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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霸业偃蹇

张志光却见他出招迟缓,身上露出破绽,有机可乘,雁翎刀猛攻两招,长出一掌打在柳一青的胸脯上。柳一青何等的应变迅捷,他的手掌刚刚接触到他的身体上,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透胸而至,脸色大变之余急向后倾,将打到身体上的掌力化解去了一半,同时足下向后掠开。张志光一击失手,不便追打,心道:“算你见机得快,权且饶你。”柳一青惊心甫定,愤恨的看着张志光,暗道:“柳某差点着了你的道,在阴沟里翻船。”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武学名家,刚才这一幕个个都心眼明亮,瞧得真切,均不耻张志光所为,投来鄙夷的眼神。令狐卓想道:“这小子恁地阴险狡诈。关门养虎,虎大伤人。邪儿留他在身边迟早酿成大祸。”吕栋虽然见着了他这几下出手,但想到的是他的刀掌已然攻了出去,收势不住才会打到柳一青,将张志光看的甚为良善,笑着迎上前去道:“三弟,你可把我担心坏了,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练到了这等地步。二哥也怕是比不上你了。”张志光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二哥的凌空驭剑那才叫真本事呢。”柳一青心知张志光跟令狐邪意气相投,自个在人家的地盘上不便发作,俗话说能忍身自安,想要隐忍的,可是见张志光沾沾自喜,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禁怒从心头起,叱骂道:“臭道士,你跟本座动手,眼里还有宁王爷么?”张志光反唇相讥道:“你以为这里是金剑门还是大宁,别在这儿耀武扬威,抖你那大门主的架子。”柳一青怒不可遏地说道:“你阳奉阴违,朝秦暮楚,宁王爷真是瞎了眼,枉我在宁王爷那儿一力保荐你,没先到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你欺师灭祖,丧心病狂杀害自己的师尊。不仁不义,不顾廉耻,暗害相思,辱没全真声誉,你算什么东西?”

柳一青的这一番臭骂在大殿中回响,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每一个人都在寻思着张志光的所作所为的过往。令狐卓闻言,一颗心“咯噔”一下,他的这番话将张志光的丑恶行径暴露无遗。张志光听得他的话句句刺中心病,恼羞成怒,纵身上前道:“还想打么?”吕栋慌忙阻拦道:“柳门主此言差矣,我三弟心地善良,绝非不仁不义之徒。他杀害师尊,乃是受人所迫,非出本心。暗害相思,更是纯属无稽之谈。大门主可不要血口喷人。”柳一青怔了一怔,无言以对,想道:“他害相思无非是令狐刺珠,我要再分辩难免得罪令狐卓,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让他三分,来日方长。”只说道:“吕栋,你何以处处帮着他。”吕栋道:“我们是结拜过的兄弟,还有何言?”

令狐卓见吕栋说的柳一青哑口无言,暗叹他智计口才均属一流,想道:“吕栋甚像其父,碧血丹心。它日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本座不将他及早收罗在门下,终究会阻碍本座霸业。”法王道:“张少侠,吕少侠有话稍后再说。老衲要跟教主切磋武功啦。”张志光深知法王武功极高,不敢违拗当下一笑道:“大师父请便。”拉着吕栋的手走过一边。

令狐卓道:“法王没有忘记咱们的这一场比拼就好。”法王笑道:“中原两位绝顶高手箫仙剑魔,闻名遐迩,中土异邦传说的神乎其玄。老衲急切瞻韩,久怀仰慕之心,有幸来到日月教,怎可入宝山而空手回呢?”令狐卓道:“大师过谦啦。本座久闻法师才智武学,两皆不俗,当世少有的奇人。本座对大师也是仰慕的紧啊。”众人见他二人即将动手,顿时屏住呼吸,将目光主向他们。大殿上变得鸦雀无声,均想着:“他们这一番交手一定是惊天动地,精彩绝伦,有幸一睹不虚此行啦。”吕栋在尚武山庄见识过法王的武功,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却只跟陆继风打的半途而废,引以为憾。后来跟法王交手却因为武功低微,实在测量不出法王的武功究竟深到什么地步。雪峰山主峰上令狐卓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不负剑魔之誉,暗道:“他们究竟谁的武功要高一些呢?”

令狐卓跟法王默立良久。法王忽然说道:“教主的父亲可是令狐天威?”令狐倬沉思一下道:“不错,法王可是想说数十年前你的师祖战天下进犯中原的事?”法王道:“我们之间这一战不仅仅是竞技这么简单啦。”令狐卓明白他的用意,说道:“是啊,听说你的师祖战天下的武功无论是在汉人还是在藏派均属第一。后来是我的父亲跟当年没羽金雕赵冲天在华山之巅联手才将他打败。”法王道:“老衲的师父学全了师祖的武学,再入中原却是两战两败,铩羽而归。老衲每每想起这件事就如鲠在喉,不能释怀,所以今日有心了结师父跟令狐天威的一段宿怨,重振藏派威名。”众人多知道数十年前那一段武林浩劫轶事,听了他们这一番话,想道:“他们今天在这儿竞技,难道说这不是上天的安排么?”

吕栋当日从俞紫阳口中得知战天下当年乘着令狐天威跟赵冲天两败俱伤,进了中原,横行肆孽,武林的天空被阴霾所笼罩,大地一片黑暗。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提心吊胆。知道二人联手才将战天下打败,结束了这一场噩梦。战天下命不该绝,被一个小僧人救去,而这个小僧人在学了战天下的武功之后,复仇心切再次来到中原却被令狐天威跟赵冲天相继打败,再也不跟踏足中原。而令狐天威是仗着《灭禅》神功,赵冲天是仗着《天禅》玄功,他们在以后的拼杀下相继将两大盖世奇功随着他们的仙逝而从武林消失。法王听说中原再也没有这两大奇学,知道太祖驾崩,藩王一定伺机篡位夺权,他就将目光注视在了宁王身上。他可以借此机会一来雪师父铩羽之耻,二来大可在中原横行,扬名立万,取得好处。这是天予良机,他又岂会错失良机。

令狐卓道:“当年令师败在我父亲手下,乃是我父亲身负灭禅武学,你明明知道灭禅神功已经不存在了。才公然在本座面前提出雪耻二字,否则你又怎敢来中原逞凶。”法王哈哈一笑道:“那是数十年前的事啦,还提它作甚。冤冤相报何时了,其实老衲早已经淡忘啦?,今天只是偶尔想起来说说而已。教主不要太在意。”令狐卓道:“那好,我们就放开手打上一场。”张志光听了他们一番话,心中念念想着战天下这三个字,那是数十年前武林中人敬畏若神明的字眼,想道:“那个人就那么的厉害,让黑白两道两大绝顶高手才能对付的了得人物。归根结底还是中原这两部奇学厉害,我若学的其中一部就可以像战天下那样横行天下,称霸江湖,做武林至尊。”心中渴望能够有幸见到这等神功,据为己有,让世人顶礼膜拜奉若神明。

