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灵宫三十三层大殿中香气阵阵,随着紫金香薰之中缓缓升腾的烟雾冲进李卫李叔钧的鼻孔,登时他只觉一股彻骨寒意自丹田之中泛起。
但当他将目光停留在眼前那窈窕倩影之上时,又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勃然爆发,瞬息之间便游走全身,刺激得他双颊发热。
云髻高挽,露出雪白脖颈的公主莹扭过头,恍若凝脂得脸颊上微微泛红,秋水双眸带着泪光点点,说不出的娇媚。她轻启朱唇,贝齿之中软糯的声音似水流淌。
“那罗源……果然是得了华亭的道统。”她那一身白色锦缎的裙裾上,晕染着如墨似烟的秋菊——是燕国王室之花。那花,在微微颤抖,“云浮……也算瞑目吧?终归是华亭道统不绝。”
“嗯。”李卫点点头,“公主,你的毒……”
他走上前去,站在公主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摩挲着。
“无妨。那落云仙子的淫毒怕是要伴我终身了,一百余载早已深入骨髓。”公主莹的裙裾骤然滑落在地,那一具白皙得耀眼的身躯呈现在李卫的眼前,他双目之中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若然不是我天生媚骨,这毒怕是也早就解了,不至于如此。天意弄人,万般苦楚皆是造化。”公主莹转过身,双手环住李卫的要,降头靠在他的胸前。
“淫毒亦是情毒,若不是公主你心挂云浮,亦是不至如此。”李卫低下头,看着她那勾人心魄的侧脸弧线,周身滚烫。
“你又何尝不是?”公主莹言语之中充满叹息,“你如此待我,莫说修为停滞,更恐怕再如此下去,金丹境界亦是有跌落之虞。若是你修为不保,岂不是如了落云那贱人的愿?樊桐怕是亦要在她的淫威之下毁灭。”
说到这,公主莹抬起头,泪光亦是溢出眼眶,洒了满脸一个梨花带雨,万分娇媚,“我……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何必如此?”
李卫将其横抱而起,低下头盯着她的双目,“那罗源,我自会给他仙缘。公主且安心。”
他并没有理会公主莹的疑虑。
听了何止千次?
樊桐即便是灭了,那又怎样?
+++
风雨终有平静时,极东群山之巅一缕朝霞刺破乌云,万千红芒洒落下来,映衬得罗源的脸颊惨白异常。
他紧闭的双目微微一颤,终于睁开眼睛。
侧身。
他看到花锦月的尸身在阳光之下正缓缓散发出青烟,周身皮肤迅速老化,如同蛋壳一般片片剥落下来,又迅速燃烧化为虚无。
不多时,花锦月已是仅余一具枯骨。
罗源心痛如绞。
他不解为何自己竟能下得了杀手,要了花锦月的性命。
明明这天下芸芸众生,她才是唯一给了自己温暖的人!
就在罗源陷入无尽的自责悔恨之时,他又被眼前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他眼见那枯骨化作树枝,转瞬之间那树枝又发出新芽。新生的翠绿枝叶在晨风之中迅速生长起来,不多时已成长为一株一人余高的小树。
那树青翠欲滴,散发着勃勃生机。
又过了数息,那树木之上长出一朵花苞,那花苞又迎风见长,瞬息之后已是怒放在晨光之下。
罗源还来不及闭上嘴巴,那花苞已然凋零,结出一颗如玉般温润,鸽卵般大小的果实。
那果实才刚刚凝聚,整棵树骤然崩塌化作飞灰。原本躺在地上的罗源骤然飞身跃起,将果子托在掌中。
他低下头,仔细观看掌中的白色果实。
那果实似乎并非草木,亦非金非石,温润异常。他能感觉到那果子正一收一缩,缓缓跳动,恍如心脏。
血光之灾,又有枯木逢春之兆。
这亦是应了花兄的谶语吗?
罗源略略心安,将白果收入贴身囊中。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高耸的德灵宫。漫天乌云已散,赤红如火的朝阳在德灵宫的飞檐之后缓缓上升,云雾缥缈。
樊桐归处云消雨散,而德灵宫内却是云雨正酣,三十三重大殿内红烛燃尽,满室生香。
李卫与公主莹俱是汗水淋漓,尤其是那公主,湿漉漉的发梢贴在布满细密汗珠的脸颊上,两腮红粉,媚眼如丝,简直夺人心魄。而李卫则是心中热血翻滚,此刻的他甘愿为身下人粉身碎骨。
公主莹双眸微飘。
“那窗外人可是罗源?进来无妨。”公主莹朱唇轻启。
罗源推窗,飘身形落于大殿之内。
他呆在当场。
原本他以为,这二人会停了动作,却不料那李卫与公主莹仍是酣战不休,全当罗源不存在一般。
难道说我罗源,竟是个童子之身吗?
那公主莹被李卫挡住,看不真切。但仅仅是那两条盘在李卫腰间白皙的长腿,便已晃得罗源内息紊乱,丹田之中灼热地真元肆意奔淌。
他的眼前仿佛满是粉色的烟雾。
罗源啊罗源,你来此处所谓何顾?!
“李卫,李总管。”罗源观想脑海之中闪耀一道剑光,将旖念斩断,“我既杀了花锦月,仙缘在何处?”
李卫仍旧背对着他,未曾停下腰间动作,“既然公主许你仙缘,自不会食言。急什么?”
罗源转过身,内心之中只觉屈辱。
这是将我当做什么人?
太监吗?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意守丹田,真元周天流转,似是闭了五感。但那那旖念却如同跗骨之蛆,在灵识内那观想中的慧剑斩了又生。
罢了。
他二人敢做,我又如何不敢看?
赤红的光芒在罗源眼底微微闪烁,他转过身,大辣辣地席地而坐,提起桌案上歪斜的酒壶便饮了起来,双目不离纠缠在一起的二人。
哼!
那高阳说的不错。
诸多顾忌,还求什么仙道?
酒不错。
渐渐地,罗源双目有些迷离起来,但那红芒却是愈发耀眼。他倚着桌案,几个空酒壶被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