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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陈生

话说恶匪既去,之前古老又安逸的氛围再次回到了秀水城,此处本就是个养人的佳地,时日渐久,留存的人便多了起来。只不知何时多了个年轻人,叫陈生。面貌清秀,像个书生,终日悠闲得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没人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言天等几个孩童觉得新奇,经常在远处缀着,像一条条小尾巴。陈生也不打撵,日子久了反而熟识起来。

孩子们喜欢听故事,之前经常缠着几年前滞留在此地的江湖草莽,那几个年老体衰的盗匪。孩子们并不觉得他们可怕,反而对他们脑袋里光怪陆离的故事极为神往。老人瞧着朝气蓬勃的孩子就心喜,更是乐得与他们一起消磨时间,从道听途说的市井谈资,到亲身经历“劫富济贫“的趣闻,从武林大会的打斗,到神魔鬼怪的吃喝拉撒,老人们总能出口成章,有时同一个故事老人们讲的道道儿却大相径庭,就会挣得脸红脖子粗,更甚者还会当着孩子们的面掐起架来。

直到陈生到此之后,孩子们渐渐的喜欢黏着他了,不仅因为他温文尔雅,从不扯荤段子,不吹牛皮,更因为他的神话故事讲的有板有眼,由不得孩童们不信。比如那几个老年盗匪只知道神仙能驾云一日千里,却不知云从何来,如何驭云,云的颜色等等,而这些,陈生全都知道。陈生还会告诉言天等孩子,大多数“神仙“一日驾云飞十里已是极限,一日千里者基本没有。也因此,那些老年盗匪看陈生的眼光就及其不善了,心里更会骂道,“这只要嘴不要脸的后生可真能吹,就跟他娘的见过一样,我呸!“凡人会见神仙?似走南闯北的老年盗匪这类人是不会信的,他们这辈子见过的听过的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

面对几位古怪老人鄙夷的目光,陈生很困扰,非常的迷茫。

引人注目的不光陈生,秀水城还来一个地痞,衣衫极不得体,既脏且乱,自贬为疯狗。人们虽厌恶他,但谁也不想在粪坑里拍苍蝇,况这人连自己都不爱,定是个敢拼命的主,也就忍气吞声,尽量避着他。而疯狗却没有坐性,整日乱逛,欺辱良善,言天等孩子都非常惧怕他。

疯狗好酒,偏生秀水城往日的酒家都跑路了,现如今城内唯多多酒馆一家酒馆矣,疯狗几乎终日赖在那。不过这人身无分文,根本无钱买酒,或许他也讲究个“出师有名”,就算白喝酒也得喝他个天经地义。第一次去时便跟褚六说:“听说你会捉鬼,那你去给小爷捉一只来瞧瞧,捉不来,那这酒钱你就甭想要,小爷我最恨欺世盗名之辈。”疯狗脱口而出了一个成语之后,更是喝的酒酣耳热,像是道听途说个成语就成了文化人一般。褚六气的咬牙切齿,起初还会象征性的反抗,但被疯狗打了一拳之后,就再没出言不逊过,每次只寒着脸扔下一坛酒了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平日的老顾主再不敢光临多多酒馆了。为此褚六没少叹气,连带着年幼的言天都惆怅不已。

陈生知晓此事后,细细思量,暗中想道:“这泼皮良心极恶,若只说教,怕激起他的无赖兽性,越发无状,若是动粗却也有失身份,更怕泄露天机。唉,也罢,便让我愈规会会他。”

主意既定,陈生径直去了肉铺。张屠夫是个粗人,知晓陈生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异常的客气的跟他寒暄了一会。陈生微笑应对,最后问张屠夫何时杀猪,屠夫说后日,这点四邻皆知的小事,陈生却连番道谢,把张屠夫整的奇怪莫名。

第二日夜晚,陈生早早蹲守在疯狗安歇之处,耐心等他屋内油灯息掉后,在月光的照耀下,拿着树枝,小心的围着疯狗睡觉的住所,画了一个大圈。随后摆了七盏蜡烛,接着盘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蜡烛次第而亮。神奇的是,夜风呜呜咽咽,而烛光在风中却纹丝不动。

次日张屠夫一早杀猪,陈生早早的去买猪肉。买的时候陈生挑肥拣瘦,要求一片片割,还老说屠夫给少了称,让屠夫割了又割。张屠夫吃了闷气,况他本就是个粗人,口中夹喝带骂的发起了牢骚。好在陈生不以为意,只仍是一丝不苟的挑挑拣拣。

听到屠夫吵闹,赶早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陈生的市侩模样唏嘘不已。

再如何不愉快,卖肉也是屠夫糊口的买卖,总不好因为顾客的挑剔给砸了,虽然满腹牢骚却也依足了陈生的要求,拢共割了猪肉一百二十六片,重七斤三两。

陈生腼腆一笑,付了银钱,悠悠地走了。

到此,秀水城与平日并无二致,安静又祥和。

怎料时至晌午,秀水城居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寻着声响找去,竟见那泼皮疯狗如丧家犬一般哇哇乱叫着跑到了人群中,晴天朗日下见他惶恐不安的状态,让围观的民众都有点毛骨悚然。唯有陈生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疯狗满面鼻涕泪,不仅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反而在人群里咿呀乱叫,时而扑棱在地,时而抽抽搭搭的向天求饶。见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众人不明所以,提心吊胆的盯着疯魔了一般的疯狗,场面诡异非常。

一位年老的盗匪往日就不怕那泼皮,眼下觉得此事蹊跷的厉害,就上前问道:“跟谁求饶呢?”

