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七月末的天空万里无云,军训偏僻的地方安静的出奇。夏沫已经走到了窗前,晾晒衣服。
“余韵琪,你个小懒虫,快点起床啊!”吴成楠穿戴整齐的躺在大床上面,长腿抬得高高的,嘴角露出痞痞的笑容。她略有兴奋地用脚踹了踹头顶的木板,马上引来了上铺人的一阵不满。
“琪琪,起床了,我们已经晚叫你了,不想被教官难看,拿不到学分,你尽管睡啊!”夏沫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回头看看躺在大床上的女孩子。
“噌”地一声,夏沫就斜眼瞟到了余韵琪死神般的复活了,顶着凌乱的头发,眼神迷离,一脸睡意全无。
“啊!”余韵琪垂在两边的双手愤恨地捶打薄薄的被子,从上铺爬下来后,敏捷地躲掉了吴成楠的偷袭,冲向洗手间。小小的洗手间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夏沫与吴成楠相视一笑,转头后,又继续忙活各自的东西。
大操场上一排排站立整齐的队伍,在烈日下锻炼着意志。夏沫被晒的通红的笑脸,脸颊处划过大颗大颗的汗珠。人工草坪里暗色系的绿色厌倦地反射着亮光,橙红色的跑道包围着荡漾的绿色,没有尽头。
“你,第四排的第二个出列!”教官指着队伍中的一个男生,眼神严肃。
那个男生被点到名了,小声地谩骂了一声,不情愿地走出队伍来到教官身边。男生走到队伍前,突然抬起头,夏沫深色的瞳孔紧缩,背后渗出了汗。周闵凡在看到那个少年时,面色凝重,那双暗色的眼眸深处夹杂着怒火与愤恨。
“你给我去绕操场跑五圈,没跑完不许归队吃饭!”教官“哼”了一声,手指着不远处的操场。少年连正眼也没瞧过教官,就一言不发地跑过去。
夏沫木纳地接受着余后的训练,空洞的眼神看着还在操场上跑动的少年。
“韩子墨!”夏沫小声嘀咕了一句话,眯了眯眼。
夏沫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小时候把自己受伤的事推给周闵凡的人。她原以为在见到他时,应该会生气地冲他怒吼当年的事,可是,夏沫惊奇的发现,她居然可笑地没有了冲他质问的勇气。时隔多年,若是再提起当年的事,无非是在接自己最脆弱的伤疤。夏沫还没有那么的傻,傻地去触碰自己的痛心之处。
那他又怎么会在这个学校,几个月之前来家里拜访时不是说自己的成绩很好么,难道也是骗人的?夏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明亮的双眼只能盯着前方,脸颊上也有了若隐若现的汗痕。她想,是在太累了,不如放弃一些,看似简单的生活更需要自己的勇气。
夏沫可是没有任何准备,当余韵琪笑嘻嘻地在寝室里宣布自己喜欢韩子墨的时候,夏沫几乎是愣在原地的。夏沫真的不知道在自己失忆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余韵琪和韩子墨又是怎样认识的......这所有的一切怎样是因怎样是果?
“夏沫,夏沫,你中午睡觉吗?”余韵琪半托着腮帮子,一脸认真地问。
“谁管你啊,沫沫和我睡,坐我旁边,你别吵,做你的春梦去!”
吴成楠一掌拍在了课桌上,巨大的响声让前排的同学转过头来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三个人。
“都怪你!你个暴君!”余韵琪小打了一下吴成楠的手臂,引来了她的一声低吼,让夏沫都感叹的性感的嗓音。
午休的时间教室里安静的出奇,吴成楠和余韵琪也不好再惹什么事情,各自都趴在桌上休息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如此直白的面对阳光,庆幸自己还是个太阳之子。夏沫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脖子,低垂着眼帘,一副享受照耀的感觉。偶尔会吹来风,带着夏季烦躁的特色,飘飘洒洒地扬起夏沫细碎的头发。
教官把我们领到了一个树荫下,全体坐下。夏沫还在奇怪做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的男生有力的鼓掌声,还有一些由于过于兴奋而发出的狂叫。旁边的余韵琪用胳膊肘杵了夏沫一下,一脸坏笑地说:“夏沫,待会一定要让楠哥上去表演节目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夏沫狐疑地望着余韵琪,似乎想从她清澈的双眸中打探些什么。
“笨啊,就是击鼓传花!教官都只能搞些这些花样,记得要给吴成楠时看准时机,不要让她往后传。”她说的一本正经,可是做出来的事却大跌眼镜。
“好!”夏沫爽快地答应了,伴随着点头,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夏沫说,要是当时知道让吴成楠上去表演的节目是这个,夏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教官的腰带丢给她的,还死命的不让她传出去。
“我来讲一个黄段子,大家听得懂就听,听不懂也不要过分问啊,不要装清高,我都了解你们的!”说着,吴成楠还挤眉弄眼,指着后排的男生戏虐地笑道。
夏沫记得当时余韵琪是傻愣在原地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她没算到那人会在这公然开车!夏沫和余韵琪到后来都没有听懂她讲的东西,也就慢慢的放弃了。夏沫看见教官在后面一脸茫然,这个转变有点突然啊。
吴成楠在前面讲的眉飞色舞,还配带了一些讲解必要的手势,夏沫听到了男生低低地笑声。期间还有一些胆子大的男生对着教官唱薛之谦的丑八怪,教官反而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在没多久的休息后,全班又被带到了操场上,接受太阳光的洗礼。夏沫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喜欢上了晒太阳,原先白皙的皮肤上也隐隐有了一些麦色,她知道自己晒黑了,而所谓的代价是夏沫和周闵凡都成为了高一六班的标兵。教官双手放在身后,语重心长地告诉夏沫和周闵凡:“你们两个一定要走对,起到榜样!最后检查的时候是你们带领他们的,这以后的队伍就是你们两个的,要好好管理!好了,现在你们两个自己找地方练吧......”
