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在接到唐言锡的电话时已经是七月中旬的时候了。电话里的男声有些微弱紧张的气息被电话放得大大的,夏沫知道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夏沫,你还是选择了他......”低沉的嗓音像隔着一座高耸的山,远远的传来,听着不真切。
夏沫选择了沉默,她觉得那时候的她再多说也已成了定局。
唐言锡没有听到夏沫的回答,仰头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慌乱的呼吸,紧接着道:“希彤和我在一起,在三中,你......”
“我会的,用空一定会......”夏沫不等他说完,就连忙插嘴道,语速比平常要快些。
“那好,我等你......”
那句“我等你”不知是如何,让夏沫的小心脏剧烈的跳动,直击胸膛。她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去面对他,如何在他面前展露出真挚的笑颜。
可惜,现在会,以后也一定会。
良久,夏沫才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句“那我先挂了,拜拜”。他听着电话的那边直至传来了“嘟嘟声”才失神地放下了手机。
夏沫再一次迷茫了。她不愿意多想,这样实在是太累。
这个假期对于夏沫来说是过得挺滋润的,唯一不称心之处就是要军训。上个星期前,夏沫就被袁晴和陈轩调侃说,军训完之后记得把照片寄过去,最好添加一张对比图。
视频里的二人笑的合不拢嘴,甚至还希望夏沫再去一趟非洲,交一个非洲男朋友。对于他们两人的想象,夏沫实在是没有办法。
现在想起来,有这两个爱闹的朋友是一件好事,在未来的旅程里还有他们陪伴。
七月底的来到对好像是瞬间的事,夏沫对军训反而充满了期待。她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绿色,远方的地平线清晰可见,水波纹荡漾的眼底里掩盖不住的愁绪。
夏沫拉着行李箱走到女生的宿舍底下,抬头望着座建筑。老式的平底房,灰色的外表,窗户上也有些污垢,整体给夏沫的感觉不是太好。她要咬嘴唇,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同学,问一下啊,302宿舍怎么走啊?”一记略带沙哑的声线,恰似男声又带有女生的意味。
夏沫闻声抬起了头,却对上了一双干净的目光,可是从他的外貌看过去是男孩子的样子。利落的短发刚好在耳朵边,内双的眼睛纯净至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沫,夏沫的身高只在他的脖颈处。
“那个,就在这里,不过这里是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入的,男生宿舍在对面。”夏沫小心翼翼地回答,小手还指了指门口通道。
“我是女的,不是男的。”她似乎被认成男生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傲娇地抖抖眉毛,迈着长腿径直走了进去。
夏沫的脑袋“哐”地炸开了,羞愧挤满了大脑,脸颊也附上了淡红。她跟着那个女生进去,满脸抱歉的说:“刚刚实在不好意思,你不要生气啊……”
“不会啊,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小事,小事。对了,你也这个宿舍的么?”
“嗯。”夏沫小声地回应了。
“别这么拘谨嘛,在下吴成楠,你呢?”坐在床上的那个人身子向后仰,手撑着床面。
“啊?哦,夏沫......”夏沫被突然转移问题到自己身上感到迷糊。
“你睡哪里啊?”吴成楠说话的语气懒懒散散的,确是好听得很。
“我么,睡在你的旁边的......”夏沫还没说完就被门口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
“怎么会有男生,怎么会有男生!”站在门口的女生显然是被惊吓到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男生鬼叫什么!”吴成楠传来抱怨,站起身一手抓来夏沫,霸王似的看着那个女生。夏沫被突然袭击,踉跄地撞进了她的怀抱。
吴成楠单手放在夏沫的肩上,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她这样特别轻松。夏沫的视线不知何时被吴成楠给挡住了,一张大脸突然在夏沫的眼底放大。
“啊!怎么这么直接!”前面再次传来一声尖叫。“噗嗤”吴成楠在夏沫的耳边笑出了声,呼热的气息让夏沫下意识地往后退。
“啊哈哈哈,怎么这么蠢!”吴成楠张着嘴巴,富有磁性的笑声从她口中溢出。
“你是女的?”那个站在门口的女生突然走进来,惊讶地捂住嘴巴,围着吴成楠转了一圈。
“看什么,没看过帅哥啊!”吴成楠象征性地甩一甩头发,斜视地看着正在转圈的女生。
“你是女生啊,实在觉得佩服,我,余韵琪。”
“吴成楠,楠哥,以后就这样叫啊!”
