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合盟大殿内的灯花哔哔啵啵的燃烧着。盟主依旧波澜不惊的坐在高座之上,静静的把玩着新制的玉攒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胭脂便疾步入大殿,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禀报盟主,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见盟主在垂帘后轻轻点了点头,胭脂便挥了挥手,身后几名随从便拖着一个鳞甲束腰的青衣女子上来。那女子似是浑身力道全无,脚步凌乱,踩到地上有些软,但眼神却是凌厉十分。那几个随从将她押到胭脂身旁便怒喝一声“跪下”。那女子被狠狠一推双膝重重跪下,但却几番挣扎想要站起,全都没能吃准力道。“你是何等卑鄙之徒!竟敢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有本事和我真刀真枪的打一架!我林月清绝不怕你!”刚说完,胭脂怒不可遏的起身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垂帘后的男人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轻声说道:“林月清,本座问你,你觉得风笑天对你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月清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声音给人一股无法反驳的威严感,不禁打了个冷战,说道:“他是我的夫君!”盟主听了,从垂帘后走出。他虽然带着一副挡到鼻尖的黑铁面具,无法看到他的全部容貌,但是却能给人一种面具后是一张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的脸的感觉。他理了理他九龙夺珠纹的素白长衫,打开扇子,轻轻在胸口摇着,不紧不慢的对月清说道:“逃了婚的夫君也算是夫君么?”月清一听,眼睛不禁睁大,一脸惊恐,连忙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晓这件事!”盟主一转身,腰上的玉挂“叮”的一声。“本座便是锋合盟的盟主,青冥君。”青冥君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也没去理会月清完全不知所云的迷茫眼神,“你以后会知道的,林家大千金。带下去吧。”青冥君着重说了“林家大千金”这几个字,这不禁又让林月清身上一震。不过还没等她回过余味便被胭脂的下属带走了。
胭脂见青冥君如此无所无忌的说明自己的身份,好奇地问:“盟主,您这般明说,不怕暴露了您的大计?”青冥君微微的朝胭脂的方向一扭头,顿了顿足,没有回答。胭脂见此,知趣的抱拳一拜便告退了。见胭脂走远,青冥轻轻合了扇子,冷笑一声,大踏步从殿后侧门回了寝宫。
在河阳盘桓了六七日,终于盼到了两人期待已久的灵槐祭祀大典。两人早晨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匆匆的向掌柜要了吃的便猫在房间,研究如何混入人群,偷偷去看看那祭祀大典。
“风大哥,不如这样吧,我隐身去看看,你在客栈等我。不然凭你的修为,咳咳。”锦柔故意装作咳嗽的奚落了风笑天一番。“锦柔姑娘此言差矣,凭我的修为绝对会护得姑娘周全。在下只是怕你虽隐了身,也会笨手笨脚破了法术,到时候可就不好了。”风笑天也狠狠嘲弄了锦柔。正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之时,街上却想起了悠长的钟声。两人一听,便悄悄推开窗,偷偷往街上看。
只见街上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素衣素鞋的人,整整齐齐的排着队,手里都捧着一个装满水的碗。虽说街上都是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风笑天和锦柔对望了一眼,相互之间都是惊恐满面,但是又满脸的兴奋。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擎水礼!”众人便将手里的碗双手捧过头顶,将头低下,跟着前面的人慢慢向前走去。锦柔见状,便露出恳求之色说道:“风大哥我隐身不会有事的,我就去看看嘛。”说着便嘟起嘴,冲着风笑天不断眨着眼。风笑天也苦于没有良策,便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不能陪着你,你要小心。”锦柔一听风笑天许了自己,便瞬间乐开了花,脚刚离地便隐了身,还没等风笑天反应过来,一个瞬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锦柔这一跳,风笑天不禁捏了把汗。幸好她拿捏的准,没发出什么声响,要是被街上的人发现了,预计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见锦柔没事,风笑天就在锦柔的房间坐下了,慢慢的喝着茶,焦急的等着锦柔回来。
却说锦柔跳出客栈,便渡了云,慢慢在空中飘着。锦柔慢慢的上方看着这条蜿蜒如蛇的白色队伍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怕是全城的人都来了吧,这队伍足足排出了四五里路。突然锦柔从队伍的最前方看到了有一小撮身着红衣的人,耐不住好奇,就顺着风势飘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险些把她从空中吓得掉下来。这撮红衣人不似队伍其他人那般冷漠,而是顶着哭的红肿眼睛,一脸悲伤的神情。更奇怪的是,一对童男童女被绑在藤椅上,有几个素衣的精壮大汉抬着。那对童男童女由于口中塞着东西无法发声,所以只能瞪着眼睛,让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目光之中尽是无助。从目光来看,那几个红衣人似乎是他们的父母!
