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东天,群星归隐,肆虐的寒风,也似乎因为朝阳初升而削减了许多,一轮红日自东方而起,悬挂于天穹之上。
地处于云荒深处的玄机府之中,虽是天方蒙蒙亮,陈宇却是一早便起来了,他却是不知,昨日云玄机给他吃下的那枚丹药,名曰驻道丹,其效用一如其名,驻守道基,实乃修士入门之要药。
便这一枚丹药入腹,化作滚滚元气洗刷着陈宇的筋骨,待陈宇从沉睡中醒转之时,已然助其半只脚踏入了修士之门了。
当然,这也要算上陈宇天资非凡,用云玄机的评价来说,那便是天生的修行之人,
修行之体。在云玄机看来,陈宇将来的成就,必然斐然。他自诩也是天纵之才,玄机府十二代,又有哪一代不是天才的。
不过在他见到陈宇之后,便彻底改观了。在他的心中,陈宇将来的成就,甚至可以比拟当年玄机府第五代祖师,公孙玄机,公孙钰。
陈宇醒来之后,走出了房门,略走了几步,便来到了一间大堂之中,而此时,云玄机正盘腿坐在一蒲团之上,双目微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陈宇一进门,云玄机便睁开了双眼,双目之中隐约闪过一道精芒,随后内敛,站起身,转身看向陈宇。
见到此时陈宇精气神极为饱满,甚至原本极其瘦弱的身躯此时也是有了几分饱满,便知道自己的那枚驻道丹所起到的作用,怕是极为完全了,只怕是一丝一毫的药力都没有浪费。
陈宇见到云玄机转过身来,躬身道:“师父。”
云玄机点了点头,笑道:“徒儿你果然筋骨奇异,想不到为师那一枚驻道丹,能够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为师本还打算先容你将养几天,回复些元气,再作打算,如今一看,怕是不必了。”
陈宇说道:“是啊,师父的丹药,果然神奇,徒儿今日醒来,只感觉浑身皆是用不完的力气,这也不过是睡了三两个时辰,便毫无倦意了。”
“你随我来吧,昨日见你疲倦的很,入完师门之后,便未曾领你走遍这玄机府,今日为师便领你走一遭。”云玄机说了一声,便走出了这间大堂。
云玄机听完,连忙跟了上去。
“这玄机府,虽说占地颇多,事物却极少,”云玄机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等修行之人,对于那些过于花哨无用之事物,自是很少使用的。便是房间,也是有限的紧。
昨日你进的祖师殿,名曰玄机殿,乃我玄机府祖殿,乃我玄机府之重地,便是有友人相访,那处也是绝不可打开的,惊扰诸位祖师长眠,乃是大罪。”
陈宇点头道:“是,弟子记得。”
“适才你进入那大堂,名曰论道堂,乃我门中平日炼气修道之地,若是有人来访,也可作待客之处。”
云玄机正说着,两人已然来到了一扇葫芦形状的铁门之前,云玄机停住脚,说道:“此乃我门炼丹之所,名曰玄丹殿。
说罢便在丹房大门之处轻轻一拍,那座沉重的大门便轰然打开,在打开的一刹那,陈宇顿时感觉到一阵火气扑面而来,甚至冲击的他有些窒息。
不得已,只得用衣袖捂住口鼻,方才得到些许缓解,云玄机也知晓陈宇难以忍受,说道:“这炼丹之所,火源采自地心之火,你修行尚未入门,自然不能随意进去,火气伤身,需等你修行有成,方能进此殿。”
说罢挥了挥衣袖,玄丹殿的大门便逐渐关上了,而那不停冒出的火气也是瞬间消失了,陈宇感觉四周的空气瞬间恢复了清新,方才放下衣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这地心之火,居然如此霸道,弟子只是闻了几丝火气,便是难以忍受了。”陈宇倒是心有余悸的看着玄丹殿,说道。
云玄机笑道:“傻徒儿,你不过区区凡体,虽有驻道丹炼体,但也只不过小成而已,体内没有真气护体,又如何抵挡着地心火息。”
说罢便是接着朝远处走去,两人走了不远,来到了一扇圆形拱门之前,云玄机道:“此地,乃我玄机府藏书之所,名曰文渊阁,其间文明历史,天文地理,武道术法,无所不包,便是诸位祖师之一生心血,也尽在其中。”
说罢在在大门一侧轻轻一划,大门方才轰隆一声想两旁打开,云玄机对着陈宇说道:“这玄机府之中,多有机关之术,你他日修得我玄机一脉真气,自能用御使真气操纵,只不过这文渊阁,却与其他不同,此地乃我玄机府真正之命脉,更甚于祖殿,你需将手置于其上,使其饮你之血,方能使其打开。”
“弟子明白了。”陈宇点头道。
“你且随我进来,你如今记忆不全,于这世事,也是知之不多,你他日是要出门远行游历的,若不了解清楚,只怕是要闹出笑话。自今日起,你除开炼体之外,其余时间,却是要待在此处熟识世事了。”
云玄机对着陈宇说了一句,便走进了这文渊阁。
