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敲门,季老师开了门接过餐盘,门就又被从外面轻轻合上。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季老师在小圆桌前摆好了茶水小点:“看完了就过来坐。”我收回视线走过去,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坐下来,他帮我倒好茶水,又切了大半块粉红的糕点放在小白瓷碟里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放在面前,他帮我摆好了小勺子之后又倒了杯茶给自己。
“怎么不问问我,”季老师靠着沙发背看我:“为何带你来这儿。”我搅了搅茶杯里的小泡沫:“若是不知道你是安澜的老板,我或许还会问。”季老师饶有兴致:“怎么讲?”
“既然安澜世家是你开的,那么临州城里那个鼎鼎大名的大老板,想必就是令尊。他拥有临州城里明里暗里多半的产业,自然树大招风。你既然答应了Peter要好好教育教育我,自然要拣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这样一来,再没有比这里合适的去处。”我看着杯子里渐渐破碎的小气泡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
“对不起月白,现在才让你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一些,我摇头对着他笑:“我在冠华三年,都是你帮着照应。跟着你我获益颇多,再说报社这份工作也是你帮着找的,若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恐怕我早就该走人了。我家,也没少得你的照顾,我外婆还总惦着下次你来的时候再做桂花糕给你。”
“你不怪我,比什么都强。”他侧头看了看窗外,大十字的喷泉开始喷水,唰唰的水声细细地在耳边流淌:“其实,很少有人晓得我是安澜的老板。安澜的人手都是经过训练的,口风自然紧得很,他们自然不会乱说这里的主人是谁。安澜是父亲送给我的归国礼物,说实话我却并不是很喜欢,只是偶尔不想回家就在这里过夜罢了。阿龙是父亲的亲信,即便我不插手,安澜也远远把其他家餐馆甩在了后头,这你也是知道的。”我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季老师收回目光看向我:“至于你刚才说起我父亲,那你就有所不知了。人人都知道上海的季老板霸占着临州城近一半的财路,可是除了每月的例行小聚,连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很难见到我爸爸,现如今,我们季家的生意基本上都交到了我大哥、二哥手里,父亲除了每月陪母亲回趟上海,就是呆在家里侍弄花草,这些台面上的事儿,很少再去亲力亲为。”
我“哦”了一声,大致是听懂了,只不过这些上流人物的传奇故事,我并不怎么感兴趣。
“父亲想让我离开冠华打点生意,母亲知道我不太喜欢插手这些,就帮我求了情,留在学堂乐得清闲。我大哥跟二哥都在英国上过学,回来没多久就开始接管家里的生意,他们大概随了父亲,有这方面的天赋,如今季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当然,大的主意还是父亲拿捏,他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我们兄弟三人都不敢忤逆。”季老师徐徐道来,我安静地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