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几天,未央终于有力气下地走路,她捧起清水洗脸,这么多天第一次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了,眼窝深陷,憔悴得她自己差点都认不出自己。
程奶奶再次问她想不想见华世皓时,她正在看报纸,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有凌执隐和陈安妮的消息,华世皓是打算彻底隐瞒这件事是不是?
想起陈安妮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心里堵闷得很,归根到底,罪魁祸首就是华世皓!是他的纵容,让陈安妮越来越放肆。
“未央,东澄问你打算替孩子取什么名字?”
“过几天再想行吗?奶奶,我好困啊……”未央张开手臂,往后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孩子的名字,她想和华世皓当面商量,等她身体完全康复再说。
程奶奶没有再说什么,她和程爷爷都觉得亏欠了未央很多很多,这些天两个老人家轮流看护着她,未央瘦削的脸蛋渐渐丰腴些许,眸光也多了些神采。
坐完月子后,未央接受了疤痕整形手术,手掌上的断痕总算修复了,背后那些被陈安妮用烟头烫出的伤痕也消失了。
皮肤上的伤痕可以动手术处理掉,心头的伤痕呢?
未央失神地看着手机的待机画面,那是她刚和华世皓结婚不久时,她在办公室里偷拍的照片,这张图抓拍得很好,他静静地凝视着蓝天,眉目晕染着秋的气息,深邃的眸子映着天空的色泽,真是赏心悦目。
可是他再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也找不回拍这张照片的心境,怎么办,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坐完月子后,她给首先给裕哥哥打了个电话,没说两句通话便中断了,后来裕打回来给她,叹息着抱怨道:“臭丫头,我手机掉厕所里了,哎,你是掐准时间打过来的是不是?”
她哧哧的低笑起来,裕哥哥问了她的身体情况后,凝重的语气稍稍缓和下来,他说:“未央,我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帮我策划婚礼吧?”
未央的鼻子微微一酸,很久以前,她做梦也想披上婚纱嫁给他,可现在……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故作开朗的笑答:“当然,我可是公司的金牌策划师呢!”
裕哥哥没问她在哪里,她也就嬉笑着蒙混过去,宝宝在保温箱里躺了一个月,情况还没稳定下来,妇产科的医生说,那孩子的求生意志很顽强,好几次心率越来越低了,她又活过来了。
未央听着听着,眼泪竟流了满脸,医生哪里知道,她和宝宝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一路走来,她能够保住这个孩子,也算是个奇迹。
宝宝的情况再次稳定下来后,东澄递给她几张去三亚的机票,一本正经的说:“小央,你坐月子这段时间,程家奶奶亲自给你炖汤,每天坚持给你做饭,唔,我琢磨着觉得你该回馈礼物给他们。”
“我出钱请你去三亚旅行,你带老人家过去玩几天散散心如何?”东澄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她说,“未央,回来时,我们都希望能看见一个精神抖擞的宋未央。”
未央感觉喉咙堵得厉害,接过机票红着眼睛看着东澄,始终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
登机后,未央帮程奶奶和程爷爷将随身行李安置好,正要拿起自己的行李,眼前多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那一刹那袭来的气息那样熟悉,熏得她头晕目眩。
碰巧有人从走道经过,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腰已经被人紧紧搂住,下一秒,她和华世皓的身体密密实实的贴合着,她的脸颊紧贴在他胸前,听着他轻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很缺钱吗,干嘛订经济舱的机票?”
窗外的夕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余光从身侧的窗户里照进来,将她的脸染得愈发红润动人。
程爷爷和程奶奶的座位在未央后面,而华世皓的座位在未央身旁,他淡笑着对程家二老微微颔首,“奶奶,爷爷,真是巧。”
“是啊是啊,真巧,哈哈。”程家二老瞟了双眼发直的未央一眼,促狭的朝她眨了眨眼。
未央坐下后,托着腮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在她身旁坐下,差点克制不住想尖叫,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翻出一本杂志,目不斜视的翻起来,下巴突然被他野蛮地扳过去面对着他。
“你是在生气,还是打算彻底漠视我?”华世皓眯着一双犀利剔透的黑眸,似笑非笑的逼近她。
未央下意识往后缩,他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双臂紧紧箍住她,挡在他们中间的扶手压得她很痛,她被他不断收紧的手臂弯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挣不开他的怀抱,她只好软声求饶,“世皓,你勒得我好痛,你放手行吗?”
华世皓紧紧地抿着唇,彷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深邃的眸子紧锁在她脸上,他急匆匆的赶到这里,本以为会抱到一只胖乎乎的小猪,没想到她居然瘦得脸蛋只剩下巴掌大,看着她睁得大大的眼睛,他满腹的怨怒慢慢消散,他恼火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见了她就心软,碰到她就没辙。
沉淀下复杂的心情后,华世皓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一字一顿慢声问:“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把钥匙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华世皓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长长的星型水晶吊坠,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未央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切梦幻得近乎不真实。
未央沉默地看着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他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
她不说话,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轻轻拂过,他无比温柔的问:“想和我划清界限呢,还是想让我亲自来抓你回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