令狐卓提着金蛇剑走下台阶来,瞥见吕栋,想道:“还是让他及早去见珠儿吧,这样他会对本座心存感激,说不定就会加入日月教为我所用。”遂说道:“吕栋,本座让你去见珠儿,怎样?”吕栋闻言一怔,心道:“令狐卓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有什么阴谋。”张志光道:“教主的话你不能不听。二哥走吧。”径自拽着吕栋走向大殿右侧的洞口。吕栋心想:“亏得三弟,不是他的话。我也认不得路径。”令狐卓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张志光。”张志光回头道:“教主有何吩咐?”令狐卓道:“你不必进珠儿房中,送到吕栋,你就回来。本座有事吩咐。”张志光笑道:“属下听从教主吩咐。”心下咒骂道:“令狐卓你好狠。这分明就是不想我跟珠儿接触,让吕栋跟她好好叙旧。我对你忠心耿耿,愿意为日月教付出一切,你竟然熟视无睹。”他拽着吕栋行走之间,又联想到这全是因为吕栋的出现,若不是他跟刺珠相识,将刺珠的心吸引了过去,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禁对吕栋恨之入骨,暗道:“就因为你,我的好二哥。你为什么总是抢走我的东西?”他却不知吕栋是刺珠的亲哥哥,刺珠喜欢吕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刺珠即使跟吕栋不相识,也决计不会喜欢一个打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的人,更何况他是全真的弟子。

张志光看不明事实的真相,一味胡思乱想怪怨他人,对吕栋痛恨的咬牙切齿,手上加上劲力抓的吕栋手臂愈紧。吕栋猛然感觉到手臂上疼痛,想道:“三弟一定是为教主没有给他面子而生气呢。”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任他抓着。他随着张志光转过几个弯,进了一个特别宽敞山洞,里面竟然是一个四合院,房间鳞次栉比,中间花团锦簇包裹着一个水池,假山怪石,水上凉亭矗立在水中央,这里仿佛是人间仙境。张志光将吕栋引到正面一座厅堂前,说道:“这里就是令狐小姐的住处了。”吕栋想起令狐卓的那句话,说道:“就送到这吧,教主叫你有事,你去吧。”张志光一听此言,立即想到他这是让自己不要对刺珠有非分之想,心道:“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分明不将我当兄弟,当做了抢你心上人的仇敌。哼,令狐卓信任你,珠儿喜欢你,我当然是不敢跟你争了。”径自悻悻而去。

吕栋悄立在门外思虑重重,想着就要见着了自己的亲妹妹,不知该如何启齿。往日的种种经历在脑海浮现。在那个小镇意外相逢,然后帮她数次脱离索袖风的追杀,甚至同床躲避索袖风,三击掌设誓要一辈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再到遇见法王跟令狐邪带走她,这种种难道说不是天意使然要他兄妹相逢,相亲相爱,毕竟血溶于水啊。那些经历使他刻骨铭心,没齿难忘。他不知令狐灼怎样对待妹妹,怕见到不愿见到的事,所以犹豫不决。沉吟良久,这才走进厅堂,转到后堂门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那房中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门没有上闩,进来吧。”吕栋听着声音不是妹妹,心下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推开门进去。令狐刺珠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竟是对他视而不见。在她的身边左右各站着两名衣裳颜色不同的妙龄女子,注视着他。吕栋看着刺珠依然穿着那身红色的衣服,眼神中没有了昔日那种活泼开朗的色彩,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忧郁,万念俱灰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吕栋心惊肉跳,心想:“妹妹怎么啦?令狐卓对她做了什么?”令狐刺珠道:“你是谁?”语气竟然平静地让人毛骨悚然。吕栋颤声道:“妹妹,我是你的哥哥啊。你这是怎么啦?我是吕栋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了?”令狐刺珠疑惑的说道:“吕栋?吕公子?”吕栋吓得魂飞天外,心胸间气血翻涌,道一声:“哥哥没有早来,害了你啊!”说着双眼一黑,栽倒在地上。令狐刺珠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冲了过来大呼小叫道:“吕哥哥,吕哥哥。”那四名女子也都奔过来,相帮着扶起吕栋的头来,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一声声呼唤着:“吕公子,吕公子,你醒醒。”令狐刺珠涕泪交流,摇着他的头,呜呜咽咽地说道:“吕哥哥,你怎么啦?你怎么那么不经吓啊,都怪我,我不该吓你的。”

一名身着白色衣裳的女子径自端来一杯茶水道:“小姐,快给吕公子喝下去。”令狐刺珠扶着头,弄开他的口。另一名身着紫色衣裳的女子接过茶杯,小心翼翼的将茶水从吕栋口中送了下去。众人又给他掐人中,七手八脚忙乱了好一会。吕栋半晌苏醒过来道:“妹妹。令狐妹妹在哪?”令狐刺珠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下来,落在吕栋的脸上,她用力的点头道:“吕哥哥,我在呢。”吕栋昂起头来,就看到令狐刺珠悲伤地眼睛,他说道:“珠儿,是你么?”令狐刺珠道:“是我,是我。我是你的令狐妹妹。”吕栋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想要挣扎起来。令狐刺珠跟她的姐妹们一顿搀扶,将他弄到床上。令狐刺珠柔声道:“吕哥哥,都是我不好,不该骗你的,吓得你晕了过去。谁让你这么迟才来,害得我想了你好些日子。”吕栋听她口气,心道:“原来她还不知道跟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叫我怎么跟她说呢?”心下想着怎么开口。令狐刺珠道:“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弄得身体这么单薄,形容憔悴。”吕栋一叹道:“没什么的。”他是不想让她去找令狐卓,闹得不和,所以不说是令狐卓用她来威胁他,而要让他做不愿做的事以至于借酒浇愁伤坏了身体。

