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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死金兰

吕栋一想到这一别就再难相见,就心中难受,想要哭泣,忍不住道:“陆大哥,你就再没有可留恋的了麽?”陆继风听到他的话,足下稍微慢了一下,而后大步走去,说道:“没啦,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吕栋闻言,黯然伤心,喃喃道:“陆大哥,你活得轰轰烈烈,走的潇潇洒洒,是真正的英雄。”

马儿在树林中吃草,吕栋站在原地目送着陆继风远去,直到只留下影影绰绰模糊的影子。他牵了马提着莫邪剑跨上马背,走走停停,一步三顾的向东而行,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忽然从远处传来陆继风的声音。吕栋心中一喜,驻马回头张望。却听到他慷慨悲歌,吟哦的是南宋名将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他再用功力传送,沉睡的大地为他的悲情所震撼,响彻天地。

吕栋心里一酸,望了一眼浩瀚云天,叹息一声,双腿猛夹马腹,望东疾驰。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调转马头去跟他一起浪迹天涯,乐享逍遥不顾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和陆继风未竟的事业。

一阵疾奔之后。吕栋思潮起伏,很懊悔没能留住他。但想到他决意要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的时,就不再那么悔恨。想到这看着手中的莫邪剑,聊以**的道:“陆大哥没有离开我。他以此剑击退法王,我拿着它,还有什么困难不能迎刃而解么?”想到这他就不再那么伤心烦恼,身心愉悦,倒像是脱胎换骨了似得,也不再想着那些的不开心。大梦一场醒来之后,留在脑海中的又有多少,即使记得一些,那也只是一些渺渺茫茫的事罢了。但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一些经历过的事在记忆里是永远忘不掉的,反而会因时间的消逝历久弥新。

吕栋现在想的就是尽快赶上安乐侯,他现在的处境实在危险。他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兼程急追。赶了两天,在这天的上午来到了一个小镇。街面上有寥寥的行人,铺面均已开张,坐满了人。吕栋好生奇怪,铺面里坐的人都是一色的青衣打扮,人人佩有长剑。他心中一紧:“他们都是金剑门的人,一定是为侯爷而来,我得从他们口中打听出侯爷去向。”那金剑门的人自顾吃喝,全不在意吕栋。吕栋想:“也许他们是看到我身上穿的也是青衣,遂不以为意。误认为我是金剑门的吧。”他牵马徐行,宛如闲庭信步,留神观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希望从中看出些端倪。然而他们竟是寡言少语。

忽然一个青衣人离席急匆匆遛向僻静角落。吕栋暗喜:“这小子要解手,活该他倒霉。”牵马跟了上去,待他解完了手,就将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我问什么你就答甚麽,否则就杀了你,听清了么?”青衣人被吓得面如土色,斜眼一看,却是还没有拔出剑来的剑鞘,遂想这人也恁托大,顿时心生反击之念,身子一转,拳头击向吕栋。吕栋冷笑,脚步轻移,避开他拳头的同时,莫邪剑一挺,又已戳在他的喉头上。青衣人喉头被剑鞘顶端抵的透不过气来,惴惴不安的看着吕栋。吕栋道:“要不要再试试?”青衣人道:“不敢,大侠你要知道什么。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吕栋道:“这还像话。”继声色俱厉地说道:“你们金剑们的人来此作甚?”青衣人道:“杀一个人。”吕栋道:“杀一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人,如实说来,所杀何人?倘有半句虚言,立刻叫你脑袋搬家。”那人道:“杀的是安乐侯迮谦刚。”吕栋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想“他们果然来追杀侯爷。”不动声色地说:“他在那里?你们来了多少人?”那人欲言又止,竟是不肯透露。吕栋右臂贯力,剑端抵的更紧厉声道:“说。”那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喘息如牛,嘶哑着声音道:“在三桥镇??????。”吕栋手臂稍松,道:“来了多少人?”那人道:“金剑们所有人。”吕栋不耐烦地说道:“所有人是多少?”那人道:“五百人,门主也来了。”

那人道:“告诉你又何妨,来的还有戒持的铁心寺三百人,徐世英的太保帮三百人。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我们都是增援的后队。依我看安乐侯,他是再劫难逃。他们现在已经动上手了,你要去救他或许还不算晚。”吕栋道:“你说的可是实话。”那人道:“我的性命在你的手里,那里还敢骗你?”付又说道:“三桥镇在此地东北二十里出。你快去吧,其实我也不想安乐侯死的。他是社稷重臣,除暴安良,任人唯贤,会将国家治理的海晏河清,让百姓安居乐业。宁王朱权一旦举兵,百姓可就遭殃啦。”吕栋见他语出肺腑,想他沦落金剑们,必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于是将剑放下道:“你走吧,今后要洗心革面,不要再干坏事。”那人道:“蒙大侠仁义,放过我一条性命,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今日去了三桥镇,我只在一旁躲着不出来伤人。”吕栋道:“我相信你。”那青衣人径自去了。

吕栋随后出来,马儿还拴在那。青衣人们如常吃喝。吕栋心想:“那人还算守信,没有声张。”解开缰绳,跨上马背向东北方驰去,心道:“有的人虽然失身匪穴,却并非完全的冥顽不灵,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算是顽固不化也会有良心未泯的时候。”想到这一点时,心下决意不论在河等情况下都不轻易伤人,以免误伤好人。

吕栋纵马一路狂奔,在酉时中分赶到了三桥镇。日薄西山,暮霭笼罩大地,显得格外寒悚。他见三桥镇外寂静冷清,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事。”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不对劲,这时候镇子应该呈现人流熙攘,车水马龙的景象的,怎么会这么静。抬头一看,镇子上空红通通的仿佛朝霞满天,烟雾弥漫铺天盖地,吃惊道:“不好,那是火光。”再仔细一听,隐约可辨金铁拼击之声。当下不及细想,纵马疾驰往小镇。忽然从左近窜出十数名手舞刀剑的人,朝吕栋杀来。吕栋见他们来势汹汹,知他们是要阻止自己进入三桥镇,却不与他们恋战,拔剑拼击几下,已经纵马遛进了镇子。