难不成这童男童女是这祭祀的活祭品,锦柔心中大吃一惊!之前听师傅说过,有些地方会有拿童男童女祭河神的仪式,但那都是些堕入魔道的妖物假借神名蒙蔽凡人,并以灾害为威胁,索求活祭品以修炼魔功的伎俩!想必这灵槐也该是这一类属。正在想着,为首的大祭司高高举起藤木杖,大喊一声“住”,那队伍便倏然停了脚步。锦柔抬头一瞧,果然,一颗巨大的槐树映入眼帘。本是冬季,但是这棵槐树竟然还挂着绿叶,树上挂满了荚果,一派欣欣向荣。大祭司对槐树深深拜了一拜,然后转身对队伍朗声道:“今天便是灵槐娘娘生辰,灵槐娘娘长久以来保佑着我们河阳,并且有求必应,是我们河阳的大恩人,守护神!今日是三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特选上了申新末家的男童,许专家的女童,作为灵槐娘娘的服侍童子。希望灵槐娘娘能喜欢,并在新的一年保佑我们河阳,风调雨顺!”说到这,那童男童女家的父母亲便开始止不住的流泪。那大祭司顿了顿,又说道:“擎水礼!行礼!”说完,队伍便有条不紊的,一个一个走到槐树钱,将碗里的水倒向槐树裸露在外面的根上,然后从地下捡一根从槐树上掉落的树枝,转身离去。一人做完,便有后面一个人跟上,如此反复。这边擎水礼进行着,那大祭司便领着抬童男童女的几个大汉,将童男童女抬进了灵槐后面山壁处的一个大坑洞中,放下了童男童女,便出来了。
锦柔看着似乎并无异象,但也不敢懈怠,就找了个地方下来,静静的等着。折腾了一天,直到夜幕笼罩,擎水礼才全部完成。见众人皆散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锦柔不禁心生疑问,难道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祭祀?但那童男童女又是怎么回事呢?实在是好奇,于是便悄悄的摸进那处石洞,想看看童男童女到底怎么了。
走过去一看,其实这个洞并不深,只有两丈左右,而那童男童女也正是在洞的最深处。由于还没破隐,所以奚正便无忌惮的大步向那孩子们走过去。洞中昏暗,直到走近了才发现,那藤椅上只剩下衣服了!而且衣服像是自然落下一样,捆绑孩子的绳子也没有动,唯独孩子不见了。锦柔不由得寒毛竖立,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锦柔紧张的往周围看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没办法,带着满腹的疑问,回了客栈。
这风笑天在客栈里,喝了一整天茶,左等右等也不见锦柔回来,心中自是慌乱。不住的埋怨自己,要是她出了意外可怎么办!焦急的在窗口守着,看着城里的人都回来了也不见她回来,于是再也待不住,拉开门就想出去找寻锦柔。却不想刚拉开门就看到锦柔恰在门外,正想推门。风笑天一见锦柔,便一个熊抱,把她拉进怀里。“我的姑奶奶你可回来了,我见你这么晚没回来,还怕你出了什么岔子呢!”锦柔被风笑天这么抱着,先是一怔,转而心头一暖,不觉得满目欣喜,嘴上却说:“放开我,你这贼竖子!”风笑天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放了手,拉她进来。
落了座,风笑天便奈不住的问锦柔这一路所见,锦柔也将这灵槐的诡异之事悉数告诉了风笑天。风笑天听了锦柔的话,揉着额角沉思了良久,最终也没想出所以然,但是至少可以肯定,这灵槐必然有鬼。饿了一天的锦柔见风笑天半天不说话,也不顾风笑天想些什么,拉着他就去吃饭了。吃饭间,锦柔又仔仔细细的回想了洞里的事,虽说没有异常,但是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风笑天听锦柔如此说来,骤然停了筷子,复而又皱了皱眉头。然后拉着锦柔悄声说道:“今夜子时,在房里等我。”锦柔一听,脸上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没事的,风大哥。去灵槐的路我都记下了。”风笑天一听,脸上一乐,“你我果然心意相通,不知是不是上一世修的缘分呢?”锦柔一听风笑天又来这轻佻之言,便假装生气的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风笑天笑笑,却不动声色的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
“啊啊啊!风大哥你耍诈!分散我的注意力抢我的肉!”锦柔眼见得风笑天美美的吞下那块红烧肉,不由满心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