吕栋怕她刨根问底,忙岔开话题道:“这几位姑娘是你的姐妹吧。”令狐刺珠道:“她们跟随我多年,与我情同手足。”指着一位年龄稍大身着有紫色衣裳的女子,道:“这位是秦芫,秦姐姐。二十岁,比我大两岁。”秦芫身材窈窕颀长,含笑点头微微一躬身子,说道:“秦芫拜见吕公子。”吕栋见她面容清秀,秀发垂肩,举止文雅,仪态万方,身上散发着一股高贵气质,心想:“在日月教中想不到有此等端庄贤淑,温柔如水的佳人,实在意外。”遂说道:“吐气就如兰花一样芬芳,声音就像出谷黄莺一样动听,身材就像出水芙蓉一样高洁。”秦芫道:“吕公子过奖啦。”令狐刺珠道:“秦姐姐在日月教当真是委屈了大好年华。”秦芫慌忙道:“秦芫承蒙教主大恩,又得小姐待如亲姐姐,从不敢有非分之想。”令狐刺珠道:“秦姐姐如果有了意中人,我愿意在父亲面前说服父亲放你下山。”秦芫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另外三个小姑娘嬉笑道:“秦姐姐,如果有了中意的,那你是愿意去呢还是愿意留下来呢?”秦芫道:“你们也来取笑我,看我不打你们。”三个连忙讨饶道:“不说啦。”

令狐刺珠接着向吕栋介绍穿白色宫装的少女,道:“这位是罗妤,罗妹妹,十八岁。”罗妤笑着向吕栋道声万福道:“罗妤,见过吕公子。”吕栋瞧着这个一身洁白如雪的宫装少女,清秀脱俗,身材俏丽,机敏聪慧,一双剪睫的眉儿下杏眼含笑不时地瞥向令狐刺珠。吕栋心道:“这小丫头鬼灵精怪,心眼真多,她分明是以为我跟珠儿关系暧昧。”令狐刺珠也仿佛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羞嗔地说道:“妤儿,不要瞎想。哦,吕哥哥,这位是肖叶。”肖叶{念xie}身着绿色衣裳,天真活泼,异常讨人喜爱,笑道:“吕公子,我们小姐可是对你一往情深,牵肠挂肚的很啊。你可不能辜负了我们小姐。”吕栋跟令狐刺珠刚才就被罗妤的眼睛瞧得不自在,现在肖叶竟然脆声说了出来。二人羞赧的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而她则笑面如花瞧着旁边的姐妹,向她们挤眉弄眼。

半晌,令狐刺珠羞气万状地说道:“叶儿,胡乱说些什么呢?”肖叶见她眼睛中似乎有泪珠闪动,慌忙道:“小姐别生气,叶儿一时忍不住就说了出来。”令狐刺珠呵斥道:“还说呢。”她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很高兴肖叶说出这番话来,让吕栋明白自己的心思,看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吕栋从她们的话当中隐约觉得是在试探自己,心道:“我得尽快找个机会向珠儿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他跟我是亲兄妹的关系,对这件事做个了断,免得害得她愈陷愈深,不能自拔。”那一个粉色衣裳的少女径自过来向吕栋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吕公子,婢子名叫仝湘。”吕栋见她不过十六七岁样子,生的也甚为标致,眉宇间透着憨厚诚实之色,向她轻轻一笑道:“你是怎么来到日月教的?”仝湘道:“婢子的父亲得罪了一个恶霸,被仇家追杀,父亲跟家人都被杀了。我在奔逃间遇见了小姐,是小姐救了我一命。后来还是小姐带着人帮我杀了那个恶霸,为我报了仇。我就跟着小姐啦。”吕栋听完说道:“想不到你的命运竟然是这么多灾多难。”

令狐刺珠道:“我这四个姐妹,秦姐姐办事稳重干练,老成持重,极有胆略。仝湘最老实忠厚,常受人欺负。我让她学的勇敢坚强一些,她就是学不来,见了教中的人就是唯唯诺诺,简直气死我了。罗妹妹呢,聪明机巧。肖妹妹泼辣活泼,很是像我。”吕栋想着跟他认识的,相处过的女子一个个性情不同。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绝色少女,天生丽质,生的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上官嫣生的国色天香,实乃女中丈夫,豪气干云,气贯长虹。刺珠的天真烂漫,大胆泼辣。秦芫的高贵气质又自与她们不同,概因为身世际遇不同的缘故吧。

忽然这时,罗妤说道:“小姐常常说吕公子是多么的勇武,我们好像听听吕公子在江湖上那些多姿多彩的故事。”肖叶欢呼雀跃,兴高采烈的说道:“好啊。小姐经常说吕公子是如何的见义勇为,侠肝义胆,乐善好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但是总是说的有头无尾,今天吕公子就在这里,我们让他说说他生平最为得意的一二桩英雄事迹,大家认为怎样?”吕栋一听此言,愁肠百结说道:“我哪有什么可说的呢?令狐妹妹,你看你就别让她们闹啦。”令狐刺珠向吕栋挤眉弄眼,她也是无可奈何,为难得说道:“姐妹们想听听,你就说一说吧。”吕栋向她们说:“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就饶过我吧。”罗妤,肖叶拉过凳子来坐在床边,仝湘也做了下来,团团围坐在吕栋四周。罗妤道:“你先说说是怎么救我们小姐从索袖风手下脱险的,背着她跑了上千里的路。”肖叶道:“你跟小姐在桐柏山上搭盖了一处木屋,那个故事也说一说。”

罗妤竟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怕他跑了似得。吕栋从小长到大还没有让这么多少女围在一起问这问那,一时只感觉扭捏的不自在,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令狐刺珠跟秦芫坐在一起,握着手窃窃私语,亲密的说着悄悄话,刺珠不时地将目光向他射来,眼神当中闪烁着得意的微笑,好像就是要看他这窘迫不堪的样子。罗妤道:“吕公子就说说吧。”肖叶道:“瞧瞧你,我们还能吃了你么。”吕栋愁苦万状地说道:“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就饶了我吧。”令狐刺珠笑道:“罗妹妹,肖妹妹,今天就放过了他吧。”罗妤,肖叶这才罢手,道:“也罢,瞧在小姐面上,今天就不难为你。反正你又跑不了。”令狐刺珠道:“我没想到吕哥哥真的为了我能来日月教,你就不怕受人家的指责,说你明珠暗投。”吕栋道:“我担心你就来啦,想那么多作甚。”令狐刺珠隐约觉察出是父亲用她威胁吕栋了,所以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到日月教,心中由是对他愈加感激,想道:“难怪吕哥哥一脸病容,身体很差。我真是害惨了他。”遂说道:“罗妹妹,肖妹妹,仝妹妹你们三个要好好伺候吕哥哥的一日三餐。”三人闻言笑道:“保证在数日内伺候的他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生龙活虎。”令狐刺珠听出她三个弦外之音,娇笑道:“耍贫嘴。”

