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想到张老师阳光爽朗地外表下,肚子里的坏水会这么多。他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王老师,是我小张啊!”
“校长?”
“不,不是校长,是小张啊!”
“我管你小王小刘小杂毛,谁他娘的认识你,存心找老子乐子是不?!”
张老师龇着牙把手机放得远远,仿佛班主任的唾沫星子能隔了手机还能喷出来似的。
“不,王老师你误会了。我是张道一。”
“哦,哦,我以为谁呢,小张啊,咋啦?”
张老师白眼一翻,“没别的事,我刚在学校碰到李小灵和李国邦俩小子。我初来乍到,事情多,想借他俩用用,让他俩晚上给我改改作业。听说这俩小子昨晚逃课,正好当做处罚,让他们长长记性。”
“哦,好的,你放心,我会盯紧那两小子。谢了王老师!”
借来借去的,敢情我和胖子都成了可以交换的物品了。也罢,反正也实在没心思上晚自习,只要不是像昨日那样打打杀杀,把我俩当刀枪使,一切好办。
张老师领我们回到监控室,拍了拍我俩肩膀,“明天,警察就要把视频调走取证,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要仔细看。留意靠近何岳华位置的人,看能不能找到放布偶到何岳华位置的人。好好干,明天我跟王老师表扬表扬你俩,将功补过,昨晚逃课的事自然一笔勾销。”
昨晚的事?这倒提醒了我。
我问到,“张老师,刘诗诗的鬼魂,你后来怎么处理了?”
张老师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臭小子,净惦记着小姑娘,也不见你俩个兔崽子关心关心老师我后来怎样了!”
胖子问到,“我们把人家酒吧砸成了烂摊子,酒吧老板没报警吗?怎么能让你跑掉的?”
张老师被胖子的问题气乐了,“我跑什么跑?要抓也是抓你俩个兔崽子,东西都是你们砸的,和我有一毛钱关系?我只是路过。”
想想也是,人家确实没有掀过桌子砸过杯,硬是要算,他也就踩碎了几片玻璃渣子。这一次,我俩算是切切底底被张老师这家伙算计了。怪就怪自己太年轻,血气方刚,遇事不冷静。
听到责任在自己这边,胖子不淡定了,“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这么大个酒吧,肯定有装监控的。小灵,这次闯大祸了。把人家的店砸成那样,还伤了几个人,这要合起来算,肯定要进局子。”
说着说着,眼睛都急红了。张老师见胖子这么经不起唬,连忙解释道:“好了,好了!我说笑的,不会有人来抓你们的。刘诗诗在酒吧出现的时候,不是爆了几盏灯么,监控摄像头也在那时候毁掉了。酒吧里面的损失,我已经赔给店主了。”
我俩一听,心里如释重负,想不到张老师如此仗义,竟然自己掏腰包帮我俩擦屁股。我顿感屁股处阵阵清爽,无比舒畅,不由得对张老师好感剧增。
“张老师,那刘诗诗你是不是给超度了?”
“小灵,我问你个单词,SM,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张老师不耐烦的反问道。
作为浸淫岛国成人*****多年的我来说,这不是相当于幼儿园级别的问题么。我自豪的点点头。
张老师白了我一眼,道:“你就是那个M,受虐狂,给人家折腾上瘾了是不,老打听人家姑娘是死是活的。我告诉你,别打算侯人家小姑娘失恋来乘机而入那一套,忒low,忒不够爷们!”
