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定,都不再废话,即刻抽选黑白子,最终童剀执黑子先行,搏弈开始。
秦河左手压向棋盒,虽还未成艺生,但已可初步感受术的力量,奇妙的术从掌心流出,覆盖向了棋子,白棋全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竟是与秦河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联系,秦河自语道:“这就是搏弈,术的力量完全融入子中,棋子已成了双方自身,而棋盘便是战场。”
童剀亦是与秦河做了同样的事,接着便是冷笑着开始布子。
“这秦河是对手吗?三社社首名头是很大,但我们谁没见过他的弈局本事,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是啊,童剀这棋艺今天我算是见识了,确实高超,不知这秦河有几分把握。”
“哎,你们管那么多作甚,今日我云溪人还不够丢面吗,只要有人肯站出来,我都是支持的。”
“说的对,秦兄弟加油啊。”
众人想法不一,但此刻,每一个人都盼着秦河能创造奇迹,为云溪保留脸面。
但场中局势,并不尽如人意,数子落后,布局成型,秦河却是微微皱眉。
“这个童剀,居然在瞄准所有的小目做子,他这是要在角和我速战速决?”
棋术有句谚语,叫“金角银边草肚皮”,意思是棋子落子时,在角落的落子效率是最好的,因为角落只需围住两面就可圈住一地,其次是边,需围住三面,落子效率最低的就是中腹,中腹过于开阔,围地时需要围住四面,不仅费时,所需的子也甚多。
童剀将子全落在角处,这是逼迫秦河应战,因为秦河不可能放弃优势最好的角去围其他地方的地。
“何来的自信?”秦河一声冷哼,便是应棋而上,开始在角处围堵童剀的黑棋。
一开始弈局,秦河仿佛整个人都变了,那种淡然的神情,和之前散漫的样子根本是判若两人,杨小婉距离秦河最近,一直在暗自打量着,因为她发觉这人的神情实在是太强大了,安然若素,镇定自如,若不是模样还很青涩,恐怕杨小婉就要错认是哪位大贤在游戏人间了。
“我云溪何时出了这等人物?”杨小婉美目微凝,暗自低吟道。
很快,局入中盘,双方的交锋已是正式展开,但弈局中的局势,与众人想象不同,虽然不满童剀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很清楚,童剀的实力可是名副其实的郡城天才级别,可没想到秦河的棋路居然丝毫不弱,竟还隐隐有着压制之势。
“不自量力,我就让你看看我童剀的手段。”说着,童剀一手连出十二子扑向秦河白子阵地,这十二子分成十二手杀招,招招直取秦河要害,看的众人满脸惊容。
“好凌厉的杀招!!”众人惊呼出声。
“这童剀之前果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就凭这点手段,对付我?哼哼。”秦河不屑的冷哼一声,只布了六手棋,便是将十二手杀招统统瓦解,并一口气反制了童剀五子。
童剀杀招凌厉,秦河的回棋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虽说观棋不语,但在二人这般精彩的交锋下,众人还是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呼声。
“好,我云溪有秦兄这等人才,何惧郡城宵小。”
“哈哈哈,自以为布了妙手杀局,没想到被一招全破了,童剀,你这点本事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杨小婉美目异彩连连,心中竟是有种忍不住随众人一同惊呼的念头:“他怎么会这么厉害,十二手杀招,招招致命,若是我,恐怕到第五招便接不住了,可他不仅全接了下来,还反制回去,竟是一点亏都没有吃。”
童剀此时肺都要气炸了,虽然他并未吃大亏,但这一手杀棋他布置的何其漂亮,不仅无功而返,居然还被反制了五子,简直是奇耻大辱,不由得脸上总觉一阵火辣辣的。
“这才是刚开始而已,少得意。”童剀脸色阴沉,棋路微收,不再数子齐出,而是一子一落,虽不如十二杀招那么震撼,却一步一杀棋,凶险异常。
“你以为就你会杀棋?”秦河目光一凝,一挥手,竟是同样撒落了十二子出去,步步诛心,比之童剀的十二杀招更加凶悍,正面交锋,童剀根本不敌,一瞬间就有六颗黑子被提走。
“你!”
童剀气血上涌,喉头一甜,瞬间喷出一口鲜血,看的众人惊呼连连。
这便是搏弈,以弈对搏,因为棋局已连通术脉,棋败而人伤。
“喔,不亏是先生看中的小家伙,果然有些本事。”
此时在考场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三名中年男子出现在此地,其中两人身穿先生服,乃是艺堂的方琴侍和柳画侍,能以侍相称,说明二人都已是艺师境的巅峰人物,而另一人一席青衫,气质儒雅,赫然就是之前在玄机楼让蔡旺噤若寒蝉的青衣男子。
三人早在场中,却是无人察觉,都饶有兴致的观望着这场搏弈。
“本座也是意外所得,倒是麻烦两位了,艺考如此重要,却还给本座行这般方便。”青衣男子客气的说着,艺考何等重要,艺堂岂会容两个小辈做出搏弈这等荒唐之事,若不是青衣男子有意纵容,方柳二人早就出手制止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您能来我云溪,已是天大的荣耀了,更何况这两个小辈虽是搏弈,但艺生都未成,顶多受些伤罢了,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先生不用往心里去。”柳画侍客气的道,虽身为一名艺侍,身份已是不低,但面对青衣男子,柳画侍还是显得非常谦卑。
“恩,既然如此,就让我等看看,这二人到底还有多大的潜能,也好早做决定。”说着,三人都是点着头,颇有兴趣的观察起场中局势来。
童剀输了一招,被秦河杀去六子,瞬间便是受了些内伤,感受着体内的灼痛,一丝怨毒从心中燃起:“该死,家族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那人肯定早就来了,说不定就在附近看着呢,我处心积虑,不惜在云溪声名狼藉,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岂能让这秦河露了脸面,坐享渔翁之利。”
抬头看了眼秦河,童剀这几日所受的耻辱历历在目,咬牙切齿道:“都是你,非要跳出来阻我前程,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说着,童剀突然双眸浮现出一丝黑气,气势猛然暴涨,仿佛把所有的力量都逼了出来,一连三手,在秦河右下角的腹地攻入三步杀棋。
一瞬间,秦河便突然感觉到一股恐怖异常的杀意席卷全身,胸口竟是压抑难挡,望着这三步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巫山刺陵!”童剀喘着粗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将四个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