秦芫道:“前些日子小姐让我出去打听吕公子消息,我在路上遇到歹人伏击,险些被他们欺侮。正巧遇上一个好汉救了我,他问我来历,我就实言相告说了找你的事。谁知那人竟说就是你的结拜大哥,不知是真是假。”吕栋遂问他那人的体貌特征。秦芫说了一通,真的跟俞紫阳一模一样。吕栋喜形于色道:“他就是我的结拜大哥俞紫阳,英雄仗义,豪气凌云。现在安乐侯府上当差,做护卫将军。想不到你跟他不期而遇。”秦芫道:“是啊。”罗妤笑道:“难怪秦姐姐回来之后就害起了相思,原来竟是为他。这可是名花有主啦。”秦芫道:“罗妹妹,别瞎说,没有的事。”吕栋想道:“大哥跟秦妹妹倒是很般配,只可惜一个身在京师。一个身处魔教,天壤相别。即使彼此有情也是有缘无分,令人扼腕。”秦芫心事重重的说一声:“吕公子,身体虚弱,多多休息。芫儿先行一步啦。”别过了刺珠径自去了。令狐刺珠道:“妤儿,你好不懂事。”罗妤道:“回头我向秦姐姐道歉去。”

令狐刺珠道:“吕哥哥,你进来的时候见到那个大和尚了么?”吕栋道:“见着了,怎么?”令狐刺珠道:“他好坏,我希望我爹将他打坏。”吕栋这时见刺珠安然无恙,说道:“我想要去看看他们这场比拼。”令狐刺珠道:“你是想看看法王的武功究竟有多么深吧?”吕栋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令狐刺珠道:“你的心思才叫人捉摸不透呢。”吕栋一怔,她这是想要自己给他个答复呢,心道:“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知道答案呢?”一时竟不知如何对她说出真相。罗妤,肖叶会意竟自拽着仝湘,说道:“小姐,我们有事先走啦,你们慢慢聊。”在她们带上门出去之后,吕栋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了。更何况你跟我。”令狐刺珠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就是在敷衍我,你明明没有的。你是想说我跟你不合适么,是不是啊?”吕栋见她情绪激动,心道:“我对她说了真相,真不知他会气成什么样子,恐怕会一时想不开干出傻事来。还是先瞒瞒她,等到她有了心上人再说吧。”令狐刺珠忽然转身向门外走去。吕栋知道她伤心至极,说道:“你说话啊,怎么就走。”令狐刺珠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自欺欺人,哄我说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你说她是谁?”吕栋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哪个绝色少女的名字,即使知道了名字,而不知道人家心里有没有自己,自己这样一厢情愿的说出来,那岂不是对她的亵渎么。令狐刺珠眸子里泪珠滚动,凄然说道:“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那为什么还要来日月教。你说啊。”

吕栋道:“我有苦衷。”令狐刺珠道:“甚麽苦衷都是没用的。你不要我的话,就在日月教找出一个你中意的人,我为你们祝福。”吕栋道:“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啦,好不好。”令狐刺珠道:“你好好想一想。”推开门径自出去了。罗妤跟肖叶正等在外面,见她眼睛上有泪痕,忙问道:“是不是跟吕公子怄气啦?”令狐刺珠拭掉泪痕,强笑道:“没有。”吕栋随后走出房间。肖叶道:“你怎么惹小姐生气啦?”吕栋道:“没什么。这里的路径我不熟,谁能带我去大殿。”秦芫走出她的房间,说道:“我带公子去。”罗妤,肖叶,仝湘三人也说道:“我们乐意为公子领路。”四人说说笑笑在前面带路。吕栋望了刺珠一眼,随着她们走出小院。令狐刺珠疾步跟上来道:“我也去。”令狐刺珠同吕栋并肩默默的走着,各自怀着心思。吕栋想道:“没想到珠儿对我爱的那么深,我该怎么对她说呢。直截了当的说我们是有着血缘关系亲兄妹,那样她会伤心绝望,再不会开心。我该怎么说呢?”令狐刺珠想道:“是我太唐突了么?吕哥哥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得给他时间让他好好考虑。刚才真怪我,弄得这么尴尬。”

他们一伙人转过几个弯,忽然从旁边的洞中冲出来几个黑衣人阻拦住去路。秦芫怒道:“瞎了眼,敢挡我的路。”这几个人一见是刺珠一伙,慌忙退过在一边,诺诺地说道:“是张公子刚才说今天怕是有人要来捣乱,让我们严加防备,听到了脚步声就出来瞧瞧,不想却是小姐跟姑娘们。”秦芫道:“还不快退下。”这几个人赶紧钻回洞中去了。令狐刺珠道:“张志光才来了几天,就对日月教的人发号施令了,真是岂有此理。”秦芫道:“张公子跟少教主走得很近,亲密的很,所以教中的人都惧怕张公子,对他惟命是从,俯首帖耳。”罗妤道:“少教主对教中的人说他不在的时候,让他们都听张公子的话。”令狐刺珠道:“我哥哥太胆大妄为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爹。他竟然拿日月教的权力给张志光分享,这里还是我令狐家的麽?”吕栋听他们言辞间对三弟大怀不满情绪,遂说道:“诸位妹妹能否听在下一言?”秦芫道:“吕公子,请讲。”吕栋道:“志光是在下的结拜兄弟,他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他不是坏人的,你们尽量不要在教主面前说他的不是,在下会感激不尽的。”秦芫道:“既然吕公子这么说了,我们就不与他去计较了。”肖叶道:“但是他如果对小姐不敬,得罪我们姐妹。他可休想在日月教好过。”令狐刺珠道:“别提他啦,我们走吧。”

一行人又走一程,就听到大殿上传来打拼声。吕栋心道:“打了这么久,还没有分出胜负。”众人急走几步来到大殿上,此时大殿上已经点亮了许多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张志光跟令狐邪站在一起,听的身后脚步声都转过头来。张志光见是吕栋一伙,想道:“我还以为你在温柔乡里,乐享快活呢,没想到这就出来啦。”令狐邪瞧见吕栋,暗吃一惊:“这小子果然来了,还真有种。”张志光接触到令狐刺珠等五人冷漠的眼神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收回目光望向吕栋,笑道:“二哥。”吕栋站在他身边道:“三弟,教主跟法王打了多少招了?”张志光道:“一百多招了吧。”吕栋道:“哪个更觉厉害呢?”张志光不耐烦,说道:“慢慢看吧。”吕栋讨个没趣,纵眼望向令狐卓跟法王。

