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请坐在台下的王公贵族投票,投票的木箱放在望鸾台左侧台阶旁边。国王陛下,请你先投下最神圣的一票。”主持选举大会的宦官高声说道。
国王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要迈步走向望鸾台。忽然,台上有人喊道:“请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台上,只见互相拥抱着的两位少女已经分开,瑾站在台边,双拳紧握,不停地喘气。
“投票……已经不需要了,我……决定退出比赛!”沉默了一会儿,瑾终于咬了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有的人鼓掌喝彩,有的人抱头哀嚎,有的人高声地询问瑾,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瑾的这个决定。
瑾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她的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默默地看着台下众人。
橘花拉了拉瑾的衣袖,怯怯地问道:“瑾姐姐,不是说好了,我们都不放弃的吗?”
瑾微笑道:“的确如此,我并没有放弃,只是,当你说出这番的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彻底输了,再也没有资格站在这个舞台上和你竞争了。”
“可是,投票还没有开始,我还落后你三百多票……”
“投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无法像你这样,在神灵面前坦率地表白自己的内心……所以,我已经失去了资格……”瑾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可是……”
“我所说的那些,根本不是真心话!”
一位身材高大,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子挤到台前,向着台上高声叫道:“瑾,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收回你刚才说的话,让投票继续进行!”说话的是瑾的哥哥,兵部侍郎珩。
瑾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地回答道:“难道你当我所说的是戏言吗?我比不上橘花妹妹,甘心认输,就是这样。”
珩双目圆睁,愤怒地叫道:“你还是这么任性!说退出就退出,你可知道父亲和我为了你这次的圣女选举,花了多少心血?你这样做,对得起父亲吗?”
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你们在背后所做的事情,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知道。”
“混帐!当初你一意孤行地要参加圣女选举,我就全力反对,我们家族根本不需要什么圣女,然而就是父亲一直宠着你,对你百依百顺;现在,你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我们将近一年的部署全部付诸流水,你,你……”
“说完了吗?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珩把衣袖用力一甩,愤愤然地转身离去。
主持的宦官走了过来,低声和瑾确认情况,瑾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橘花的身前,单膝下跪,右手拉着橘花的右手,低下头,嘴唇轻轻地吻在橘花的手背上。看到这样的情景,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瑾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仰视着橘花,朗声说道:“圣女橘花,请允许瑾,用手中的长剑,以及心中的热血,永远守护着你的梦想!”
“瑾姐姐,瑾姐姐……”橘花目光含泪,就这样不停地喊着瑾的名字。
“我们已经说好了……不是吗?”瑾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仿佛就像一位多情的男子,正在安慰即将分别的情人。
“唔”,橘花用力地点了点头,两颗泪珠滴了下来,落在了瑾的脸上。
“那么”,主持选举的宦官举起了右手,高声向台下宣布:“下官现在宣布,在本次选举中,橘花小姐获得了最高的得票,当选为盈民国第三十九度仙鸾圣女!”
台下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从众人的声音听起来,大家对橘花的祝贺,都是发自内心,再也没有人介意她的出身,也没有人在乎她来王城的时间并不长了。
橘花成功了,她终于成功地站在舞台上,她终于成功地把自己所想传达到每一个人的心里,她终于成功地被选为圣女。天上的繁星,舞台上的灯光,在橘花的微笑面前,都黯然失色,今夜,橘花是这个国家最美丽的女孩,因为,她花终于战胜了自己,克服了与生俱来的自卑和怯懦,第一次抬起了头,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橘花微笑着,一手捧着鲜花,一手向着台下众人挥舞致谢。然后,她的目光慢慢转向了我,我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更温柔,努力地把我心中的爱意融入到自己的眼睛里,我相信,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橘花一定也能感觉得到。
就在橘花的目光和我相接的一瞬间,她的微笑冻住了,眼睛里充满了惆怅和哀伤。
我的心仿佛被一根钢针扎了一下一样,到底这是怎么了?
然而,橘花的笑容马上就变得更灿烂,更迷人了。她脸上微微泛红,眼波流转,眼神显得既是温柔,又是甜蜜,就好像已经扑进了我的怀里,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正等待着我的亲吻一样。
刚才那一瞬间的悲伤,只是我的错觉吗?也许,她还在想着血色巨蝎的传说?没关系,那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已;也许,成为圣女之后,一直到七天后的仙鸾祭之前,她再也不能回行馆和我相聚,因此就觉得有点难过吗?不要紧,等仙鸾祭结束之后,我就会带着她离开这里,回到我的世界,永远永远不再分离。
几名侍女走到台上,向橘花躬身行礼,然后牵着橘花的手,从望鸾台的后面走了下去,在橘花转过身去的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一滴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