当他进了镇子,眼前呈现的是腥风血雨,乌烟瘴气,四处火势弥漫,刀刃相拼,吆喝叱斗,夹杂着妇人呼夫唤子,婴儿啼哭喊爹叫娘,鸡鸣犬吠的声音。他很清楚,现在到了火烧眉毛,刻不容缓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侯爷。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江湖上的高手,绝非侯爷身边的军士可以抵御得了的。吕栋辨别方向之后,策马向东走去,街头里巷处处是拼杀的人,不停地有人倒了下去。他眉头一皱,将马牵到一个院落,关上门作了记号。然后提了莫邪剑,展轻功跃上高墙,疾快飞驰,留心察看侯爷所在,却见一条小巷之中,十数名金剑门人围攻着六名军士。那六名军士身上血污,都已经挂彩,仍拼死力战。对方以二敌一,占了绝对的优势,气焰嚣张之极。吕栋心念一动,纵身跃下,莫邪剑闪电般出手,只见剑芒耀眼,如飞击刺。那青衣人,僧人及太保帮的人“哎呦、啊呀。”大叫着刀剑脱手落地,手捂着手向后退开,撒腿就跑。

六名军士见来人只三招两式就伤了他们,都是脸现喜色,但不解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而只是伤了他们的手。他们借着火光看清了吕栋的脸,当中一人“啊呀”一声道:“吕少侠,原来是你啊。我们在一起喝过酒的,你忘啦。”另外几人仿佛也想了起来道:“真是吕少侠。”吕栋哪里记得那许多,问道:“侯爷在哪里?”其中一个道:“刚才在西边呢,不知俞将军保护着又去了哪里?”吕栋道:“诸位兄弟小心一点,我去找侯爷。”他们齐声道:“快去,快去。侯爷太危险啦。我们的性命无关紧要,侯爷可不能有一点的闪失啊。”吕栋看着他们一张张勇毅的脸想:“他们是多么有情有义的人啊,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想的却是别人。”在吕栋离开的时候,他们相互包扎着伤口,庆幸逃过一劫。吕栋几个起落,又见数十个金剑们的人在疯狂赶杀十数名军士,他提剑截住金剑门的人,展开天龙剑法就如虎入羊群般杀的金剑们的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金剑们的人虽说悍勇善战,但怎及得吕栋艺高人强,剑法玄奥。一动上手,吕栋就处处制敌先机,指东打西,虚实交错杀的他们面无血色,惊慌失措,然而他无意杀人,只是伤了他们的手,或是伤了他们的腿,让他们失去反击能力。金剑们的人一个个魂飞魄散,怪叫着一哄而散就如丧家之犬。军士们回过头来见是吕一个个喜出望外道:“谢谢吕少侠救了我们,若不是你我们就死定了。”吕栋道:“见侯爷了么?”他们摇头道:“没有。”

吕栋道:“你们跟在我身后去找侯爷。”众人道:“我们都听你的。”吕栋在前面开路,于路连解众军士危机,他身后的人愈来愈多,从十数人到五十余人,金剑门,铁心寺、太保帮的人见他们势大,便不敢阻拦截杀。军士们遇到被攻击的兄弟就上去解救下来,而受吕栋感染,只打伤敌人,却不杀害,给敌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镇子上火势愈来愈猛,烈焰冲天,处处浓烟扑鼻,腥臭难闻,令人闻之昏头昏脑,想要呕吐。吕栋带着他们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人数达到一百多人。这时吕栋听到前面一处刀剑相拼异常激烈,显然是高手相拼,绝非一般打斗可比,于是说道:“侯爷可能在那。”在这时金剑们的人,铁心寺的,太保帮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军士们分头迎敌,吕栋拔步赶向刀剑相拼之处,那是在一所大宅院中,他展轻功轻轻一跃,站立在墙头之上。院中有数人打着火把,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吕栋一眼就看到张志光挥舞着那口雁翎刀与一个青衣中年人打的很是凶猛。

那青衣人相貌俊雅,身材高挑,手中长剑金光闪闪,异常显眼。吕栋暗道:“此人就是金剑门主青衫秀士柳一青啰?”只见他的剑招狠辣迅疾,剑剑都是致人死地的杀着,招招都是攻敌必救得恶招,一口剑使得就如飞凤一般,匹练缤纷,青光怒掷。张志光仍身穿着那身道袍,身上并无血渍,而他的脚下却横七竖八躺着很多青衣人的尸体,显然为他所杀。吕栋掠下墙头,悄看他的刀法,他的刀法威猛霸道,就如猛虎下山,每一出招均有雷霆万钧之势,的是厉害,心想:“他使得就是五虎泼风刀法了?”

金剑门的人有三十多人围立在四周观看门主跟道士的恶战。柳一青显得非常小心,俨然将张志光当成了劲敌。张志光的刀使得风声滚滚,抹钩剁砍劈,样样泼辣无比。柳一青的剑法使得淋漓尽致,却攻不进张志光的刀网中。两人拆斗良久,竟是难分上下。柳一青二十岁出道江湖,二十五岁在江湖上已是颇有名气,三十岁创立青衣帮,打出了青衫秀士的名头,三十八岁改青衣帮为金剑门,武功更登一流之境。江湖上也有呼他金剑秀士的。他从未见到过一个如此年纪小的人竟然会有如此身手。他自恃非常,目空一切,在武林中名气显赫,却久久战张志光不下,骇异张志光一身绝艺外又对他愤恨之极。张志光的刀法使得愈来愈快,就像泼风一般,一阵盖过一阵,风声萧瑟,刮着人脸便似在寒冬为朔风袭击,使得柳一青不敢过分逼近。

柳一青咬牙切齿,脸色铁青,青衫在他腾跃间随风飘舞。金剑配着他的衣装,倒真像一个秀士,击斗时的动作,就像是在挥毫泼墨,描龙刺凤。吕栋简直看得着了迷。张志光的刀法恁得了的,竟能在柳一青的攻势下游刃有余的应付,心道:“这小道士年纪轻轻就已有此造诣,未尝不是与他不俗的机遇有很大的关系。”