令狐卓掌中的金蛇剑千变万化,招数繁复精妙,追风逐电,剑气森森,剑身犹如龙吟“丝丝呜呜”发出异常刺耳的声音,震得人昏聩欲晕。法王手中五只金环在身边团团滚动,雷轰电转形成一道纵横交织的屏障,将金蛇剑封锁在环子外面,不时口中发出一声吆喝,更增威势。令狐卓眉头紧锁,金蛇剑攻刺间均留下余地进行变招,防卫,他仿佛如临大敌显得非常的小心。法王守中夹攻,纵跃来去,打的很是艰辛,想要占到上风,却哪能够轻易挣到。二人都是一代宗师,心雄万夫,功深力厚,名头艺业冠绝天下,每一出手都是石破天惊。柳一青等人瞧见吕栋跟令狐刺珠等人一道出来,察言观色,他们之间显得分外亲密,不禁想道:“宁王要杀吕栋,而吕栋跟日月教的关系好像很有渊源。张志光又公然背叛宁王,令狐卓想要借助王爷的实力进入中原,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吕栋见法王那五只环子在滚动中完全将令狐卓的攻势化解于无形,有时伸手抓住环子向令狐卓一顿猛攻,招出如风,罡气怒卷,威猛霸道之极,对教主极具威胁。幸好教主应变超出常人,敌变我变,机变如神,总是能够逢凶化吉。令狐卓金蛇剑身上发出的声音清越龙吟,声郁风雷,愈来愈是嘹亮高亢。这种奇异的声音,入耳钻髓,耸人听闻之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法王一声厉喝,手中五只环子一抖,急转旋飞,闪烁着金鳞万片射向令狐卓。令狐卓见微知著,身子一旋,冲天掠起。那五只环子在他脚下打过,竟然连接在了一起,一环套一环,一击扑空环子再次卷了起来。令狐卓见着丽影浮空的环子结成的幕布,仿佛浪卷涛翻,身子在半空中一旋一纵金蛇剑挑住第一个环子,掠在地上,他用剑拨动两下环子,向外一送掷向法王。那环子腾空而起卷向法王,法王松开手中的环子,纵身一跃,竟自抓住打过来的环子,掠了下来。

令狐卓借助对方的环子打对方,自为得意道:“大师,你想胜本座很难啊。”法王道:“教主想要打赢老衲,怕也是不大可能啊。”他们两人打了将近两百招,依然是个平手,都已经出了全力,论武艺各具千秋,论功力不相上下,终究谁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胜出。法王道:“打不打了?”令狐卓道:“不打出个结果决不罢休。”法王道:“教主豪兴不减,老衲不才,愿意奉陪到底。”遂右臂一伸,五只环子直直打向令狐卓,劲气排空端的气势如虹。令狐卓心念电转,金蛇剑交到左手,右手径自抓住打来的环子,只觉得对方环子上传来的劲力大得惊人,右臂被那股强大的劲力冲击一下,向后缩了数寸。当下足下向后移了一步,将环子拽着直直的,暗运功力源源不断的传了过去,心道:“打那么久,你的武功路数我已是了然于胸。这番试试你的功力如何。”法王觉得环子上有一股强大的暗劲排山倒海般传来,当即运功力相抗,想道:“你想比拼功力。老衲又何惧于你。”

二人的功力均在四十年上下,不相伯仲,这时各以功力相拼,仍旧难分轩轾。或而令狐卓将法王的功力逼到在他一边的第二个环子上面,法王一发力又将令狐卓的功力逼将过来堵到令狐卓眼前的第二个环子上。令狐卓又一用力又逼将过来,这样几次三番循环反复,他们双方的功力始终停留在中间的环子上面。吕栋想道:“他们比拼功力,这又是一场持久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啦。”张志光寻思:“令狐卓这老东西处处瞧我不顺眼,法王如果将他伤了。我在日月教武功就是第一啦,还不是说一不二。想要得到刺珠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麽?”令狐邪见到他神色不善,只认为他是希望父亲打赢法王,全没想到他为了令狐刺珠居然心生毒念,想要鸠占鹊巢。张志光偷窥令狐刺珠,见她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瞧着吕栋的后背,不禁心中怀恨:“你何曾这样正眼瞧过我。”

令狐邪瞥见张志光看刺珠的眼神,心道:“这小子真是鬼迷心窍。”他忽然瞧见柳一青等人对父亲仇视的表情,恍然想起了什么,暗叫不妙道:“坏啦,父亲这样跟宁王爷的亲信打来打去,结下仇怨,那他们还不在宁王那儿说父亲的坏话。父亲想要得到宁王后的信赖,那就是不可能的事啦。日月教不能进入中原,父亲坐不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我这辈子就别想要荣华富贵,出人头地啦。”这时金环上传来异响,令狐邪注向他们,只见中间三只环子颤动不停,显然是被他们的功力相互冲击所致,他们二人神色凝重,额头上都大颗大颗的落下汗珠。吕栋心急万分的瞧他们打到白热化的地步,依然不思收手,想道:“这样下去,他们功力枯竭,两败俱伤。半年内是不可能复原了。”

令狐卓心道:“只要你不想虚脱受内伤,收回功力,我就乘你收势之时用功力一击,你非受重伤不可。”法王暗道:“老衲不会上你的当,提前收回功力。我要等到你坚持不住的时候,功力减退之时,就全力反击一定将你震成重伤。”两人打到这个程度,均知道谁先收手谁就会被震伤,竟是各怀鬼胎。令狐刺珠心惊肉跳,魂不守舍的说:“爹,你一定要打败大和尚啊。”忽然眼前一亮,急匆匆朝着洞中跑去。一会她领着十几名日月教的人乱哄哄走了出来,吩咐道:“你们就喊教主神威,天下无敌。”吕栋等人好奇的看着她,想道:“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令狐刺珠让这些人站成两排,道一声:“开始。”那些人就异口同声扯开嗓门喊道:“教主神威,天下无敌。”一句接着一句响彻山洞的纵声呼喊。令狐刺珠跟秦芫,罗妤等人乐的眉开眼笑,拍手叫好。

吕栋见她童心未泯,别出心裁想出这么个主意给令狐卓助威,又可以折挫法王的锐气,不禁道:“令狐妹妹,亏你想得出来。”令狐刺珠莞尔一笑道:“我聪明吧。”吕栋用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鼻子,笑道:“聪明,聪明。”张志光暗暗好笑,心道:“有什么高明之处。就这办法法王听了未必就会气馁,教主听了不见得就能占到上风,反而让人家耻笑日月教只会自我吹嘘,无耻下流。”却抬眼间瞧见吕栋手指抵在刺珠的鼻子上说笑,心下憎恶,醋性大发,暗道:“好你个吕栋,她对你有情,你还说对她无意,对她动手动脚的。这成何体统,难不成你跟她在躲避索袖风追杀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什么麽?”他实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在这一霎他对吕栋最后的一点敬重也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转而对他横刀夺爱看作是对他的挑衅。他对令狐刺珠的痴情眷恋,也在此时化作了只是想要占有她的欲望跟冲动地报复心态。

