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流可是好好的体验了一把凡人跋山涉水的感觉,真是身心俱疲!躺在宇文泰的怀里既温暖又踏实,虽然清晨有些微微泛起凉意,可逆水流的睡意仍是温温而暖。
可宇文泰这一夜靠着树睡得并不舒服,但是他自己并不介意。他轻轻抚摸着逆水流的长发,逆水流梦醒,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的她居然当着宇文泰的面叫了‘玉清诗’这个名字。
宇文泰此时心里阴影面积无限扩大,五味杂陈。逆水流不止一遍的说她没有认错人,没有找错人,而此时看着他却叫着别人的名字又作何解释?
但是很快宇文泰忍下了心中的不甘,毕竟再怎么也不能跟逆水流大吵大闹毫无顾忌的宣泄心中的不满。因为现在他的父亲还指望着逆水流活着,即便心里再苦此时也要淡定。
宇文泰艰难的长舒了一口气,说明是忍下了这一时。而逆水流从梦中清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补救。
“我做梦了,梦见了自己的亲人!”
宇文泰虽然不说一句质问的话,但是他严肃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而逆水流看的也是真真切切!但‘亲人’一词或许让宇文泰心里略过一丝安慰,还好不是‘爱人’。
逆水流心中苦楚,她不得已在宇文泰面前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曾经尊神说过不许她插手凡间之事,当年因为白仙而插手了咸灵教,又在咸灵教里遇见了真正的高欢,因此也管不了那么多想要度化高欢。这一次的冒险插手凡人之事却未能改变高欢身为恶人的命运。不用逆水流去揣测,尊神必是已经知道自己违规了。在面对宇文泰的问题上,逆水流不敢再一次的违背尊神的告诫怕激怒尊神。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逆天而行她不是没有干过,结果则是一无所有。若是玉清诗这一世是宇文泰,那就以宇文泰的一切来存在。过去虽然美好,但现在逆水流想从新开始,至于宇文泰前世今生的真相就永埋心底吧!
宇文泰介于有求于人,只能什么也不说黑着脸继续赶路,弄得逆水流很是尴尬。
可能是宇文泰已经清楚的记得来时的路,返程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三天的路程到达宇文府他们两天就近在咫尺了。只是离开了广袤的草原,满眼里都是战争遗留下来的创伤。
武川镇最惨的不是战争遗留下来的伤痕,而是被洗劫一空后无粮可食的惨状。饿死的贫民百姓一波又一波横七竖八的躺在街道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肉的气味足以让人作呕。
逆水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武川镇问着宇文泰:“你父亲和你应该是将士吧!”
“柔然来袭时汉人的镇都大将临阵脱逃,我父亲不过是军中的督军校尉,却义无反顾的带领军队抵抗侵略。也因此身负重伤,他是位保家卫国的英雄,所以他不应该死,我和三哥才去给他寻求良药!”
只是离开了短短数日,宇文府竟萧条的堪比镇中街上的情景。粮食已经枯竭,饮用水的短缺如雪上加霜。奄奄一息的宇文肱挺着一口气在病榻上,身旁的夫人王氏和消瘦的几个儿子跪在床前,看样子是在给宇文肱送行。
宇文府内的佣人们横七竖八的也躺了一地,宇文泰越过地上的尸体,直奔父亲房间。而逆水流在身后默默的跟着,看尽这凡间的悲惨。
见到活蹦乱跳的宇文泰回来,王氏心酸落泪,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曾经给宇文家族带来希望的那个福星,这次还可不可以再让宇文家活一次!
哥哥们将宇文泰围成一圈,大哥宇文颢一把抱住了宇文泰。
“听洛生说你负伤留在那里养伤我很是担心,没想到你终于回来了!”
三哥宇文洛生不可思议的查看着宇文泰曾经受伤的胳膊:“伤势如此严重竟然几日便完好如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宇文泰甩下几个嘘寒问暖的哥哥直奔父亲床前跪下,他轻轻的握着父亲无力的双手:“父亲,孩儿回来晚了。”
此时的宇文肱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冰冷且毫无血色,他只剩下了自己虚弱的意识却睁不开眼看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齐毒已解,但父亲刀伤一直无法愈合!”二哥宇文连。
正当所有人都要被迫接受宇文肱不久之后而离世时,逆水流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在众人眼中,这位女子周身闪着银光,就如同是一位能带给人希望的女神一般降临于此。
宇文泰急匆匆的走到逆水流面前,刚刚还是跟他生气的一张黑脸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的神情。
“快,快救救我父亲!”