“好,楠哥!”
余韵琪很爽快地叫了一声,夏沫看见吴成楠一脸傲视,不自觉地笑了。
“过来,沫沫,告诉楠哥你在笑什么?”吴成楠对夏沫招招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夏沫被她这样盯着,只好挪动脚步向她靠过去。
“你好,余韵琪。”
“夏沫。”
“干什么,干什么!我在和沫沫讲话呢,怎么能打断呢!沫沫别理她!”吴成楠冷冽的眼神一瞥,余韵琪立马就让开了道。
“其实刚刚我也只是笑笑,没什么的......”夏沫见状立刻回答吴成楠的问题,眨了眨眼睛。
“沫沫别向我撒娇啊,我可受不起。走喽,要去集合了,快点跟上吧。”吴成楠插着口袋往门口走,夏沫和余韵琪一前一后地跟了过去。
盛夏的阳光洒在灰色的水泥地上,高楼投下来的黑影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深浅不一。教官站在人群前,隔着老远看不清相貌,但是那黄黑的皮肤还是刺眼的。夏沫瞪大了眼睛,想象着自己以后皮肤变黑的样子,吓得自己身子歪了一下。
“怎么了,教官的相貌把你吓到了。别看了,楠哥可是可以满足你的花痴梦!”吴成楠不害臊的说着这句话。夏沫抬头看她的脸,逆光站立下她轮廓线分明,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妖孽的很。
夏沫看的迷离了,害羞地转过头去,引来了吴成楠的笑意。夏沫估摸吴成楠有176这样的个子,她的影子把夏沫的娇小的身躯包裹住,夏沫觉得少了几层热意。
夏沫到寝室的时候没有见到吴成楠和余韵琪,觉得有些不安。本来宿舍就有些黑暗,这么多空着的床铺却只有三个人睡。夏沫失神地望着窗外,冷风飕飕地灌满了自己的脑海。
不远处有些若有若无的花香和虫叫声,夏沫的思绪不知如何飘向了远方。她迫切地想知道周闵凡在紧隔一个通道的男生宿舍过的如何。她想周闵凡这么冷淡的性格怎么和朋友相处,夏沫想着,星光熠熠的眼眸深处黯淡失色。
“我的小沫沫,在想什么呢?”吴成楠戏虐地口吻问着夏沫。
“她一定在想男人!”
夏沫瞪大了眸子转生盯住余韵琪,看见她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两颊粉粉的。
“谁像你一样啊!我们家沫沫可是很乖的!”
“哼!”余韵琪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床铺。吴成楠给夏沫使了一个颜色,让夏沫跟了过去。
那是第一个军训之夜,三个人聊着各自的经历,神色自若。夏沫得知吴成楠是从小就和男生一起玩,家里人也把她当作男生来养,所以现在说话都有大老爷们的样子,脱去了原来的稚气。
“我有喜欢的人啊,他也是从小和我一起玩。我还是为了他才来这个学校的,不过我和他肯定不能在一起,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余韵琪甜柔的嗓音响起,像在叙述遥远的事情,朦胧不堪。
“这有什么,他不建议你身份不就好了!”吴成楠一脸淡然。
“哎,可我只是单相思啊……”余韵琪的语气夹杂着伤感与无奈。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搞了半天连门槛的都没跨啊!”吴成楠嫌弃的摆摆手,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夏沫认为肯定是一脸傲然。
“夏沫你呢?”余韵琪突然问起夏沫,让夏沫背后一阵冷汗。夏沫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讲的,就随便敷衍了几句。等着吴成楠和余韵琪不再问了,也就安静地睡了。
夏沫睡得异常的安稳,会想起中考前的日子,夏沫还是挺怀念那时和周闵凡做同桌,午睡时候的静谧。直到现在,她都能感受到那时的心跳与浅浅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