令狐邪瞧见张志光羞愤的神色,心下得意的想道:“张志光不知道吕栋跟珠儿是亲兄妹的关系。我正可以让他们因此兄弟阋墙,反目成仇。张志光一定死心塌地的为我所用,博取宁王信任,还怕没有一番作为么?等到张志光知道了吕栋跟珠儿的关系,那是他已经大错铸成,想要回头也是不可能了。”

令狐卓听到本教的人为自己助威,心上想要占到上风,手底下却是很难,不禁焦躁起来。法王暗自冷笑道:“这般蠢人,好好喊吧。”他对他们的叫喊声全不以为意,依旧心无旁骛的注重在这场比试上面。令狐卓被他们一声声的呼喊扰的心烦意乱,瞥见柳一青等人嘲笑的神情时,不禁勃然大怒左手中的金蛇剑猛地掷向那群呼喊的教众。当即一个教众被金蛇剑透胸而过,张开口合不拢,哼也没有哼一声就倒在血泊中。令狐卓沉声道:“滚。”众教众吃一惊,不敢再喊。令狐刺珠见此情形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可奈何的说道:“把他抬下去。”教众急急忙忙将死于非命的同伴抬了下去,眼睛就连看都不敢看令狐卓一下。吕栋这时才体会到当日那个何掌柜为什么苦苦哀求令狐刺珠坚决不回日月教,宁愿花那么多的钱给刺珠,这是在花钱消灾。那何掌柜在那里逍遥自在,乐享天伦,当然不想回日月教过这种提心吊胆,整天如履薄冰的日子。

令狐卓掷剑伤人,分了一下心。法王觉察到他的功力有所减退,立即乘虚而入将功力压降了过去。令狐卓醒觉时法王的功力已经传到了最后一个环子上,就要接触到他的手掌,他慌忙运功将法王的功力给逼了回去,暗叫好险。高手相争就如白驹过隙,所争不过毫厘,就在眨眼间就能决出胜负。总算令狐卓见机的快,就差一点就被法王震伤,在这一瞬他们又打成了平手。法王暗道:“可惜。天赐良机,失之交臂。”令狐卓心道:“这和尚着实可恶。”吕栋见刺珠跟秦芫她们姐妹们瞧着令狐卓刺杀了一名属下,她们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并不觉得奇怪害怕,心道:“她们早就司空见惯,********了罢。”

法王忽然说道:“教主的武功登峰造极,当世可说的上绝顶。日月教的武功样样都是非同寻常。老衲深深叹服,自愧不如。”令狐卓道:“法王的藏派武学练得炉火纯青,世间少有,何必自谦。”法王道:“教主,咱们就这样打下去就算是到了明天也分不出个胜负。”令狐卓道:“大师的意思呢?”法王道:“老衲认为不如就此罢手,这样耗下去都会弄的伤残,半年之内休想复原。”令狐卓道:“那咱们就同时收手。”法王道:“这个自然。”张志光见他们就要罢手,微有失望,心道:“令狐卓这么走运。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言不假。”吕栋想道:“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们二人同时慢慢收回功力,均将功力收到手上的环子上时,迅疾的收尽。令狐卓的手离开环子,从令狐邪手中接过金蛇剑。法王将环子分拆开,揣入怀中。令狐刺珠走上前去道:“爹,你没事吧。”令狐卓道:“别过来。”吕栋跟张志光同时走上去拉她。令狐刺珠径自牵着吕栋的手,说道:“吕哥哥,我不过去就是了。”随着他走了回来。张志光的手停在那,僵硬了一下,灰心丧气的走回来,想道:“令狐刺珠,你这么冷落我,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吕栋感觉到三弟对妹妹如此关心,而妹妹竟是对他冷若冰霜,完全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道:“妹妹不该这样对三弟的,弄得他好没面子。三弟也真是的,你是全真的人,就应该摒除****,清净修为,怎么可以这般执迷不悟,对珠儿心怀爱慕。”他自感自己是他二哥,有义务应该及早劝说志光回头,免得他愈陷愈深,走上一条不归路。柳一青道:“今天天色不早了,你们打了这么久也该饿啦。以我看不如填饱了肚子,睡上一觉,明天接着分出个高低来,岂不好?”令狐卓跟法王都赞同他的意见,这时才感觉着饥肠辘辘。令狐卓道:“明天打吧。”柳一青又说道:“令狐教主是留我们在山上呢,还是任我们下山投宿呢?”此言一出他立时感觉到自己失言,想道:“我们是宁王派来得贵宾,说什么他也得留在山上吃饭睡觉。我这么一说,岂不是正中令狐卓的下怀,乘机将我们逐下山去。”法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暗怪柳一青不晓事理。令狐卓听言,寻思着是该留他们还是让他们下山。令狐刺珠却说道:“既然柳大门主这么说了,那就请自便吧。我们日月教山小人稠,房间短缺,日无余粮。庙小哪里容得下大神仙,还请见谅。”

法王见令狐刺珠已经下了逐客令,知道她对自己成见甚深,顾着宗师身份不好舔着脸去委曲求全,遂说道:“令狐教主,老衲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转过身大步流星朝着洞外走去。令狐刺珠嘻嘻笑道:“大和尚,不送啦。”令狐邪慌忙道:“柳门主别走啊。”柳一青竟不理会他,跟神狼等人相继向令狐卓辞别了,抬着徐世英怏怏离去,最终不欢而散。令狐刺珠跟秦芫等人笑逐颜开,乐不可支。令狐卓瞧着他们一干人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心道:“日月教跟他们今天算是闹僵了。”隐约感觉到他们的言行将会直接导致宁王对日月教造成误会,从而认为日月教跟宁王没有合作的诚意。这对日月教的将来发展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令狐卓落落寡欢,忧虑不安。