柳一青忽然一声厉叱,如电掣风飘攻向张志光。张志光运刃如飞,一口刀跟金剑在这一招间叮叮当当相交数十声。在击斗间柳一青趁他全神拼击,倏地振臂掠起,一个鹞子翻身闪到张志光身后。吕栋见状大叫:“小心。”张志光猛然不见了柳一青,已知不妙,忙和刀滚成一团,躲过他这致命的一剑。柳一青听到这一声“小心”,却见他如此不顾体面地滚倒在地上,也无暇去理会是谁提醒的他,当下加紧攻势,仗剑急赶,一连刺出十几剑之多。张志光且滚且用刀反击,竟然没被刺中。柳一青暗道:“这是什么路数?真是奇了。”吕栋见她这一顿急滚,守中夹攻,倒是对付柳一青这一路攻击绰绰有余,只是未免不好看像,自思道:“曾侯爷的五虎泼风刀法中必然不会有这样的招数,这是小道士急中生智生出来的御敌招数。”金剑门中的人见门主久战道士不下,早已想上前相攻,这时见他在地上滚来滚去,门主如影随形赶杀不休,机会难得,立时有三名挺剑杀向张志光。张志光在滚动中瞧见有三人杀来,勃然大怒挺身跃起,雁翎刀挥起处三口长剑被削断,反手又是一刀光华在三人咽喉间一闪而过。三人惊魂未定已经命丧黄泉,扑地倒在血泊中。余众骇然变色,向后退了几步。柳一青暴跳如雷道:“本座要杀了你。”仗剑攻向他。张志光且还击且说道:“你若能杀了我还能等到现在,谁怕你。”

蓦地,大门被撞开,冲进数十个军士来,摇刀杀向金剑门的人。吕栋猛地暗骂自己:“不看什么时候,还有闲情作壁上观。”遂抖剑迎向金剑门的人。柳一青掌中的剑光摇冷电,试图在数合内杀败张志光,取得主动。张之光见他心浮气躁,犯了武学大忌,暗暗好笑:“这样还是一门之主呢?”当下愈加的从容不迫。吕栋想还是擒贼先擒王,仗莫邪剑攻向柳一青。张志光忽然见是他,惊愕道:“那女煞星没有杀了你?”吕栋道:“没有。”随即想起了令狐刺珠,问道:“令狐妹子呢?”张志光脸上一红道:“她骂我没用,返回去找你了。怎么,你没有见到她么?”吕栋道:“没有,那你没有回去找她?”张志光道:“她不允许我再跟着她,她很担心你呢。”吕栋听言,心想:“她竟然回来找我,看来她的心肠不坏,比起她的父亲要好多了。”柳一青见他们一边抵挡自己,一边谈笑自若,甚麽“妹妹,找啊“什么的,似是谈论着心上人,故意嘲讽自己,不由愈加恼怒,手中长剑攻的愈快愈凌厉。但二人取长补短,应付自如,手中又都是宝刀宝剑。若非柳一青手中的剑也非凡品,早已给雁翎刀斩断了。

柳一青看到门下弟子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心中难过,他恨透了张志光与吕栋,冷冷的道:“两位功夫不弱,请留下姓名。日后想见,也好称呼。”吕栋道:“行不更名,做不改姓,在下吕栋。阁下是柳门主吧。”柳一青道:“本座记住你啦。你呢?”张志光见问,缄口不答想道:“告诉了你,你还不满天下的找我麻烦。”柳一青道:“小道士怎地不说,是谁教你武功的?”张志光“哼”的一声道:“你休想知道。”柳一青道:“谅全真诸老牛鼻子也教不出这样的好手来。”张志光怒道:“你敢小觑我的掌教师伯?”柳一青笑道:“你全真掌教赵志诚最多能跟我打个平手,而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跟本座不相上下,后生可畏啊。”吕栋的天龙剑法已经展开。柳一青已经猜出他是吕氏后人,而他眼中张志光的武功还在吕栋之上,所以很想知道张志光跟谁学的刀法。吕栋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小道士忒也有趣,做都做了还不想人家知道姓名。你不说,人家就查不出来了么?”

这时墙头出现了一个体态剽悍的中年僧人,他满脸横肉,相貌奇丑,两目如锥扫视一圈院中后,大声道:“柳门主,在这跟两个后背纠缠甚麽,找到安乐侯最要紧,快走吧。”柳一青闻言,料他已经有了线索,遂向他二人冷笑道:“你们有种就跟本座来,然后一决雌雄。”吕栋本想就在这里困住他,不要他去追杀侯爷,但又想不放他走就找不到侯爷,遂故意放松对他的攻击。柳一青似乎明白他的用意,冷笑一声,振臂而去。吕栋道:“追。”张志光紧跟在后掠出院落。二人紧紧跟在柳一青与僧人身后。一顿疾奔,吕栋见柳一青与僧人消失在视线中,想道:“他们就在附近。”驻足倾听,前面不远处传来拼杀的声音。立即展轻功赶去,说道:“就在这院子了。”张志光道:“小心有诈。”吕栋道:“救侯爷要紧。”翻身掠上墙头,闪入院中,院中情形一目了然。在几所着火的房子前面俞紫阳带领着一百多军士保护着侯爷,他们面对着是数百人的围攻,当中有金剑门的人,太保帮的人,铁心寺的人,而且三派头目都在。明显的官军不敌,节节败退。俞紫阳跟一个僧人打得难分难解。安乐侯也不闲着竟然力战十数个人,毫无畏惧,处变不惊。

吕栋心知安乐侯已经力竭,在做垂死挣扎。不及细想,运凌空驭剑驱动长剑电射而出,戳入一个正要挥刀斩杀安乐侯的太保帮手下的腿上。那个人疼痛的栽倒在地上。吕栋把步枪上从他腿上拔出莫邪剑,使天龙剑法杀退几个逼近安乐侯身子的人道:“侯爷跟在我身后,杀出重围。”安乐侯在这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见到吕栋出现那种由衷的感激不言而喻,欣喜的道:“吕兄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吕栋耳听风声,转身莫邪剑剑影洒落,削断了两名偷袭者握剑的食中二指。安乐侯见他在这危急时刻仍然不肯杀人,由是愈加钦敬他的仁义心胸。吕栋又打退数人,道:“侯爷快走。”安乐侯道:“紫阳快走。”俞紫阳一口刀使的锐风呼啸,拦在柳一青与中年僧人身前,道:“侯爷快走,属下断后,不要管我。”安乐侯道:“不行,你走不了,我也宁愿不留下来。”柳一青笑道:“你们谁也走不了。迮谦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他纵身一掠,阻止住吕栋去路,大声道:“戒持,咱们前后夹攻,务必将安乐侯杀掉。”那中年僧人应声道:“柳门主,就这么办吧。”吕栋一听这中年僧人就是铁心寺主持戒持,暗道:“难怪他的掌法那么厉害。”众敌人吕栋道:“安乐侯,你今天是插翅难逃。”安乐侯见身边的军士一个个倒下,怅然若失,仰天长叹:“我知道今天劫数难逃,又何惜性命。只是有负陛下的重托。”俞紫阳道:“侯爷,属下不要了性命也要救你出去,千万不要灰心。”吕栋道:“还有我,侯爷不能生还,我也宁愿与侯爷同死。”安乐侯眼中泪珠闪动道:“我何德何能,此生有你两个生死之交,死又何憾?”

