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许承宗一直看着她,等她说完,自己好半时找不到声音,后来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就在刚刚,两个人才共同经历了世间男女能经历的最亲密的事,可自己竟觉得此刻搂着她,比刚才的亲密更多了份安心。
“你到哪儿去?”他低沉着声音问。
“我还不知道。可能进城吧,这山沟我留不住了,这里的人最看不起作风不好的女人。其实我也喜欢进城,我这么年轻,守着这大山总不是个了局。”
许承宗抱着她身子的手用力,把她紧紧贴在自己胸前,沉默了一会儿,后来低声问:“望舒,你当初念的是哪家大学?”
“师大,在省城那个。怎么了?”
许承宗嗯了一声,不答只问:“你当初是休学么?”
“不是。”望舒轻声道:“我想办休学的,可离开学校时才知道,是退学了。我没有校医院的因病休学证明,又不能在短期内回校,学校规定只能办退学。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他伸手把她湿漉漉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处,沉思着低声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我以前还想着能把书读完,好多赚些钱养家,现在已经不指望了。”她用手揽着他强壮的肩背,想到以前在学校的日子,那时年少,虽然经历了很多恐惧和自伤,可每天沉浸在书海里的日子还是让人留恋的,她轻叹了一声,不想了,道:“退学了,没那么容易复学的,除非我重新参加高考。或许有一天等我赚够了钱,还能有机会重回课堂吧。”
“其实也没那么难。”许承宗声音很轻地答。
望舒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许承宗把手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揉了一下,眼睛盯着她的脸好一阵问:“我走之后,你会把我送你的手机放在身边么?”
望舒听了,看着他的眼睛移开,吸一口气,山里夜雨之后空气沁凉,她点点头,伸出手搀着许承宗,不再说话,向家里走去。
到了家,她把许承宗扶到他的房间,自己转身离开。在屋子里拿条毛巾,坐在炕沿上,靠着柜子,一边抹拭着头发,一边想着心事。她身上还是有些疼,幻想了很多年的事,想不到自己经历过了,唯一的感觉竟然只是疼而已。
说不上失望,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过尔尔,以前想得太多,这会儿得到了才发现没什么稀奇。
屋子那头的许承宗发出一点声音,她停住擦头发的手,一动不动仔细地听,后来他的声音响起来,她心剧烈地颤了一下,一时疏神,竟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他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她听清了,“望舒,你快点睡觉吧。”他是在叮嘱。
她的心又跳了一下,虽然他不在这屋里,可她竟然仍是害羞,哦了一声,连忙抛下毛巾,脱了身上的湿衣服,抹干了换上干爽的衣裤,钻进被子,闭上眼睛定定地不敢动。
星光很亮,屋子很空,这身下熟悉的褥子今夜竟如此冷清。
打了几个喷嚏,先是满腹心事睡不着,后来有点迷糊,这样半睡半醒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到身上有人,她睁开眼睛,看见许承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过来了,一双亮极了的眼睛正盯着她看,似乎在等她醒过来。
“睡不着么?”她伸出手去,迷糊中完全按照本能,去触碰他发茬硬硬的头,大拇指在他的耳后轻轻摩挲。
许承宗点头,手向下去脱她的睡裤,暗哑着声音道:“我一直想着这件事,望舒,我还想再做一次。你——你还疼么?”
她手向前,昏暗的光线里轻轻抚摸他英俊极了的脸,越是看着他,心里越是不好过,有点甜蜜,有点心酸,摇头道:“我们说好不再说话的。”
他好像没听见,头迎上来,用嘴急切地堵着她的双唇,哑声道:“那我们就不说话。”
他俩果然很久没有说话,拥抱里带着离别前的绝望,他用最急切的激情深深地吻着她,吻得望舒刚刚还有些冷的身子热了起来,感到他滚烫的身子不停地散出烫人的热力,她的手近乎贪婪地抚摸他强壮的后背,那滚烫的感觉跟刚刚两个人在河边经历的绝然相反——这才是**该有的感觉吧?
许承宗把嘴从她唇上移到她的脖项处,一边吻她一边低声道:“我喜欢这么热乎乎地搂着你。望舒,咱们将来都别在雨里做了。”
将来……
将来在哪里?
蓦地低沉下来的心情让此刻的激情带了一点近乎殉道的悲烈。
可还是想到他的伤,又忍不住问:“你的伤口……”
“我不管,就算是伤口再绽开,我也要再来一次。”许承宗声音低沉地说,他像一个十六岁的饥渴的少年,又因为明早即将到来的别离而比十六岁的少年多了一份疯狂,此时再也等待不得,手和腿一齐用力,望舒感到自己的膝盖被他擎着,男人的力气有多么强大,此时才感觉到了,他进入她身体的一刹那,她的心灵似乎也开了道口子,毫无遮掩地被他入侵,那被她刻意压制的离别的痛苦,让她眼睛有些刺痛。
不想在这个时候哭,把头埋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在他近乎疯狂的一次次撞击中承受体验着眼前的**。
过了这个晚上,她就只有回忆了,那时候再哭也不迟。
(《不曾放纵的青春》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