疯狗抬起头,眸子里尽是惊恐抓着那老者就喊:“不要割了,救我,就我……”

那老者软言相慰,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搞了个明白。原来那泼皮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割去了七斤三两肉,拢共下了一百二十六刀,不过伤口虽未曾留下,可痛楚直到此刻都不曾减少,那是深入骨髓的痛。

有人想起早晨陈生买肉来,背脊大寒,心里发毛。张屠夫更是面无血色,心想自己只是个杀猪的,竟然当了次侩子手,还把他人凌迟了,不由得惴惴然。

见他人神情皆不自在,泼皮跪着四面磕头,在他可怜兮兮追问下终是知晓了今早的事,呆愣片刻后大呼苍天饶命,阎王饶命。

疯狗自小没读过书,因此不曾开窍,天不怕地不怕他,却最怕这种令人琢磨不透的邪风,惶恐不安的挨到了夜幕,潜身逃离了秀水城。

疯狗走之后,褚六却闷闷不乐,言天疑惑不已,问了几句都被褚六搪塞过去,也就学着之前褚六无奈的模样,摇了摇头躺在了摇椅上。

如此直到深夜,言天入睡前,褚六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出人意料的是,陈生不请自来,手里提着白天割的猪肉。

见到陈生,老不正经的褚六再次嬉笑起来,让言天觉得颇为古怪,不过在看到那一提猪肉时,疯狗脏兮兮的模样一瞬间出现在言天脑海,只觉胃里一阵翻滚,下意识的想吐。陈生尴尬的笑了笑,道:“肉是纯正的猪肉,跟以前没啥区别,只是我不吃荤,但扔了又觉得怪可惜的。”

褚六满老脸出现一副羞涩的笑意,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少钱买的呢,哪好意思平白承这份情,要不给你两坛酒带走?”

听出褚六的打趣,陈生立马微笑以待,不过笑容更显腼腆羞涩,言天见他脸上的红晕,差点惊掉了下巴。

论陈褚二人的笑容,言天年幼,自是只觉得莫名其妙,陈生与褚六却知道,一方是假的,一方是真的。

“褚老前辈,不不,褚老先生,我也不会喝酒的。”陈生似是极为紧张,说话略微有点结巴。

“诶呦,陈先生这话说的可真讲究,快些坐下。”褚六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言天后脑,然后抱起昏睡过去的言天去了后屋。

陈生心中现出一丝悔意,顿时如坐针毡,极不自在。

倏忽间,褚六已然坐在了他对面,给陈生宣茶,面无表情。

陈生仔细的看着褚六,竟不知如何开口,只顺势拿起茶杯喝起来。

“时间还在,慢点喝。”

陈生又露出羞涩的笑容,点了点头,依然没有放下茶杯,似是觉得,如若放下茶杯,那么自己的双手就不知该摆在何处了。

“陈先生哪里人,来秀水城做什么。”褚六放下茶杯,淡淡的问道。

此话一出,酒馆里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陈生拘谨的咳嗽一下,道:“不瞒前辈,晚辈来自天虚宫,师尊虚玄。自去年下山历练,前段日子察觉此地煞气极重,遂想前来看一看。”

“你能感觉到煞气?”褚六眉头微皱。

见褚六能接下自己的话,陈生心里暗道:“果然如此。”陈生方才所说的并无虚假,只是寻着煞气来到秀水街之后,并没发现哪里不同。唯有面前的褚六让他看不透,想来自己一身通玄本事,凡夫俗子的心气断不能逃过自己的法眼才是,可褚六就像浓雾里的森林,让他看不真切。

“晚辈的双眼有些小门道,可以看到。”陈生恭谨回道。

“通天眼,原来如此。查的如何了?”褚六心不在焉的叹息一声,喝了一口茶。

“前辈见多识广,那股煞气似有灵性,懂得隐匿,自从我来到秀水城之后,就再没察觉到。”牵涉正题,陈生回得极为凝重。

“陈生啊,不瞒你说。老夫出自龙虎山,别人都称我为灵六道人,躲藏在此十年之久,为的便是追查那股煞气。据我所知,那股煞气出自天煞老祖。只是好不容易等到他露出马脚来,你这身怀天眼的后生一来就把他吓跑了,我这十年啊,功亏一篑啊!”话语间褚六的神色即惋惜,又愤怒,骇得陈生惶恐不安,虽说从未听说过龙虎山上有灵六道人这号人物,还是连忙起座行礼道歉:“晚辈罪过,坏了前辈大计,实是万死莫辞。”

“你也是一番好意,怪罪不到你。”褚六似是极为疲惫,复说道,“你说过,这煞气有灵性,你若一直在秀水城,以他谨慎的性格,他便一日不会现身。”

陈生知道,前辈下逐客令了,惶乱下躬身行礼道:“那就拜托前辈了。”

“后生可畏啊,想不到虚玄真人的教育如此大义良善,实为我辈修道者的楷模啊。”

陈生暗中骄傲,不露声色道:“与前辈十年隐忍相比,在下所为实在不值一提,道源宗作为道教领袖果然名副其实,晚辈受教了。”

二人又寒暄了一刻,陈生兴奋的离开了多多酒馆。

月光下一抹淡淡的身影悄然消失在秀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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