俞紫阳跟戒持拼斗不休,一时难分胜负。铁心僧众环立在侧,虎视眈眈。俞紫阳处境危险之极,但他依然放心不下安乐侯。吕栋一面保护侯爷,一面对付来自正面的柳一青和左右的金剑门人的偷袭,举步维艰,险象环生而他仍旧坚持不杀一人,只是伤其手足,使他们退后。柳一青突然闪到一边,任由门人四面围攻吕栋。他乘安乐侯不备,杀翻两名军士欺近身边,挺剑刺向他的胸膛。安乐侯大惊失色,挥刀格架。柳一青迅疾变招,长剑下滑刺中他的腿,入肉三寸,鲜血顿时如泉喷涌。正要再补一剑去安乐侯性命,数个军士发现侯爷遭袭拼命过来,挡住他与他厮杀起来,使他功亏一篑。安乐侯站立不住,坐在地上咬紧牙关自己包扎伤口。军士们为了救他不住的死在敌人刀剑之下。吕栋听到身后有人呼喊:“侯爷受伤啦。”他不顾一切冲开一条血路前去解救。奈何金剑门人一茬一茬拦住他的去路,他或用剑刺,或用掌打将他们驱开,逐渐感到力不从心,暗道:“他们人太多啦,我一味地不杀他们,他们受了轻伤包扎住了还是要来杀人。这样下去,我不被他们杀死,也会被他们累死。实在逼不得已,也只好痛下杀手啦。”心念及此,正要仗剑杀掉几个迎上来的金剑门人时听到张志光的声音。他说道:“侯爷,我带你出去。”吕栋听到人丛中这一句,如获大敕一般,喜出望外,下手的时节又只是伤了他们,没有痛下杀手。

张志光一手扶着安乐侯,一手舞刀杀的阻挡他的人哭爹叫娘,血肉横飞。吕栋看见他出手忒狠,围攻他的人不住地倒在血泊当中,心下道:“也不能怪他。”众多军士围绕在张志光身边保护这安乐侯向大门口移去。柳一青同众门人紧紧尾追击杀,保护安乐侯的人越来越少。吕栋想他们就这样是出不了大门的。他这时身陷重围,想长此下去自己也难幸免,于是振臂掠起,窜过众人想:“只有背侯爷离开此地才能保全众人性命。”岂料他双足落地,就听的耳后破风之声甚急。心下怪异,急忙转身,见一支铁手飞来。他侧身让过,眨眼间又一支铁手迎面射来,他左手举剑鞘格挡住,被那股劲道冲击,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这时才见从浓烟中走出一个相貌英俊的锦衣人,他身态精壮,三十余岁上下年纪,双目冷峻的盯着吕栋。吕栋见他手臂上各缠着一根金丝线,线端各系着一支铁手,指尖锋利下弯,利于抓住敌人的刀剑,进行攫夺。他就是太保帮帮主,神手太保徐世英。徐世英冷笑道:“小子报上名来,本座不杀无名之辈。”吕栋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还是不用说啦。”徐世英道:“那本座就送你去见阎王啦。”右手一抖,铁手飞出抓向吕栋左胸。吕栋挥剑隔开。徐世英不待又抓撤回,左抓又急飞出这一次攻击的是吕栋咽喉。吕栋莫邪剑如飞切了下去,想藉剑的锋利斩断金丝线。

莫邪剑斩下去的那一瞬间,铁爪一翻,金线反缠住了剑身。吕栋吃惊不小,对方的这件外门兵刃,不仅可以进行远距离的攻击,而且可以攫夺兵刃,这是他始料所不及的。徐世英见他竟然敢用剑削自己的线,暗道:“管你宝剑多么锋利,又怎能削断我又柔又韧的丝线。我且夺了他的剑,看是何名品。”金丝一缠住了剑,他就立即攫夺。吕栋见他夺剑,忙用劲回夺,暗将功力都用上了。徐世英也用上了功力,他对这口宝剑志在必得。吕栋暗道:“陆大哥送我这口剑对我抱了厚望,怎么能让他夺取了?”他全力攫夺,还是被一步步拽了过去。徐世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吕栋忽然想起了雷迅风与蒙丹夺剑的情景,心念一动,猛然手上用力,内道也使到极致。徐世英感觉他的内功外力增强,,心下着忙拼上了全力,身子后仰,脸色涨的通红。吕栋暗喜:“正要你这样。”他在坚持不住的时候,猛然松手。徐世英顿时失去重心,惊慌失措之下身子朝后倒去。吕栋这时身子向前一扑,抓住莫邪剑柄,松脱了金丝的纠缠。徐世英总算没有摔倒,他反应迅捷的脚下发力,上身竟然直直立起,足见他的下盘功夫是何等的精湛。徐世英起身之际,说道:“小子好智计。”当他起身之后,发现吕栋已经不在了。

吕栋已经乘他倒地之机,已自展轻功追上安乐侯,背负上安乐侯道:“侯爷,我们走。”径自挥剑冲开路,抢出了大门。张志光截住柳一青厮杀一阵,转身砍杀了数名金剑门人后也夺门而出。柳一青眼睁睁看着安乐侯被他二人救走,气得怒火中烧率众赶出大门,却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徐世英冲出来道:“人呢?”柳一青道:“镇子的出口都有我们的人,不怕他飞上天去。我们分头追,找到了发一个信号。”徐世英遂率本帮的人向东,柳一青的人向西分头搜寻。吕栋正奔驰间,听闻身后风声,回头一看竟是柳一青,暗道:“不好。”又奔一程,柳一青飞身一掠已自抢到吕栋前面截住去路。