令狐卓双掌一拍,大殿外他们沿路上亮起了火把,照耀就如白昼。即使如此,这又怎能熄灭他们心头上的那把无明业火。令狐刺珠蹦蹦跳跳走到令狐卓身边,说道:“爹,我们赢啦。将他们打跑啦。”令狐卓望了她一眼,心情沉重的提着剑走上台阶,坐在交椅上。令狐刺珠本想他会因此而高兴,没有想到他会变得这么忧郁。令狐刺珠道:“爹,你怎么不开心啊。”令狐卓道:“珠儿,你回去休息吧。好好招待你哥哥。”令狐刺珠道:“吕哥哥,我们走吧。”令狐卓忽又说道:“吕栋,你留下来。本座有话问你。”吕栋应声道:“好吧。”令狐刺珠楞了一下,说道:“吕哥哥,那我们走啦。”径自同秦芫她们一伙走了。令狐卓道:“张志光,你也退下吧。”张志光遂与令狐邪相携着退去。

吕栋从他愁肠百结,苦闷的表情中猜出他想要问些什么道:“教主是想问我日月教的前程是该何去何从么?”令狐卓脸上显出一丝的微笑,说道:“你很聪明。”吕栋道:“教主跟他们今天这一战,已经将日月教推上了窘迫的境地,所以教主异常忧愁。”令狐卓的目光突地就如刀锋般锐利的注视在他的脸上,说道:“你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吕栋道:“在下虽不知道教主跟宁王谈过什么条件,但是猜想的出宁王派他们来的用意就是要向教主示威,存心让他们跟教主打上一场,使教主不要太嚣张,要求过高。”令狐卓笑道:“继续说下去。”吕栋道:“教主看起来是大获全胜,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可是他们输得越惨,就会在宁王那里越说教主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不会顺从宁王的调度。在将来更会变本加厉,欲壑难填,永无止境的索取。如此一来,教主又怎么会取得宁王的信任呢。”令狐卓道:“都让你说中了。”吕栋道:“宁王本就生性多疑,刻薄寡恩,苛刻无信。你欺负了他的亲信,又对他奢望过重,他怎么会相信你是对他真心辅佐。日月教休想跟宁王同舟共济,金诚合作了。”

吕栋见自己一番话说的令狐卓心旌摇动,暗道:“令狐卓虽说是一代宗师,当世枭雄,却为名利所困。今日一战虽胜了,反倒忧心忡忡起来,着实让人怜悯。”令狐卓眸子变得精光灼灼盯在他的脸上,想道:“这小子满腹智计,我何不让他想一个万全之策,给日月教指条明路,摆脱困境。”吕栋见他目光有异,寻思:“他神色不善,又想什么阴险诡计呢?”令狐卓道:“吕栋,你跟你妹妹的性命都在本座的手心里捏着呢。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吕栋道:“你想说什么,就请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令狐卓道:“你给本座想个权宜之计,其他一切都好商量。”吕栋只暗恨自己自作聪明将今天的事讲的那般透彻,让他动了歪心,这可真是作茧自缚。当下笑道:“你想让我给日月教指上一条康庄大道,又何必拿我们兄妹的性命来威胁。”

令狐卓道:“你快快想出办法来。”吕栋低徊一会,说道:“我想到了三策。”令狐卓双睛一亮道:“哪三策?”吕栋道:“上策就是日月教弃暗投明,惩治罪大恶极之流,站到正义的一边为朝廷削藩出力。当今圣上正是用人之际,一定尽释前嫌,委以重任,功成之日一样可以封官加爵。而今之事若么为恶遗臭万年,若么就是为善流芳百世,教主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令狐卓听了,不以为然道:“中策呢?”吕栋道:“教主与宁王分道扬镳,惩办教中奸邪之辈,在地方上树立良好作风,以图不成为众矢之的。然后徐图进入中原做一个名门正派,繁衍下去。下策就是西迁,远离朝廷跟武林的纷争,保存实力,依然不会有损教主的威名地位。他们想要对付教主也是鞭长莫及。这三策无论哪一样都足以保全日月教,教主三思。”令狐卓沉思一会,说道:“巧于营身,狡兔三窟。你这三策虽好,不过本座却是一条路都走不通。本座为恶多年,捻恶无穷,仇人遍布天下。本座一不可投身正派,让人说我见风使舵,假仁假义,传个笑柄。二不能西迁,本座就是因为不想在这苦寒之地才想到要投靠宁王,入主中原。再向西迁,又往何处,叫人说我缩头乌龟。三麽,本座本就积恶太多,怎么能杀害手下人向世人示善,不仅没人会相信,反而会让教中的人对本座离心离德,使本座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

吕栋道:“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局呢。有志者事竟成啊。在下忠言逆耳,全为教主着想。”令狐卓猛然腾身跃起,金蛇剑一下子就刺到吕栋咽喉上,说道:“吕栋,你是来跟你妹妹相认的,还是来给安乐侯做说客来的。”吕栋看着抵在咽喉上的剑,没有一丝畏惧之色,从容地说道:“在下不愿见到教主的日月教助纣为虐,致使武林腥风血雨,生灵涂炭,所以才向教主进言。”令狐卓见他说得义正言辞,思付一下道:“除此三策外,你一定有别的计策。你不说的话,本座就将你妹妹送给宁王。”吕栋想他虽然疼爱刺珠,视如己出,但比起他的一统武林的霸业来,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难保他干不出来,于是道:“好,还有一策。”令狐卓厉声道:“说。”吕栋道:“立即追上法王等人,将他们一伙全部杀掉。宁王势孤,一定重用教主,满足教主任何要求。然后拿我的性命做要挟,胁迫召镜明退出这场争斗,他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那时整个武林群龙无首,教主一呼百应,不想做武林领袖都不行。”

令狐卓道:“好极了。你有什么要求么?”吕栋道:“只要教主别让珠儿受任何伤害就好了,我答应过她的。”令狐卓道:“本座又何尝想要伤害她,足下真是一个从不爽约的君子。念在你曾经救过本座一命,本座不杀你,算是两清了。”将金蛇剑挪开他的咽喉,走回台阶上坐在交椅上。吕栋从他这些举止中看出他为了日月教的发展殚精竭智,已经是心力交瘁,英雄迟暮。令狐卓道:“本座不能杀害法王等人贻笑江湖。。”吕栋道:“依我看,宁王难成大事。当今只有燕王雄才大略,能使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令狐卓道:“燕王文韬武略,广谋从众。本座即使反经行权,投靠燕王也很难施展抱负,虽然一时受到任用,最终燕王会迫于舆论而对付本教,那时太阿倒持,授人以柄,噬脐何及。更何况在这个时候本座投靠燕王,世人会说本座朝秦暮楚。”

