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秦晋听到风声赶来救我,刚要开口问是不是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青铜铃声。
铃声叮咛,质感十足,好似在哪儿听过。
我回头,望见幽深黑暗的远方,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灯光飘忽起伏,如同鬼火一般由远及近。
我浑身一个机灵,冷汗从身体里冒出来。
那边过来的莫不是鬼吧?肖捕头就是被它定住的?
在心里骂了一声怕什么来什么,我伸手去摸身旁的树枝石块之物,在心中祈祷鬼怪这种东西能和人一样知晓疼痛。
只要将他们打跑,就能活命……
然而鬼火在不断接近,我仍旧没有摸到任何能防身投掷的东西。
尼玛……这青瓷路不仅荒凉,连块称手的石头都没有!
就在此时,原本一动不动的肖捕头却突然动起来。他向前一步,立在我旁边,口中战战兢兢道:“这是……鬼,鬼火?”
原来没吓傻……
那还不快跑!
我骂道:“老肖,快跑啊!鬼火是吃人的!”
肖捕头幡然醒悟,扭转身体就要跑,还不忘捡起地上的官刀。
看到肖捕头矫健的身姿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我不禁又在心头骂了他无数遍。丫丫的,把老娘扔这儿不管了?
奈何我下身动不了,身边也没有能用的东西,即便有通天之才,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看来花美男让我们走青瓷路,不为别的,只是要让我们碰见鬼火,被灭口啊!
黑暗中的鬼火迫近,渐渐将周围照亮。那鬼火周围似乎是显现出一个房屋的轮廓,但又不太像,还有马蹄提提踏踏的声音传来。
我心里纳闷,难不成鬼火是骑马来的?
鬼火越走越近,因我心生疑惑,倒也没有那么害怕,只是好奇逐渐接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就在此时,一阵旋风从反方向卷来。我下意识眯眼,待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肖捕头竟然立在我身边。
我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肖捕头手握官刀,挺直脊梁,像一尊门神立在那里。他回道:“我是捕头,不能临阵脱逃!”
呸!刚才跑的那么快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是捕头?
正说着,肖捕头突然眯起眼睛,主动上前几步,自言自语道:“这怎么还有马啊……”
“肖捕头!”
一声浑厚声音传过来,吓得上前探索的肖捕头腿肚子一酸,直愣愣跪在地上。他一边叩拜一边祈求道:“好汉饶命……啊不,好鬼饶命啊!冤有头债有主,我肖大宝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啊……”
我是真想骂他,堂堂一个捕头,这么没骨气,你们岳阳知县知道吗?
“肖捕头,你抬头看清我是谁。”那人又说话了。
肖捕头匍匐在地上,全身发抖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认识啊……我,我记性不好,不知道上个月被砍头的人是谁啊……”
“肖捕头,”一双手迫近肖捕头,“是我家公子!”
“啊!”
肖捕头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四肢爬行。他回道:“我知道你家公子被砍了头啊……可是不关我事啊……你们要找去找知县大老爷啊……”
我在旁算是看清楚了,来的不是鬼火,而是一辆马车。马车上点着灯,远处看才会误以为鬼火。
而让肖捕头抬头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在江家别院里,将秋姑拎出来的壮汉,貌似叫,握瑾。
我嗤笑肖捕头:“老肖,别爬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肖捕头听我这么说,这才稍稍冷静。他爬在地上,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回头望。
壮汉握瑾立在那里。
见来人是握瑾,肖捕头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可吓死我了,握瑾老弟,怎么是你啊!”
握瑾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平淡的解释道:“我家公子让你走青瓷路,便是让你在这里见他。”
肖捕头缓过来,问道:“江公子?见江公子作甚?”
握瑾没有说话,抽出自己手中的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在肖捕头的大腿上。
肖捕头被砍,疼的哇哇直叫。
而握瑾砍完肖捕头,收回宝剑,走过来将我横抱起来。
肖捕头虽然疼,但见我要被握瑾带走,心里着急,连忙喊道:“握瑾,你作甚啊?!”
握瑾没有理肖捕头,而是将我抱上马车,调转马头,朝回走。
肖捕头疼的呲牙咧嘴的乱骂:“握瑾你个小王八羔子,竟然敢砍我,还抢我的人!你给我等着!”
骂声刚落,原本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下来,一直没有出现的花美男留下一句话。
他道:“今日委屈肖捕头了,改日向晚定当登门致歉。片刻之后会有捕快来接应,还希望肖捕头说该说的话,莫要坏了我的事。”
说完,马车继续向前,留下一脸震惊的肖捕头。
我被握瑾放在马车里,对于花美男的伎俩了解了一些。他故作神秘让肖捕头走青瓷路,不为别的,只因青瓷路鲜有人至,从肖捕头手里抢我方便。
只是花美男为何要抢我,我是半点也猜不透。
马车内昏暗,我看不到花美男在哪儿,却能感受到身边有一颗心在跳动。
以前我定然会被这颗心迷的七晕八素,但此时此刻,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感情来。
如果不是他,我怎会中毒残疾?
一路无言,马车在一处院子里停下,握瑾将我抱出来送进卧房里,随后一句话未说便离去。
我也无话,伸手掀起被子,蒙头睡了。
次日中午时,才有一个小书童出现。他说他叫怀瑜,是来帮我解毒的。
我看这小书童模样可爱,便调戏他道:“怎么解?脱衣服吗?”
小书童脸色刷一下子变红,转身跑出去两个小时没有回来。
接近傍晚时候,小书童带着一个郎中进来。那郎中为我搭脉问诊,我便给小书童眉目传情。奈何小书童年纪尚幼,脸皮尚薄,硬是躲在柱子后面不肯露头。
我在心中唏嘘不已,暗忖找个年纪小的夫君也挺好!
郎中留下几副药方,要怀瑜每日三次煎服给我。
第一次,怀瑜放下药碗便跑了。我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
第二次,怀瑜拿眼偷偷瞟我,我给他飞吻,他又跑了。我药喝了一半,再难下咽。
第三次,我叫住还欲跑的怀瑜,嘻笑问道:“姐姐怕苦,有没有糖果来下药?”
怀瑜一愣,随后摇头,“没有糖果。”
我有些无奈,刚要开口问有没有肉类,或许也能下药。怀瑜便打断我,道:“你若想吃,我可以出去帮你买。”
我连连点头,“有劳小弟弟了。”
怀瑜嘿笑摸头,随后问我:“要买多少?”
“多多益善。”我笑眯眯。
一注香之后,怀瑜背着一树糖葫芦立在我面前。
我看着红彤彤的山楂,胃里直酿酸水。
话说小怀瑜,你怎么知道姐姐怕苦又怕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