陈宇跟着走进了这文渊阁,才发现这其中别有一番天地。原本在这玄机府其他房间之中,装饰用物,皆是精简之极,并无多少修饰之物,而这文渊阁之中,却是立着一座座书架,那书架以红木打造,精美之极,且这不知多少的书架,装饰雕刻甚至完全不相同,每一座,皆是经过了及其精心的雕琢。
云玄机看着陈宇有些惊呆的眼神,也是笑道:“这文渊阁之中,书架凡一万七千座,藏书二十三万三千四百部。此中藏书,皆以天蚕丝打造,遇火不焚,遇水不化,经万年而不腐,这二十三万余部书,天文地理,水文气象,文字历史,武道术法,尽在其中,皆是玄机府诸位祖师之心血啊。”
陈宇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不仅震惊于这书架之华丽,书籍用材之珍贵,更是震惊于如此数量的书籍。他知晓,不管是雕像,洞府,亦或是月皇石,对于常人而言,那确实是不可企及之物,但对于修士来说,也珍贵的有限。
而书籍则不同,那可不是凭空便可以编出来的,陈宇可以肯定,此间的每一本书,皆是作者耗费心力所著,价值绝对非凡。更何况还有诸多法诀,那更是一脉传承之所在,哪一部不是耗尽了一人甚至数代人的心血。
“师父,此间书籍,着实众多,只怕徒儿穷尽一生,也无法阅尽此间十分之一啊。”陈宇看着这海量的书籍感叹道。
云玄机却是笑道:“此间书籍,乃我玄机府一脉自东方祖师开始,近四千载传承之成果啊,每一代祖师,在外游历,有见猎心喜之书,皆用天蚕丝之页誊抄一份,置于其中,方才有此盛况。
这其中,多半为奇闻异志,水利天文之流,虽于修行无甚益处,但却可增长见识,需稍加涉猎,又有小半为历史疆域、诗词文章,此乃修身养性之作,也需一读。剩下的,方才是修行之道,其中少部分为我玄机嫡传,而其余的,则是诸位祖师外出游历,以本门某些功法道诀,所换得的他人修行之法,可作参考之用。”
云玄机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陈宇来到了其中一座书架之前,对着陈宇道:“这座书架所存放的,乃是我玄机府诸位祖师所作之玄机心法,为师虽然会教你为师的修行之道,然而这座书架上的,却是要你自己去学习了,而且每一部,都需谨记心中,不得忘记。”
陈宇连忙称是,看向这座书架,这书架虽大,其上摆放的书籍却也不多,不过寥寥十一本,与其他书架相比,少了整整一半。
再往其上望去,每一本书的封面,均是写着玄机心法四个大字,只不过不同的书上,字体也决然不同,或粗犷,或清秀,或飘逸,或沉稳,百态皆存,而其下方的署名,自然也是有所不同。自初代祖师东方凌乃至十一代祖师夏澄之名,皆在其上,没有一位落下。
“这心法,乃是修行重中之重,其间道路,为师虽能引你入门,却不可替你做决定,因此在那之后,要往哪个方向前行,却是要你自己决定的,因此每个人心中对修行之道阐述的不同,修行之心法,自然也是不同的。”
云玄机却是提醒了陈宇一声,说道:“你需记住,他人的修行心法,肯定是不可能完全适用于你身上的,便是入了我玄机府,也没有一个现成恰好适合你的心法让你修炼。我玄机府这诸代心法,你可在初入门之时当做参考,日后修行有成,自是要有自己的东西的。”
“是,弟子明白,修行之道,最忌雷同,弟子定不会犯此大忌。”陈宇也是心思通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思忖片刻,陈宇说道:“师父,我人族修士甚少,不知是否便是这个缘由了?”陈宇想自己一路流浪之路上,虽也见过许多富贵人家,但是修士,却是决然没有见过,因此不由得发问道。
云玄机一愣,倒是笑道:“我徒儿果然聪明,这么快便想到了这一节。正如你所言,修行之道,岂是容易的。各人体质不同,对修行之道的理解、阐释亦是不同,对术法、武道的侧重亦是不同,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够形成一套真正得以广泛流传的法诀。每一位修行有成的修士,那皆是可以自成一脉之人,如此之人,便是说他万里挑一,也绝对是太保守了。”
说罢,云玄机却是指着其后的一片书架,说道:“在此之后的书籍,便是诸多术法武道以及某些残缺的心法了,其中多数为诸位祖师著述,其他的,便是祖师所收集的,为师也曾放了不少上去,你日后修行有余,却可以来看一看。”
陈宇点点头,却见云玄机转身朝着出口走去,说道:“这文渊阁,你晚些时候便要来此读书了,现在且随我出玄机府一趟,你之炼体事宜,却是要施行了。”
陈宇见状,便跟了上去,两人很快便出了玄机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