我被张老师这么一顿挤兑,简直无地自容,虽然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脸还是唰地红了,羞愧难当。
我一生气扭头瞪着监控录像,不再理睬他了。饭点时间到饭堂吃过晚饭,到宿舍取了几本漫画书,又返回保安室继续看录像。张老师晚上又来了一次,给我们带了宵夜,听我们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靠近何岳华位置的都是同学,来聊天的,收作业的,取路经过的,差不多就这些了。他又和我们东拉西扯的唠嗑了一会儿就回去睡了。他现在也搬进了教师公寓,今天白天的事,就这样,再不用到我们宿舍蹭床位了。张老师离开后,我们还看了3、4个小时,后半夜实在熬不过,心想布偶搁何岳华书桌里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顶多也就放了几天,因为一个高中生的位置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要真放了马上就会被摸到的,我们一晚上差不多把上星期一周的监控录像看完了,没有发现也就没有发现了,于是我俩收拾一下,便回宿舍睡觉去了。
第二天虽然不愿意,但最近大大小小的校规班纪没少犯,也不敢再添一条赖床不出操,咬咬牙爬起来,随便洗漱一下,跟大队下了楼,来到操场。各班站好了位置,各人前后左右调整好距离。差不多了,主席台上的体育老师抄起麦克风,嚷嚷个不停,提醒那几个拖拖拉拉的再磨磨蹭蹭就要记迟到,表扬一下那几个动作迅速队伍整齐的班纪,说几句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废话。
说实在,体育老师也是不好当啊。国内环境历来重文轻武,体育不像欧美国家那么受重视,虽然学生阶段体育好泡妞容易,但是出了社会体育好就不吃香了,没个正经文化科的文凭,也就只能苦兮兮的去参个军,回来当保安,顶了天光鲜点,也不过混个收入不错的健身教练。体育好最后能当上老师,也算是混进了教育系统,端上了国家的铁饭碗。但是在学校内外,教体育的和教文化科的比起来,地位还是差着老远。你说往教书育人的专业方向发展吧,你何曾见过体育老师能被评上特级教师的;往仕途上面发展吧,你何曾见过体育老师能当上教育局官员的。所以,体育老师们也就只能在升国旗,做早操,集会等等时候,出来嘶吼嘶吼,告诉大家学校里还有他们这几号人物存活着,平时碰见了放尊重点。
此时,台上那位估计也是这么一个心理,他还想抓紧时间多叽歪些什么,突然人群中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整个操场都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快就掩盖了喇叭的声音,以至于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了,大家都没有在意。人们纷纷仰起头注视着学生宿舍楼楼顶。我顺着他们手指头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立在楼顶,身后的朝阳刚迈过西樵山,瑰丽如金的晨光将他包裹成一个小黑点,不仔细看不容易分辨出来。小黑点突然消失不见,融入了在灿烂的阳光下宿舍楼形成的巨大、昏暗的阴影中,当眼睛适应了光亮到阴暗的过渡,视力恢复的一瞬间,人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有些个女生已经吓得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不敢看。只见那原来立在楼顶的人影,现在正直直的坠向地面,而且下堕的速度越来越快,6楼、5楼、4楼、3楼、人影落入宿舍楼和操场之间的那排茂密的树丛中,发出哗啦啦的树叶摩挲声,噼辟拍拍的枝条折断声。只一刹那,身边的尖叫声一下子全部消失,我仿佛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脑袋嗡嗡嗡的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虚幻、不真实,直到主席台上面传来噗的一声闷响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来。我这才惊觉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整个操场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广播体操的大喇叭兀自欢快的叫着拍子。主席台上的体育老师,跌坐在主席台上,呆若木鸡的瞪着身旁那滩事物,吓傻了。不安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些人开始四处乱窜。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咦”。
紧接着,人群中开始有人指着主席台的方向议论起来。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体育老师重新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树丛一会儿,继而着急忙慌地用夸张的手势招呼主席台下面,学生队伍前面,犹自惊魂未定的领队老师上台帮忙。
我尚自心有余悸,就有人搂着我的肩膀,推着我朝主席台走去,不用看,也知道是胖子。
“哎呦,我的妈呀,刚才差点没给吓尿。”胖子一边推着我越走越快,一边说。
好些好事的学生已经凑到主席台下面。主席台只有半米高,平时用来给校领导讲讲话,版颁奖,做做文艺表演等等。此时的主席台上,几个老师聚拢成一圈,双手张开,抬头望着,一个个神情紧张精神集中。几簇折下来的树枝和凌乱的树叶落了一地,一个摔崩了链子的书包兀自躺着,内里的书本好几本都冒了头。
“原来,刚才那声闷响是书包,有够吓唬人的。”我自言自语的说。
“小灵,你看,人在那树上!”胖子嚷嚷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茂密的树叶把内里过得严严实实,只隐隐约约看到树叶缝隙漏出些白,那是我们这身校服的颜色。
“这小子可真命大,6楼掉下来没死成。”旁边的同学说。
胖子表示不同意:“那可不一定,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走运的话,那树枝头也能在身上捅出几个大窟窿。”
又有人问起:“啥事想不开呀?一大早就跳楼,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
胖子决定替大家把答案找出来,双手在台缘边上一撑,跃了上主席台,猫着腰鼠头鼠脑蹿到那书包旁,抽出一本往封面上瞧去。有几个同学受到启发也不甘落后,纷纷跟着上了台面,凑到胖子身边看。而此时的胖子注意力却被书包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我离了几米远没看到他盯着什么东西看,只见他随手把书本交到其他同学的手上,慢慢地提手抽出书包里面的一样东西,突然之间他想被蛇咬到似的用力一甩手,紧接着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没坐倒在地。
我正要看仔细那把胖子吓个半死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就被一双手一把抓住了。那人把那东西拿在手里瞧了瞧,用力捏了捏。那人真是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