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思水楼静得出奇,逆水流忍不住推开寝室的门,血雨和文曲已经不见了。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顿了一下后推开大门。
高欢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去抱逆水流,让逆水流两手一推拦下了。
即使逆水流拒绝也没能影响高欢的好心情,他扭过头一个眼色,身后的丫鬟和护卫低着头胆怯的退下,关上了门。
灯火通明的思水楼,即便它再明亮也照不进逆水流的心里。“你打算把我关在这思水楼里当一只笼子里的鸟?”
“我也多想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在顾虑你会不会逃走?”
逆水流脸一横:“我说了,只要宇文泰平安回到塞北,我不会走!”
高欢追问:“那宇文泰回到塞北之后呢?”
“我。。。。。”逆水流之所以词穷是心里有愧,她当初就是想等到宇文泰安全的回到塞北,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我答应你洛阳城内不杀他,不代表出了洛阳他也能有命回去!横竖你都是要跑,我还为何要留着他碍眼?”
逆水流并不惧怕:“出了洛阳城你也动不了他!”
“既然你那么有自信,留在这里还有何用?跟他一起逃啊?”高欢质问!
“我是怕。。。。”逆水流吞吞吐吐。
高欢得意的笑了:“你是怕神翼出手对吗?你留下来怕得不是我,而是怕我怂恿神翼出手杀他!”
被戳中了事实,逆水流无言争辩。她顺势来了个激将法:“若想让我真心依附于你,就拿出真本事,没有神翼参与其中他要还是输了,我也认了!”
高欢也耍起了心眼儿:“输是指什么?”
逆水流开出了条件:“任何方面!”
高欢大方的接受:“好啊,那就以塞北为筹码,看我何时将塞北和六镇收入囊中让他一无所有!”
看着高欢信心百倍,逆水流没有胆怯。她有自己的打算,纵观北魏高欢叱咤风云,他威武也是在尔朱荣之下。只要尔朱荣在一天他就不会将塞北交于高欢管制。要么想当初河阴之变时宇文泰就会在绞杀的名单之中!
“你就那么相信他会赢?”高欢看着逆水流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问着。
“塞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唾手可得!你即便在北魏权倾朝野,尔朱荣也不会将塞北给你!尔朱荣知人善用可也疑心重重,塞北是北魏的门户,是抵御柔然的屏障,也是北魏的命脉!他会把命脉交给你吗?宇文家世代忠良,以效命于北魏为祖训世代相传。而你高欢,出身低微,他尔朱荣宁可相信宇文泰没有反心也不会相信你!一但在塞北揭竿而起,北魏气数就已尽了!”
高欢被惊到了,“你怎么这么了解?”
“赴你的约,我就预感到或许我走不出这洛阳城!不懂这北魏王朝的形势怎么跟你在这里周旋?”
高欢心事重重的抬起眼看着逆水流,一介女流之辈就能懂的道理他高欢怎么不知道?他夸下海口说塞北迟早是囊中之物,说实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再想想逆水流之前说得话,尔朱荣想让宇文泰死,早在河阴之变就会下手,明明知道他有嫌疑,那么多人都杀了却单单放过他。说是想借他手管理塞北,这也许是理由之一但并不是全部。高欢心里曾怀疑过,但事实已经证明给他看,尔朱荣的确对自己有戒心!
“即便一时间得不到塞北,你也乖乖的在我身边,哪怕我一辈子抢不过来,你也就一辈子待在这里!”高欢心里有点恼火!
逆水流得意的背过身:“你是知道的,我的一辈子很长!”
“我知道你永生不老,只要我有生之年你在我身边,我就赢了他宇文泰,管他什么塞北!”
逆水流平静的转过身向着高欢走去,走到离他最近的位置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以你的性格,你根本不适合游走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你太感情用事,你最致命的是你根本不在乎权利和地位!”
高欢两手紧紧抓住逆水流的肩膀:“你错了,我最致命的弱点是你!”
“难道你真不在乎我已经嫁给宇文泰了吗?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这个?”逆水流是真的不懂高欢心里所想!
“你别说了!”高欢紧紧抱着逆水流不撒手,“我已经毫无尊严到这一步,你还让我怎样?”
逆水流笔直的站着,没有反抗也不做回应。
突然高欢一变脸:“我本来心情大好想带你去这思水楼的最高层欣赏洛阳夜景,没想到我们言语不和而闹了不愉快!让我们忘了之前的争吵,跟我走!”
高欢也不管逆水流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奔向思水楼的最高层。这一层除了有一个宽敞的寝室外就是一处打通的阳台。整整环绕这层楼一圈,可以全方位的看尽洛阳每一处地方。
楼层高似乎离着月亮也分外的进。此时的明月大大的,又亮的刺眼。繁星无规律的散布在这一片夜空里,时而聚成一团,时而零零散散。
夜风清凉的袭来,弄乱了逆水流漂亮的发髻。眼下的万家灯火和这夜空的繁星一样的迷人。
“从这里可以看见两个夜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高欢见逆水流看得出神十分满意:“曾经我无数次幻想过,你要是来这里看见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一切,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哪怕只是一瞬间对我动心!”
逆水流扶着栏杆眺望远处:“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最高层,答应我一件事!”
逆水流没有正面回答高欢的问题,高欢其实也知道答案,所以他不急于让逆水流给句话,他想让时间来感动这个对自己冷若冰霜的女人!
“什么事?”
“这思水楼以后改名为邀星楼!”
高欢一口回绝:“不行,当初我是思念你才取名为思水楼,不能改!”
“我都已经来了,‘思水’两个字还有什么意义?”
高欢沉默没有及时答复。
逆水流干脆替高欢抉意:“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