王氏走到儿子身旁:“这位女子是谁?”
宇文洛生站了出来:“就是她给了我神树的花!”
众人皆是惊讶的表情!
“母亲,她是仙湖族之人,身怀仙术和绝世医术。我的伤就是她治好的,所以我带她回来救父亲!”
逆水流毕恭毕敬:“夫人,我名叫逆水流。为了争取时间我就不自我介绍了,现在是救宇文大人的关键时刻,还望你们能配合我,都出去!”
王氏即便心中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自己的相公已然如此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大哥警惕的看着逆水流,宇文洛生一把将不情愿的宇文颢拉走。而宇文泰则拉着自己的母亲还有二哥宇文连。
房门紧闭,屋外的一群人焦急如焚。而逆水流让他们都出去的真正用意就是不便让他们知道自己喂宇文肱喝了什么,没错就是她自己的血!
划破手腕,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自己的血流了半杯。此时的宇文肱已经无法自己喝,逆水流只能扶起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的喂宇文肱。喝的速度比较慢,但最后很是全部喂了进去。
逆水流将宇文肱放平躺在床上,等待着自己的血开始发挥作用。
先是惨白的身体开始恢复血色,刚刚还是如一具尸体一般的宇文肱转眼间就活了过来。然后开始了声嘶力竭的嚎叫。
被嚎叫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众人顾不得逆水流让他们在外守候的吩咐,统统夺门而入。首当其冲的就是宇文泰!
见自己父亲在床上痛苦的翻滚和喊叫,宇文泰失去了理智,他扭头毫不留情的狠狠抓住逆水流:“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大哥宇文颢比较心思熟虑遇事不急不躁,他拉住宇文泰:“刚刚父亲还是毫无生气,现在便可以这样叫,说明父亲有救了!”
“腹部的刀伤深到内脏,这就是总也不能愈合的原因。宇文泰难道你忘了吗?这样痛苦重长血肉的阶段你也经历过!”
被逆水流一语惊醒梦中人,宇文泰血肉重长时的记忆很模糊,以至于都忘了。不是逆水流说起他还真就记不起来,然而突然在纷乱的脑海里他记起了一个画面,那就是逆水流抱住了那时发狂的自己。
死死抓住逆水流的手放开了,面对宇文泰的不信任逆水流很是失望,在这方面宇文泰做的还不如与逆水流萍水相逢的大哥宇文颢呢!
“血肉重长是必经阶段也是最痛苦的时刻,只要挨过去就完好如初了。你们大家陪着他吧!”
床上的宇文肱还在嚎叫着,而逆水流头也不回的走了。此时的她很生气宇文泰刚刚对她的态度,又是气愤又是心痛。
但生气归生气,逆水流却并没有撇下宇文泰离开的意思。她游走在镇子之中,衡量着武川镇现在的当务之急。
眼下需要解决的就是这肆虐的瘟疫,很明了这武川镇中的人大部分不是死于战争,因为宇文肱的英勇抵抗让百姓们争取到了生机。但是战后的粮食紧缺却成了要命的危机。这里绝大部分的百姓其实就是死于饥荒,大量涌现出来的死尸得不到妥善处理而横尸街上,为瘟疫的横行创造了条件。
此时的宇文泰心有不安,毕竟刚刚那么对逆水流是有些过分。他急忙跑出去在遍地尸体的镇中寻找逆水流。
逆水流悲伤的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她心中有愧。曾经路过抚冥镇的时候她没有施以援手,而这一次她不能袖手旁观。
她走出城外,在城外小山坡上找到了一处水源。与此同时宇文泰疯狂的在镇中寻找逆水流,但是以逆水流的行动速度,宇文泰根本赶不上她。
逆水流悬浮站在这个小湖泊之上,再一次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献血滴落在湖中。
龙神之血的侵入让湖泊的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就像当初让冠云山死而复生一样,逆水流要用自己的血让百姓们战胜瘟疫。
一处可解百毒,治百病的湖泊逆水流造好了,也因此流失了不少的血。但她没有来得及调整一下疲惫的身体,而是迅速回到了武川镇。
宇文泰心急如焚的在镇中找了半天,几近疯狂。突然在阴森恐怖的街头看到了那梦中的蓝与白。他想也没想跑过去一把抱住。
“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了?我以为你生我气走了!”
逆水流无力的靠在宇文泰的肩膀:“天马上就要黑了,天黑之后你们谁也不要出来,我要将这些尸体归还于天地,解除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