柳一青道:“乖乖放下他,我饶你一命。”吕栋道:“痴心妄想。”柳一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堂有路你不走,就莫怪我啦。”金剑一扬,疾刺吕栋胸口。拆斗数招,他只感对方剑艺高绝,自己远非他的对手,背上又负者安乐侯,更加的不便动手,处处捉襟见肘,心下慌乱不已。安乐侯道:“放我下来。”吕栋道:“不行的,你行动不得,一放你下来,我就怕再保护不了你。”他担心敌人随时会来增援,一旦放手,侯爷性命不保,于是暗暗设誓要与侯爷共存亡,逼自己背水一战。安乐侯见他执拗,知他背着自己万万敌不得柳一青,于是坚决要下来。吕栋全神应付柳一青,颠簸间安乐侯跃下地来,腿上伤口迸裂鲜血不住的流了出来,仍然跃跃欲试要与吕栋一同攻击柳一青。吕栋见他这样,禁不住要流泪,暗骂自己无能,累他这样。吕栋背上轻松了这许多,天龙剑法发挥了全部威力,但却仍打不过柳一青,左肩头上被他刺中一剑,鲜血汩汩流了出来。柳一青志在安乐侯,不耐烦与吕栋纠缠,又打数招,凌空一跃,一剑飞刺安乐侯咽喉。安乐侯欲要反抗,腿上剧痛径自栽倒。吕栋欲救不及惊叫道:“不要!”柳一青岂会听他的,这一剑眼看就要得手,金剑如长虹贯日一般极快的刺到安乐侯的咽喉上。

吕栋看着那一剑,目眦欲裂,心惊肉跳。突然在这电光石火间,一口刀架开了长剑,随后就拽起安乐侯背在背上往南奔去。吕栋一看那人是张志光时,喜出望外道:“好了。”柳一青道:“小牛鼻子,不要走。”撇下吕栋就去赶张志光。吕栋怔一怔提剑紧紧追去。张志光正奔跑之间,冷不妨戒持从角落里闪了出来,一掌打在张志光右肩上。张志光被打翻在地上,安乐侯也摔了一跌。戒持就要一掌结果安乐侯性命之时。俞紫阳赶到一刀格开他的手掌道:“休要无礼。”劫持怒极道:“又来坏老衲好事,纳命来。”俞紫阳道:“快背侯爷走。”说完就跟戒持打了起来。张志光不顾身上疼痛就背起了安乐侯,奔跑远去。安乐侯道:“张道长,放我下来吧,不要为了我再连累了你们。”忽地,前面徐世英领着一群人威风八面的过来,远远的有人瞧见了张志光道:“张志光在那,他背上的好像是安乐侯。”徐世英道:“抓住他。”一群人撒腿追来。张志光见前有阻敌,身子一转掠上高墙,跃了进去。徐世英带头掠入,早已不见了人影。柳一青随即也掠了进来道:“人呢?”徐世英道:“分头追。”张志光正奔跑间,忽遇吕栋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怎么是好。”吕栋道:“侯爷怎么样啦?”走近身边一瞧之下发现他已经晕厥,说道:“侯爷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张志光道:“这怎么是好啊?”吕栋道:“容我想想。”

吕栋正自沉思,倏听戒持道:“安乐侯,你跑不了啦。”张志光道:“阴魂不散。”话音刚落,劫持已自掠了进来,伸手就抓向安乐侯。张志光知道左近就有不少敌人,为了不引来敌人,背着安乐侯展轻功掠上房坡而去。吕栋仗剑截住戒持厮杀。未有几招戒持撇下吕栋去赶张志光。吕栋如影随形紧跟在后。戒持瞧到张志光掠入一所大宅院中,于是跟着掠了进去,却不见了人,骂道:“活见鬼。”吕栋掠上墙头见戒持在院子里猫着腰在角落里东搜搜,西翻翻,瞎转了一圈,略一沉吟振臂而去。吕栋暗暗好笑戒持瞎找的那熊样,在他走后,轻轻跃入院子,转了一阵,确定张志光不在这院子里躲着,就要转身离去,忽听屋内传出了说话声。听着不是当地口音,于是驻足倾听。

吕栋只听屋内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说道:“云鹤,外面是什么人在厮杀?“那叫云鹤的回答道:”宁王帐下的金剑门,铁心寺,太保帮的人,不知在追杀什么人。”女的说道:“没打听出所杀何人麽?”云鹤道:“没有。帮主,此行我们没带多少人来,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啦。否则我们可以趁势灭了他们,宣扬我们青龙帮的威名。”女子傲然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跟他们碰头的,但眼下不行,我们手上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吕栋心中暗想:“青龙帮,这又是哪里的帮会,怎么武林中从来没有听说过。”当下轻轻接近门窗,听他们又说些什么。那女子道:“我让你打听秦尚武与云逸飘劫持的那个少女是谁了么?”吕栋听到这,心下一凉,他当日就觉得事有可疑,现在听来不禁悔恨自己当日没有详查清楚就任由他们将人带走,现在追悔莫及,真恨不得撞死。只听那云鹤道:“查不出来,不过我已经四下派人去打听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那女子道:“令狐卓为什么要让他二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此掳劫她呢?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一定非同寻常。我要尽快得到答案,赶回青龙帮,着手下一步计划。”云鹤谨慎的问道:“帮主先对付哪一个?”女子道:“先除掉恶煞胡四,灭了他的狼山寨。”云鹤道:“我们跟令狐卓的四煞有得玩了。”

吕栋听到这里好想见一见这个女帮主是何等一个巾帼英雄,竟敢与令狐卓做对头。他思索着如何进去见她一面想:“倘若一个不慎,极有可能造成误会动起手来。”他正自思索。又听得女子叹口气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退去,我可真有点坐不住了。”云鹤道:“帮主三思,这时可不能跟他们见面,若被他们盯上,查出咱们的根底,日后有了防范。我们要对付他们就不那么容易啦。”那女子道:“也罢,等我扫平了西北道上的邪魔外道,然后再与他们一决雌雄。”吕栋听到这一番豪言壮语,心中愈加的渴望一睹这女子的风采,想道:“他们是西北道上的帮会,难怪我没听说过。”他脚步轻移,伸出一根指头,欲要戳开窗户纸向内瞧一瞧这女帮主的容颜。却因他心慌,天色又昏暗,手指没有戳在纸上,竟戳在了窗格子上,发出了声响。

