么骂她,她都是活该。当初高欢离开她没有继续留意他是自己的疏漏,但凡自己哪怕回去看一眼高欢也不会像今日这么恨她。
逆水流愧疚的低下头,任凭高欢的打骂,她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心安。但高欢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命只到半百活不了多久。今后你别离开我!”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你续命的!”逆水流没有拒绝高欢的拥抱,她错误的以为这样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却无意的给了高欢希望。
“我不在乎我可以活多久,我只在乎有没有你。”即便高欢对当年逆水流不闻不问而感到气愤,可是这个自己心爱之人再一次出现所有的恨都化成了爱。十年的恨却成了十年满满的爱。
但逆水流心有所属的是宇文泰,她该怎么拒绝高欢而不伤他?
“可你有夫人了!”
高欢立马解释:“当初我贫困潦倒,若不是她我早死在军营。她屈身嫁我并助我得到现在的官职和地位,我对她只有感激没有爱!”
“即便如此她也是你的夫人,这是事实!”
高欢皱起了眉头:“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
高欢的这句话倒是让逆水流感到颜面扫地:“是不是你曾经看尽了天下女人,所以觉得女人就是男人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不可少但可以多?”
提及曾经,高欢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可以这么说我,曾经的我早已经死了!”
“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你所谓的三妻四妾!”
高欢的语气平和了许多,更像是一种祈求:“我答应你,只有娄兰君一个。除此之外我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她对我有恩我不能弃她!”
“她是个好女人,你该一心一意对她。至于我。。”
高欢打断逆水流的话:“你又想离开我?”
“你如今飞黄腾达,前途无量,我安心了!”
高欢一狠心:“大不了我休了娄兰君!”
逆水流随即反对:“你不能这么做!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替你续命的,我只想看看你,希望你继续这样活下去!”
“我让步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是不愿留下来。难道你心里有了别人?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的世道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是一夫一妻!”
逆水流不能透露有关宇文泰的一切:“我有替你续命的办法我会再回来找你!”逆水流转身就想要离开。
“你等等!过去的十年里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曾到冠云山去找你,因为当年你把我带到过的那里。可是我已经没有法力,冠云山山脚下只有陡峭的山崖,根本无路可上。于是我名人昼夜不停的修建通往山顶的路,直到柔然袭击。”
对于高欢说的一切,逆水流根本不知情。因为她与白仙自咸灵教的事件后就再也没有踏出冠云山,直到柔然袭来她们也是即可前往太平镇救人根本无暇去看冠云山凭空出现的上山之路。
逆水流停下了离去的脚步但没有转身,高欢接着说:“这么些年我也没有修通直到山顶的路,就好像我一直未能到你心上,可你却一直在我心里,难道你还要忍心离开?”
可逆水流还是头也不回的狠心走向门口,她很明白一个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身后的高欢像是气急了,大喊道:“有你的时候我不会去想别人,没你的时候我也不会再去想你!”
逆水流没有想到这本是一次友好的探望却成了彼此的误解,原因只是因为高欢心里有她,而她心里有的却是宇文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