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但是终究时间仓促。整个剪彩仪式历时不过半个小时,却是有史以来,最重量级地一次剪彩。到场的人,除了几家大型报刊的记者,和以旅游协会会长身份出席的苏秉承,其余的清一色政府高层。
沈天行坐在自己的车里,司机正是那个眼镜男小叶。
“先生,我们的计划并无纰漏,为何非要终止。难道是舍不得二小姐吗?您不是常常教导学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就今天的场合,闹上一闹,省厅绝对会派人干涉。历史悠久的武馆在市长于波的监管下涉黑,殴打官员家属。最好再安上个参政议政的罪名,到时候于波一脉铁定被审查。您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也能出上一出!”
沈天行疲倦地拧了拧眉,嘴角因为刚刚笑得太久问略显僵硬。“小叶,你看清今天的来宾了吗?哪一个单独站出来都能让S市抖上一抖。可是今天却都卖了面子给那个武夫?我可不认为季家有这么大的能耐!他们还不是个个为于波马首是瞻。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于波为了个莽夫大动干戈?”
小叶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小小的武馆,不就是因为历史悠久点吗?它还有什么价值,用的着这么大阵仗?真不行,我找些道上的弟兄,连夜砸了它!”
沈天行摆摆手,眼中精光乍现,“这样也好。如今各大报社一阵宣扬,把于波捧得再高一些。到时候他掉下来的时候死的就会更快一些。”
小叶不甘心地问道:“那二小姐这顿打就算白挨了?”
“她?”沈天行冷哼一声:“她有更好的用处!原本以为只是个过不了河的象,没想到竟是只出其不意的卒子。这场棋局是越来越精彩了,小叶,你记住,来日方长,让你底下的人安分些!别节外生枝!”
“是!”小叶毕恭毕敬地点头应承,黑色的商务急速地行驶着,又快又稳!
林缺在武馆门口堵住了急着走的苏睿言,冷声问道:“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苏大少却只字不提,怎么?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苏睿言抬腕看了下手表,温言解释:“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而且,我并不知道季小丽在哪?”
“哦?武馆大庆,她都没有出现,难道苏大少不觉得奇怪吗?”
“林缺,季小丽不是你女朋友吗?那么她出不出现,在哪里出现你还需要去问别人吗?”
林缺冷笑一声:“我的?哈哈,恐怕还不一定吧!要不然苏大少这么拼命地忙活一场,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睿言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冷冰,他想,就算他这样说了,偏执如林缺也不会相信!
“五年了,什么样的感情也该放下了!林缺,你究竟是因为什么选择了季小丽?如果是因为我,我劝你放弃。如果不是,那你就认真对待,不要把这当作一场竞技游戏。因为别人会当真,而我也不会参加!你的输赢,伤害的只有季小丽!”
话已至此,苏睿言不想再多做解释,转身想要离开。身后林缺又冷冷说了一句:“袁元被打了!”
苏睿言一顿,转头看着他,眼神从震惊到失望。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打架无数,受伤更是无数。林缺,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袁元被打了!’”
林缺厉声反问:“苏大少,五年前,你又何尝不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林缺,我要和阿雅一起出国了!’”
苏睿言怒道:“一个女人,值得你用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做代价吗?”
“一个女人和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苏大少五年之前不就已经做了选择吗?”林缺抬眼正视着他:“还是你已经后悔了?”
苏睿言很想一拳打醒他,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无法解释。
“我苏睿言做过的事情,从来就不会后悔!林缺,你有时间纠结过去,不如好好想想现在。今天的剪彩仪式不过是个缓兵之计。你如果真的在乎季小丽,麻烦你暂时放下过往的恩恩怨怨,好好去了解一下。季式的担子迟早要落在她的身上。有一个沈华,就会有第二个!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林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苏睿言,这和我又什么关系?即便整个季家完了,我林缺仍然可以保她一世安乐!”
苏睿言无比痛心地看着他,沉声说道:“林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事事以自我为中心。你以为季小丽求的只是一世安乐吗?你以为现如今武馆的兴衰还只是季家一家的兴衰吗?你一句‘我可以保证’就抹杀了别人所有的努力。如果是这样,你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林缺低头点了根烟,眯着眼探究地看着苏睿言,淡淡回道:“招不招惹是你苏大少可以决定的吗?”
这几日是苏睿言二十八年来最闹心的日子。冷冰的不可控制,林缺的不可理喻,袁元的不涉世事,季家的云涌风起。苏睿言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说道:“林缺,不要以为全世界都在欺骗你。你这样想,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林缺看着渐行渐远的苏睿言,将烟蒂扔在地上,黑色的皮鞋下意识地碾了碾,思绪却已经飘出很远。
郑凯看了看呆呆出神的林缺,小心翼翼地提醒:“少爷,酒吧的事还未善后!”
林缺连夜将袁元送去医院,又等着医生缝合伤口,在确定对方无碍后已经天亮。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被苏秉承叫了去,至今未回酒吧。此时经郑凯提醒,这才想起来,酒吧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自己。皱了皱眉有些头疼地说道:“你去弄吧!我累了,回家睡觉!对了,把办公室那个人放了吧!”说罢又望了一眼苏睿言离开的方向,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
郑凯毕恭毕敬地立在一侧,待林缺走后,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又很快沉寂在千年不变的漠然之中,再抬头时依旧一张面瘫的方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