女子听到声音“嗯”了一声。那云鹤立即喝道:“谁?”吕栋知道无法隐藏下去,就将剑倚在门外,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那个女帮主坐在椅子上,云鹤背向自己,略转过头来。吕栋见此女子一身绿色劲装,裤腿插入蛮靴中,双手横放在椅把上面,甚有一股威严气势。屋内昏暗,吕栋看不清她的容颜,只隐隐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只有男子才有的凶悍之气。云鹤见他站立在门口不动,怒不可遏地说道:“甚麽人,为什么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偷听?”吕栋见他厉叱,心念电转,故作受了惊似得,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路过这里??????,外面死了好多人,我害??????害怕??????。”云鹤道:“你不讲实话,我杀了你。”吕栋支吾道:“我??????我??????。”那云鹤杀气萦怀的走过来,端详一下道:“你是金剑门的,身上受了伤,快说是哪门派的,不如实说来,就杀了你”吕栋暗叫:“坏了。”慌作疯癫之状道:“我没门没户,哪有派头,我??????他们见人就杀,我好怕啊。”女子站起身来,双手后负,威严十足的走了过来,就像是一个老师准备教训一个犯了过错的孩子。当她走到门口来的时候,吕栋借着悬挂在寥寥空宇的半轮明月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女子面貌俊美,粉脸含春,眉如新月,眼横秋水,鼻如玉笋,唇若涂脂,头上挽一个蝴蝶结,秀发垂在肩后,胸脯丰满,身姿挺拔,的是一等一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心下不禁为她的美貌而折服,醺然沉醉。当接触到她那冷峻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时,自觉失态,忙垂下头来。那女子见他一脸乌黑,衣裳血污泥泞,目光呆滞而又恐慌,料他不是奸恶之人,于是转身走了几步道:“小兄弟,让你受惊啦。你走吧。”那云鹤急了道:“帮主,这小子可能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话,放他不得。”吕栋正心中倾慕这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却听这人要她杀自己,心想:“她会怎么做呢?”只见她右手举起,示意让他不要再说,然后沉吟一下道:“走吧。”吕栋听了她的话,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恋恋不舍,有种莫名的离愁别绪感觉。她见他不动说道:“怎么还不走?”吕栋听她口气似已有不悦,本想说一声“承谢,再见”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出来,从墙下轻轻提了莫邪剑走十数步,展轻功掠出院落。

小镇上厮杀声此起彼伏,火势似乎更猛烈。他恍然觉得刚才是在做梦,轻轻吁了口气,朝着张志光去的方向追去。奔了一程,遇到几个军士,便上前去询问侯爷下落。那些军士们竟然挥刀向他杀来。吕栋道:“你们造反么?”军士道:“开什么玩笑?”径自挥刀砍来。吕栋急架不迭,苦叫道:“我??????我是吕栋啊,你们怎么啦?”军士们一呆,听他声音,真像吕栋,仔细辨认一下笑逐颜开道:“果然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吕栋道:“我怎么啦?”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污血泥泞,狼狈不堪。军士们说道:“你脸上都是黑,还有血渍。不是我们听出你的声音来,还以为你是金剑门的人呢。”吕栋一哂,他钻研冒火,不知道自己早已弄的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忽然想:“那么刚才她也没有看清我的面貌啦。”心下一阵茫然。一顿道:“你们没见小道士么?”军士道:“没有见他,只是俞将军背着侯爷在前面跟柳一青火并呢。”吕栋一惊,顾不得他们,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赶去,想:“侯爷不是小道士背着麽,怎么又变成俞大哥了,这其中必然又经过了一番恶斗。”他转过几道小巷,就看到安乐侯背靠坐在一面墙下,俞紫阳在他前面跟柳一青正在酣战。俞紫阳右肩上汩汩流着血,刀法已经凌乱,劲力不支,已有虚脱之象。

吕栋不及细想,纵步迎了上去。立时有十数个金剑门人前来阻截。吕栋莫邪剑掷出手,他用驭剑之技,驱动莫邪剑凌空攻击,招出如风。那几个金剑门人不约而同长剑落地,呼叫着散了开去。俞紫阳见吕栋来助战,精神抖擞,刀法使得快了几分。吕栋与俞紫阳二人联手攻击柳一青,虽说危势解除,然他二人均已体虚力竭,仅能与柳一青勉强打个平手。柳一青瞧出他二人力气无以为继,冷笑道:“本座今日就宰了你两个。”使得金剑劲风激荡,交错怒卷,双脚不住的挪动,仿佛是在舞蹈。吕栋忽然看到左近树下有人,细一看却是戒持与徐世英。心念转动:“他们为什么不来帮助柳一青?”蓦地惊觉,原来他们见柳一青可以对付的了这边,故意不来相助,乃是怕柳一青抢了头功。他所料不错,他二人在那里逗留多时,因怀嫉妒之心,不愿相助,只想守候伺机抢夺安乐侯,好向宁王邀功。柳一青猛然也瞧见了他二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他二人老奸巨猾,损人利己,暗道:“本座回去一定将你们卑劣无耻,挟私不尽全力的事如实禀报王爷。”

吕栋感觉到柳一青已经生了惰慢之心,心下暗喜,天龙剑法故意使得迟慢,作力竭之象。以此助长戒持与徐世英的私欲。柳一青这时思虑重重,自己是该加紧攻势抢下安乐侯,还是让给戒持他们。吕栋见他想着心事,精神分散,当下计上心来,莫邪剑急刺过去,欲要使用凌空驭剑进行突袭。柳一青见他飞剑刺来,想也不想,运剑挑开。吕栋故意松手,莫邪剑脱手飞出。柳一青见他竟然连剑都拿捏不住,被自己轻描谈写的一剑挑飞,认为他的体力已经油尽灯枯,不禁踌躇满志,雄心万丈,劲道陡增猛攻俞紫阳,意欲在数招内获胜,杀掉安乐侯。俞紫阳忽见吕栋长剑脱手,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他有凌空驭剑的本领,也就放心了,仗刀猛攻柳一青。吕栋见他毫无防备,暗运内力,莫邪剑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剑尖一扬,径自飞起在空中打一个圈,踅回来飞刺向柳一青后心,破风之声劲急异常。金剑门人瞧得张口结舌,竟然忘了提醒门主小心。劫持与徐世英看到长剑偷袭,均觉不能再行袖手,柳一青若伤于剑下,他们在宁王那里也不好交代,于是道:“小心。”柳一青听身后劲风袭来,暗骇是谁放的暗器,想道:“不会是戒持与徐世英下的黑手吧。”当下不敢迟疑,急向旁跃,饶是他方应迅捷,还是慢了一霎,左臂上被削破了一道寸余长的口子。

