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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机舱内,灯光温暖柔和,像一双手抚摸着凯西。
凯西正躺在一个椭圆形,有一个凹槽的银色床上。
她周身插满了仪器。心跳,血压,呼吸都在进行,那是有机体体征维持系统。
“她是在战斗过程中,灵魂出壳了。她能不能醒过来,也只能靠天意或者由她的意志决定。你们要做好最坏打算。”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说。
“意志的力量有多强大?”
“它可能不堪一击,但同样也可以惊天动地。”老人说了这句就走向舱门右边的铉梯,他缓慢的上了机舱的上层。
四台护理机器人正在前前后后的细心照料她,先用真空清洁器为她清理头发,然后从头到脚,细微末节的护理每一处,一尘不染的身体,像是刚从子宫里分娩出来的纯净肉身。
干净清透的有机体有助于吸引思维粒子,也就是灵魂。
她的思想就在周边的空气里,是脆弱的离子流,不能有任何震荡,待她的思维随着身体进入到平静的状态,完整收集、植入到另外的载体中,或者还有可能再次重回到这个纯净的身体里。
卡奇看着犹如睡着的凯西,却是思绪万千。
“如果凯西醒不过来,她就不会有改变有变化了,她定格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开怀忧郁,没了身体,没有了疼痛,灵魂还有意义吗?没有有机体的生死,灵魂会开心吗?”
灵魂和肉体,分离抑或结合,而他相信只有合一,才是真实的,真实的自己,真实的亲人。
她的思想,离开了肉体,即使是她,但是依存于有机体的思维,离开有机体真的还是原来的思维?真的就是原来的自己?他想起飘忽不定的玲子,她和他们不一样,他想知道其中的奥秘。
对技术依赖,又恐惧技术。凯西的脸,那张一点忧郁一点羞涩的脸,和她的心,她的灵魂,又怎么能分开,可是她还在梦中,这个梦太长了。这个历程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计划呢?或者说,这可能就是一个阴谋,没人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推动力。太过复杂与惊险的历程,没有联系的事件,如果凯西和卡奇的力量来自超自然力,那地下机器王国的所有都可能不是真实的,刚才的机器人大战,和他们又又有什么联系。他们已经被拉进一场战争中。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凯西和卡奇的力量一定是来自那只壁虎和那件破旧外套。
凯西和卡莲娜的感情甚至比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还过亲密,她们可以为彼此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作为人类的这个生命,无异于任何有机的生命,但是人类的生命是一切的开始,但是现在这个生命系统似乎朝着更多元的方向发展,神秘的未历之境,超自然的磅礴力量,幻术,意志决定一切,科学,选择相信谁?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真实存在这个世界里。
卡莲娜一直畏依在凯西的身旁,无辜毫不知情的眼神,那面对面的静静絮语让人动容。机器最原始的编程基因也来自人类,卡莲娜爱着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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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奇站在鲳鱼飞行器巨大的弦窗前,他们正在这架太阳光帆飞行器底舱的中间位置,靠近舱门的巨大显示器一半显示的是飞船所处空间的实时影象,一半显示具体的坐标,离一座巨大的山峰非常近,并绕着这座山峰做环状飞行。机舱外乌云密布,鲳鱼在乌云中像离弦之箭,平稳快速的飞行。
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还在担心凯西?”
是那个肤色白净,目光如水的少年。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灵魂真可以被移植,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永恒,不朽就是这么容易做到?”
“我和你说一个故事,有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
“对,就是一块最普通的石头。它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人类还不叫人类,他们只是一只只的猴子,猴子呢,每天在森林里窜上窜下玩耍,寻找食物,那时候地球上的热带森林非常茂盛,阳光照在滴水的叶片上,果实累累,一些果实鲜艳欲滴,充满诱惑。
一只小猴子呢,看见这些果实异常的漂亮,它花尽心思终于打落一只。它于是把这个果实捧在手上,弃于地上,把玩一通,在最初的观感消失之后,它突然有了一个奇思秒想,在这美丽绚烂的外表下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这个果实很坚硬,旋转的纹路非常神秘,它招惹了一个猴子去探索它,但它又拒这只小猴子于门外。这个漂亮的果实在小猴子眼里是神秘的,有力量的,也是有灵魂的。
它要怎样打开这个坚硬的果实。没有经验,没有任何猴子可以告诉它该怎么做?如何打开一个漂亮的坚硬果实呢?
突然它被脚底的一块东西磕住了,是,那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这不是经验,也不是本能,发生这件事情是一件自自然然的事情。”
“什么事情?”卡奇摸着自己的脑袋。
“小猴子拿起石头砸开了那个美丽的果实。他用了工具,就跟我们现在乘坐这架太阳能光帆飞行器一样,我们在使用这架飞行器,和使用那块石头一样,这块石头就是技术,是科技。”
卡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定会问,这和灵魂与肉体有什么关系?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当这块石头被使用的时候,它还是之前的那块石头吗?”
“是,”卡奇顿了一下,“不是吧。”他在否定自己,在思考。
“它有了灵魂。”年轻人说。
“你说这块石头?这块石头有了灵魂。”
“是的,这块石头有了灵魂。”
“它只是被用来砸烂一个果实而已。”
没错,它只是被用来砸烂一个普通的果实,可是石头和有灵魂的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卡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真实的石头可能并不存在。”年轻人很认真的说。
“它存在呀,怎么会不存在?石头还磕了小猴子的脚底板。”卡奇更加的不解。
“这块石头的存在不过是它对周边环境给它的力,有回应而已。”
卡奇还是摇头。
“就像真实的“你我”可能也并不存在,我们的存在终究也只是因为我们对周围的状况做出相应的判断而已。我们只是相互的存在,明白吗?就像现在我和你说话,你回答了我,我才存在一样,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可能就不存在,如果凯西喊了你,你回答了,那凯西就是存在的。”
卡奇用一种迷惑的,但是仿佛又像知其意的眼神看着年轻人,他似乎明白了。
“当代科学还远未能准确定义生命。凯西的记忆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也就造就了独一无二的凯西。她不会离我们而去,更不会离你而去,她就在那里,她没有消失,不是吗?”
“是的,凯西不会离我而去。”卡奇默默的重复年轻人的话。
“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可能有很多都不能理解,这没关系,你还小,你只要记住一点,凯西并没有死,她只是换了一种和我们交流的方式,就算你想和她拥抱,也一样可以。”
卡奇的嘴角上扬,一丝微笑出现在他脸上。
年轻人也微笑着,给他戴上一个耳机:“这是情绪调节器,如果有很多解不开的心结,用这个你会舒服点。”他把一个控制仪塞给了卡奇。
“一途,舰长有请。”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弦梯旁轻声的喊他。
“我一会回来,卡奇。”他摸摸卡奇的头,他待卡奇像待大人。
一途走向舱门的方向,走上了弦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