教官吩咐好事情后转身提高音量,继续训练。周闵凡和夏沫两个人相视而笑,弱弱的阳光洒在周闵凡的肩头,安逸而又美好。
“夏沫,你喊口号还是我喊?”周闵凡有些温和的语气让夏沫愣在原地。良久才有些扭捏地回答道:“我吧……”
“哈哈,夏沫,我果真还是小瞧了你......”周闵凡突然发出的笑声让夏沫不知所以然,只能紧蹙着眉头,等着他的下一句话。“非要当个汉子么?这种口号我怎么好意思让女生喊,我来喊,你只要喊一二一就好了……”周闵凡收起了笑脸,一脸正经地说道。
“那你刚刚还问我!”夏沫有些生气,嘟囔着小嘴。
“我以为你不会要喊,没想到......”周闵凡也没说下去,他看见夏沫紧张的小脸通红,双手的大拇指不断地胡搅。夏沫见周闵凡没出声,疑惑地眼神向上看去,就刚好与周闵凡的对上,她又像小白兔一样惊慌地不知道怎么办。
“嘿嘿......”头顶是周闵凡富有感染力的笑声,能融化夏沫的心,无声无息。
“那边的两个人,让你们练习,不是谈情说爱,约会!”操场上传来了教官打趣地声音,还有一声不和谐的尖叫,夏沫知道那个是吴成楠的声音。
“刚刚谁喊的,给我出来!”
“我!”
“你瞎叫什么!去,给我跑一圈!”
吴成楠吊儿郎当地舔舔干涩的嘴唇,飞快地跑完了一圈。在经过夏沫这边时,还不忘吹口哨,一脸邪笑。用后来周闵凡的话来说就是“吴成楠,女生的温婉不学,偏偏学一些社会上的坏东西”,他还说“夏沫,你可能离她不远了……”。为此,夏沫还和周闵凡争论过几次,夏沫认为女生为什么一定要小鸟依人,她想做一个坚强的女生,但又不向吴成楠靠近,她强调自己和吴成楠不一样。
夏沫说,要是吴成楠不脱衣服,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女生。她就经常拿这例子和周闵凡辩论。上次周闵凡还突然打量着夏沫,久久才吐出一句话,“你哪里像个女孩子,每个地方都很娇小,剃了头发不就和吴成楠差不多么……”那次说完后,夏沫就追着周闵凡,死活让他把话收回去。周闵凡不依不饶地躲了夏沫一个下午,后来实在没办法,对着夏沫收回了那句话,换了一句差不多,可是夏沫听不懂,这事后来也就淡忘了。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真的是天真烂漫,已经好久不曾这样了。
周闵凡收起了笑容,正正经经开始和夏沫一起训练,一起磨合。周闵凡老是说夏沫踏起阵步来就好像是赶鸭子上架,姿势怪异,他不知道教官看上她什么了。夏沫也总是说周闵凡踏步时是八字腿,难看死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说的那么难听,也只说给最近,最信任的人听。那些所谓的评价,不过是小打小闹,都要经历的。
甬城的夏季越来越琢磨不透,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才没几分钟,天空就黑压压的一片,下起了雨。夏沫穿的是衬衫,被雨淋过后,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将夏沫的身材勾勒出来,娇小瘦弱。周闵凡有一件深蓝色防晒衣,他迅速脱下来给夏沫披上。
“怎么了?”夏沫有些不解,自己身上有衣服,而且也快到宿舍了,为什么还要披衣服。
“如果你想要走光的话就尽管脱下来......”周闵凡阴沉着脸,紧抿着嘴唇。夏沫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衬衫被雨淋过后就是透明的,那该是怎样的****。她裹紧了防晒衣,长长的袖子盖住了夏沫的小手。
“这衣服你披回去,不用还给我了……”说完,周闵凡就急匆匆地逃离夏沫的视线,冲进了人群中。雨水模糊了夏沫的视线,看见周闵凡消失不见,自己也赶紧跑了过去。
夏沫在后来都留着这件衣服,挂在了巴黎小别墅里的衣橱里,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每次只要一打开衣橱,总能被这件比其他衣服都大了一倍的防晒衣吸引。
夏沫回到宿舍后,急急忙忙地脱了湿了的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原本下雨的温度就有点低,而这有没有热水,夏沫从卫生间出来时,瑟瑟发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余韵琪和吴成楠都嘲笑夏沫没用,可是看见她们两个出来时也和夏沫一样时,夏沫已经窝在被窝里放肆地大笑。
这一次,夏沫在这个宿舍睡的很安稳,没有像之前一样半夜又醒来的迹象。夏沫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大概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