吕栋接住莫邪剑道:“俞大哥快背侯爷离开这。”俞紫阳正要背上安乐侯,猛听得背后劲风攻来,他不及细想回身迎战,却是徐世英的铁爪,用刀格开。在这一瞬,戒持也已赶到。俞紫阳再没机会背走安乐侯,他已经与徐世英,戒持打了起来。吕栋与柳一青的金剑门人纠缠在一起。徐世英正要去杀安乐侯,不想慢了一步,戒持已经撇下俞紫阳,捷足先登了,他只好忍耐缠住俞紫阳,眼睁睁看着他去抢头功,暗骂他:“好逸恶劳。”戒持洋洋得意的走近安乐侯,举起手掌就要当头击下。岂料一个身影闪动,搀起安乐侯负在背上,腾身而起,翻过墙头去了。戒持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不禁气得哇哇大叫,振臂追去。俞紫阳撇下了徐世英亦追了过去,随即吕栋也翻过墙头赶去。掠过几条接道,远远地见戒持拦住俞紫阳跟张志光去路。张志光背着安乐侯,手中空有宝刀,却无法展开五虎泼风刀法,几番想溜走,却被戒持的凌厉掌风挡了回来。忽地,张志光脚下一绊,摔了一跤。吕栋身后柳一青,徐世英接踵而来,他想也不想上前背起安乐侯就走。

忽听身后传来张志光惨呼一声,出于惊讶回头望去,却见张志光又摔倒了,竟是被徐世英的铁爪勾住了他的小腿,鲜血淋漓。徐世英用力拽动丝线将他拖回。张志光翻身坐起,挥动雁翎刀斫向丝线,将丝线斫为两截,继而将腿上的铁爪拔出抛在一边。吕栋见他脱险,展轻功掠到高处飞驰,想道:“难道雁翎刀比莫邪剑锋利么?”又一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他用莫邪剑斩丝线的时候是在凌空,无所借力,而张志光用刀斫丝线是在地面上,以宝刀的锋利借助地面的坚实,所以一斫就断。他也顾不得军士们与金剑门,铁心寺与太保帮众的厮杀,只朝一个方向奔跑,想道:“只要出了三桥镇侯爷就安全啦。”忽然一对锦衣人迎面而来,却是太保帮的,瞧见了吕栋,呼喝道:“那不是安乐侯麽?”蜂拥而至。吕栋身子一转就要掠上房坡,突地腿上一痛,径自摔倒。原来太保帮的人见他要跑,居然发射了一支袖箭。安乐侯滚到了一边,依旧晕睡不醒。吕栋失声道:“侯爷??????。”坐下来忍痛拔掉腿上的箭,用手捂伤口,血从指缝流了出来,气愤道:“恶棍,居然放暗箭。“

太保帮的人嘿嘿笑道:“跑啊,跑啊。小爷早就想到你会用轻功逃跑啦,你武功好在高处跑来跑去,累的我们好苦。现在怎么不跑啦?”有人道:“他累了么,想歇一歇。啊,是吧兄弟们。”吕栋瞧着他们揶揄自己,又是好气,又是好恨,寻思着脱身之计。这时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太保帮的人竟有一百多人聚拢来。大伙纷纷说:“咱们太保帮立功啦。”少时,金剑门的人也成群结队的过来,内中有一个身取雄壮的进来就要背起安乐侯。太保帮的人道:“兄弟,干什么?打劫啊?”金剑门的人道:“这是打劫么,他身上的伤就是我们门主刺伤的,这不,还晕着呢。”太保帮的人不依,金剑门的人都围过来想要抢人,双方争执不下。吕栋在他们争吵不下的时候,从容包扎住伤口,凝神调息,静观他们的变化,眼看双方愈斗愈激烈,几要打起来了。铁心寺的人闻声赶来,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驻足在远处窃窃私语,好似也想分一杯羹,坐收渔利。吕栋不觉哂笑,想道:“宁王用这么一群利欲熏心的人助他成就帝王之业,简直荒谬。”

突然一群军士过来,挥刀砍杀三帮的人。三帮的人各分一部分去迎击,内里还在叫骂不休。吕栋正自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志光闯了进来将安乐侯背负在背上,腾空跃起扬长而去。吕栋挣扎起来也展轻功紧紧跟来。金剑门与铁心寺猛然回头不见了安乐侯,顿时傻了眼。吕栋同张志光奔了一程,碰到俞紫阳急急提刀走来。三人相会,分外欣喜,结伴走了一阵。忽地,墙角暗处走出一名军士道:“俞将军。”俞紫阳见他身上满是伤口,鲜血不住的从每一处伤口中流出来,悲从中来道:“兄弟们受罪啦。”那军士道:“俞将军,我们还有些兄弟在前面。”俞紫阳道:“快带我去。”军士引他们走过几家门口,在一家的门口上轻轻拍了两下,那扇门“吱”地一声开了。俞紫阳,吕栋、张志光三人为眼前的一切耸然动容,从那院中陆陆续续,鱼贯走出两百多军士来。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至少有两处伤口,个个衣裳褴褛,血迹斑驳,灰头土脸,心绪不佳,可以想见他们都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拼杀。

俞紫阳热泪盈眶,一声声地安慰道:“好兄弟??????。”吕栋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随时会追来。”俞紫阳道:“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保护侯爷,杀出去。”众军士振奋精神,异口同声说道:“保护侯爷,杀出去。”群情慷慨激昂,声音在小镇上空回响,久久不绝。蓦地,身后传来柳一青、戒持、徐世英的呼喝声,正自率众赶来。忽然一个军士说道:“我去把他们引开。”俞紫阳道:“不行,太危险啦。”那军士道:“若不是侯爷给我洗雪冤情,我早已活不到今天,此时正是我报答侯爷再造大恩的时候。”说完,就将身上的甲衣脱下。另一个军士颇受感动道:“便宜我啦,扮一回侯爷。”将甲衣脱下就腾身跃到他的背上。那军士背着就跑喊道:“柳一青,你们抓不住侯爷的。”俞紫阳一抹眼泪道:“兄弟们,走啊。”吕栋忽想起自己的马,道:“你们先走,我去牵马。”俞紫阳给安乐侯又包扎住伤口道:“我背上吧。”张志光背着安乐侯,说道:“我不累,就我背吧。你受的伤很重,背不得。”俞紫阳与众军士护卫着往镇南而走,沿路杀散了几伙围攻军士的敌人,又救下了数十人。吕栋找回马来赶上他们将安乐侯扶上马背,众人浩浩荡荡由镇南出来。众军士才走出来,就见三十余名锦衣汉子舞刀杀来。张志光道:“太保帮的人。”吕栋道:“他们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张志光道:“我去解决他们。”挥动雁翎刀迎向锦衣人。他一动上手就是狠招,刀刀夺命,雷霆万钧,将五虎泼风刀法的招数使得淋漓尽致。俞紫阳、吕栋等军士见他仅三两招间,就砍下五个人的脑袋,剁去七八个人的手臂,杀的太保帮的人血肉横飞,嚎啕惨叫,触目惊心。吕栋不忍目睹,转过了头去。俞紫阳心下恻然,暗道:“志光下手太重了些。”军士们却大有赞赏的喜形于色道:“好刀法,杀得好,痛快。”张志光听到有人赞誉,愈加的卖力,一口刀使的剪云截月,电扫雷奔,杀的愁云惨谈,夜月无光。那三十余人被他杀的魂飞魄散,狂喊怪叫,最后剩下三个就如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望风而逃。