吕栋道:“日月教为恶荼毒天下数十年,而今想要改邪归正就是这般难。可见谁都不可以做错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万前辈说的真是至理。”令狐卓冷冷的目光逼视着他,说道:“你不想做坏人,做错事。那你是存心跟本座作对。你那三策究竟有什么好处,本座想不明白。”吕栋道:“上策是最佳的争取主动从善的策略。中策是最好的保存根本的方案。下策是最好的回避方法。”令狐卓道:“你再想出一条出路来。”吕栋道:“没有了。”令狐卓道:“你不尽心又不肯归顺我教,本作不能放你走,直到你想出一条万全之计。”吕栋道:“你想做什么?”令狐卓道:“从今天起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妹妹,知道你想清楚了。若么想出良策,若么归顺我教。”

吕栋耸然变色,知道他这是想要软禁自己,不禁暗怪自己刚才自作聪明,引火烧身,叹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令狐卓道:“来人。”大殿外立时进来两名教众道:“教主有何吩咐?”令狐卓道:“明天一早将他关入日月谷底。”两名教众就要上来拖拽。吕栋道:“我自己会走。”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就是关我一辈子,我也想不出来的,更不会加入日月教。”

吕栋跟着那两个人在他们的下榻处吃过饭,胡乱睡一晚。在次日一早正要去地牢,见令狐刺珠匆匆走来,她问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你们不能对我吕哥哥这样。”他们谨小慎微的说道:“这是教主的命令,小姐勿怪。”令狐刺珠知道跟他们多说无益,遂道:“你们等着,我去见我爹。”吕栋道:“你别去啦,没用的。”令狐刺珠道:“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啊?”吕栋道:“你不懂的。”令狐刺珠道:“我去问他。”径自急急忙忙走了。吕栋道:“我们走吧。”那两人说:“还是等一等小姐吧,也许她能够说动教主改变主意呢。”吕栋苦笑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教主的脾气么,言出必践,他说出的话明知是错的也不会轻易改变。”这两人点头赞同道:“公子说的一点没错,小姐去问了也是白问。我们走吧。”转过几个弯。

吕栋随他们来到一个幽暗的小院。这个小院有数十个日月教的人提着刀巡视,问了他二人来意后。其中一个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房门,吕栋随着这两人钻进了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只听得铁门开锁的声音,吕栋隐约觉得他二人就在前面,随着一步步走下台阶,只觉得两壁光滑,直径不过二尺,心道:“这石墙是抹了油还是怎么加工过了,这般滑溜。”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走过的台阶,小心翼翼的只怕一个不慎摔倒滚下去。那两人又接连开了两道铁门,吕栋数着台阶竟有两百多,心想:“这日月谷底好深。”又走一会,那二人不知怎样启动了一下机关,一道巨大的石门轰隆一声向旁边移去。吕栋就听到里面呼号声凄厉的传来,暗道:“这就是大牢啦。”只见里面关押着数十人,个个面目狰狞,形容可憎,可以想见他们都是日月教犯了过错的教众。那两个带吕栋来这的人叫道:“都安分点,不然有你们好日子过。”径自跟看押他们几个人说话,商量着将吕栋关押在那间牢房。吕栋全不在意,心道:“随便哪一间了。”那几人说:“这么说他跟教主,小姐很有渊源呢。我们若是招待不周,小姐还不把我们剥皮抽筋。”忽然石门那边的过道石壁上的火把全都亮了起来。

令狐刺珠这时袅袅婷婷,负着双手走下台阶来,说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把我吕哥哥带到这种污秽不堪的地方来作甚?”那人道:“教主的命令谁敢不听。”令狐刺珠道:“我吕哥哥何等的尊贵,就算是坐牢也不能在这个地方。我请示过了我爹将吕哥哥送到日月谷底,可不是谷底大牢。”吕栋道:“你就别闹啦。”令狐刺珠笑道:“我给吕哥哥换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径自下来拽着他的手臂走上台阶。那几个人好是怀疑究竟是不是教主的意思,却也不敢违拗,只是悄悄跟了出来,关上了石门。令狐刺珠道:“这个地牢跟刚才这个大牢可是有天壤之别啊,你去了一定会乐不思蜀的。”吕栋心道:“有那么好么,什么地牢能让我乐不思蜀?”令狐刺珠忽然想起了什么,咦了一声道:“吕哥哥,乐不思蜀就算了,你可千万不要想入非非啊,那我就不理你啦。”吕栋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可是一句也没听明白。”令狐刺珠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他们走过第一个铁门,就看到门内旁边的石壁上赫然有一个洞口,进了洞口又是一个铁门,打开铁门,就看见那石阶也是愈走愈深。一干人鱼贯走下台阶,远远就瞧见一道石门。

那两个带路的走到跟前竟然有些犹豫,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双腿一软跪在令狐刺珠面前,哀求道:“小姐,我们想起来了。教主曾经特意嘱咐过这个谷底关着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乃是日月教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准打开这道石门,更别说是关进去一个人。教主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杀了我们一家老小的。”令狐刺珠道:“天塌下来有我担着,你们怕什么。快快开门。”见他们泪流满面,就是不肯起来,于是柔声道:“你们看刚才那个地牢又脏又臭,关的都是亡命之徒,怎么合适我吕哥哥住呢?我吕哥哥先进去,我爹知道了,就说是我的主意,不会难为你们的。你们看这样行么?”吕栋想道:“这里囚禁着一个什么神秘人物,想必令狐卓十分的在意,所以不让人靠近。”令狐刺珠忽然声色俱厉的喝道:“开门,再不开门。我现在就杀了你们。”那两人道:“小姐可要说话算数啊。”令狐刺珠道:“决不食言,不过你们可得暂且保守这个秘密。”那二人连声说:“一定守口如瓶。”令狐刺珠笑道:“这就万事大吉啦。”

那二人启动一边石壁上的机关,石门径自向一边移到石壁当中,就看到一座铁门。铁门下边赫然有一个方圆不足一尺的口子,亮光从里面照射出来。吕栋心道:“这个地牢还能见着日头,倒比刚才那个大牢强的多了。”令狐刺珠道:“吕哥哥,我对你可是不放心。”吕栋诧异道:“不放心什么呢?”令狐刺珠羞赧的道:“你别忘了我。”吕栋道:“这个世上你是我的亲人,我哪能忘了你。”她这下吁了口气,开心极了,想道:“吕哥哥,说我是他最亲的人,说明他是很喜欢我的了。”吕栋说那一句想的却是:“你是我的亲妹妹,怎么会把你忘了。”令狐刺珠道:“以前送进去的饭是两个人的,从今天起一日三餐送进去的饭是三个人的,而且不可少了酒肉。”那两人道:“我们会吩咐送饭的人,让他好生在意,荤素搭配,酒食丰盛。”说着将铁门上的锁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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