众军士见他力战群敌,大获全胜,不禁欢呼雀跃,身上的伤仿佛轻了许多。吕栋辨别方向带着他们向北而行,走了两里远近。俞紫阳让军士们坐下来休息,他去查看安乐侯伤势,鼻息匀称,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吕栋四下巡视忽见北边方向有两个人影在月影婆娑下如飞似射的进入三桥镇。他从他们行动时的轻功速度跟动作上看,似乎不是中原人物,暗道:“这又是哪方异邦高手?”他怎晓得这二人是大漠神狼与雪域飞狐谷阙之,奉了宁王的命令前来增援,却晚来了一步。一行人走出十数里,回头遥望三桥镇上空仍旧烈焰迅猛,浓烟闭月,无不感到今晚死里逃生,恍如做了一场噩梦。

此时明月高挂,繁星闪耀。俞紫阳率队往北又行数十里,晓星升起,天色渐明。俞紫阳命军士原地屯扎,守了安乐侯一会,回头见吕栋,张志光站立在高处望着来路。他走到他们身边说道:“昨晚如非吕兄弟、张道长挺身而出,将生死置之度外拼死力战。我与侯爷,还有将士们就都出不了三桥镇,把性命留在那了。我得感谢二位活命再生之恩。”说到这语音哽咽,意欲下跪。吕栋慌忙扶住,说道:“俞大哥,千万不要这样,兄弟受不起。保护侯爷,兄弟也是责无旁贷,何以言谢,太也见外啦。”张志光道:“他们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只可恨他们人多势众,杀不了他们。”吕栋道:“俞大哥舍生取义,忠贞不渝的高尚情操使得兄弟自惭形愧啊。论到无私奉献,兄弟及不上俞大哥的万一。”

俞紫阳哈哈道:“经过了一夜的九死一生,我们可算的是生死之交啦。这样,如果二位兄弟不嫌弃大哥行伍出身,咱们结拜为兄弟,怎样?”吕栋其实早有此意,又经历了这场几度生死存亡在呼吸之间的患难与共,同仇敌忾,意气相投感情愈加浓烈。这时听他如此一说,当下大喜道:“好啊。”俞紫阳道:“咱三人一块对天盟誓,结为金兰兄弟。”张志光神色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我??????我。”俞紫阳道:“大哥知道你是全真人,终究要回去,但那不要紧,结义之后不管你在哪,我们就永远是兄弟了。”吕栋道:“不要犹豫啦,我们有时间会去看望你的。”张志光点头道:“你们说话一定算数。”

三人于是欢天喜地地歃血为盟,对天地设誓,义结金兰,异口同声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豪壮的声音回响在山间感天动地,气壮山河。拜罢,叙起年庚。俞紫阳为兄、吕栋二十二岁排行在次、张志光十八岁是为三弟。张志光忽想自己从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感叹命运多蹇,一时欢喜拜认了两位兄长,怕他二人日后食言,继续道:“我兄弟三人今日结义,同甘共苦,至死不渝。如若二心,就教天地不容,粉身碎骨,化为灰烬。”俞紫阳闻言一震道:“三弟,何至于此呢?”吕栋暗道:“三弟忒也多心,恁地说的不义者惨死。”当下他二人也依张志光的言语对天地说了一遍。

三人拜罢起身,欢喜今天大难不死,又结义了兄弟。倏听安乐侯“哇”地一声。他三人一惊,奔下高岗,分开众军士,瞧到安乐侯蜷缩着身子,一只手搭在腿上受伤之处,脸现痛苦之色,仍旧晕迷不醒。众军士眼中流出泪来,抽泣不已。俞紫阳回想这一夜发生的侯爷数度生死游离在须臾之间,身上受轻重伤数十处之多,几乎就不能生还。如果一旦不能保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吕栋见安乐侯痛叫一声又复晕去,实是处于极度煎熬之中,身心受到巨大的打击使他在晕睡中犹自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虽说现在已经脱离了险境,但他是安?是危?还得凭借着他的意志力去战胜劫难带给他的精神乃至肉体上的创伤。

倏地,吕栋听到似乎远处传来“吕哥哥,救我??????”的声音,声音异常哀戚急切。他猛地站起身来,四下眺望,苍茫大地依然沉睡,东方渐白,一轮红日喷薄欲出,却哪里有人的影子。张志光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二哥,怎么啦?”吕栋摇头道:“没什么。”刚转身,耳边又隐约响起了求救的声音。他想:“难道是错觉,看来我今天太累啦。”遂问道:“三弟,你听到什么没有?”张志光道:“听到啦。”吕栋身子一震道:“甚麽?”张志光道:“她求救的声音。”吕栋道:“这不是错觉。”他已经肯定了那是令狐刺珠的声音,说道:“我得去帮她。”这时那哀戚的声音愈来愈急切。一声声“吕哥哥,你在哪啊?你在哪啊?”吕栋提了莫邪剑就走。俞紫阳急了道:“二弟,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你去哪里啊?”吕栋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大哥不用担心我,我的马留给侯爷乘坐吧。”俞紫阳却看不见一个人影,茫然道:“人在哪啊?”吕栋道:“大哥,好好保护侯爷,此地不宜久留。”俞紫阳道:“大哥听你的,你要小心啊。”瞧他迫不及待扬长而去的样子,喃喃道:“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张志光道:“大哥,别担心他啦,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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