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镯?是她手上的银镯吗?
这只镯子,还是三年前秋华夫人在她出嫁那日给她的,而且……是娘生前最爱的镯子。
为何太元妃会认得?
那雍容女子笑容狰狞,死死扣紧她的手腕。潇潇紧咬菱唇,却实在无力挣托开来,一时心乱如麻。
“哈哈哈,我终于抓住你了!你这个**,我让你再笑,没人可以抢走我的位置,不管是你,还是流姬,都不能阻碍我。哈哈哈……”太元妃放肆地狂笑起来,优雅清高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那笑容似乎有几分疯癫的味道,让人不敢目视。
“太元妃,你放手啊……”潇潇咬紧了唇,腕上的力道却愈发加重,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就在这时,肩头忽然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头顶响起一道慵懒幽魅之声:
“太元妃,潇儿说得很在理。身体不适就该回寝宫好好歇着,这夏天暑气重,莫不要生出什么病来……绿烟,你给太元妃诊诊。”
抬首,却见晏烈噙着异样而冰冷的笑容目视着太元妃,目光中流转着几许灿烂光华。
绿烟漠然上前,轻松反扣住太元妃的手,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地上前把了把脉,随后恭敬张口,极为配合地念来:“回禀王上,太元妃脉象紊乱,恐心气不足,导致精神失常。王上的意思是……?”
“既然太元妃身体抱恙,不如这样,晏都东郊有座清思庵,先王大多妃嫔都在那儿出家。太元妃不如到那儿休养身心,顺便会一会昔日熟识,如何?”晏烈半拥着潇潇,满脸孝顺温和的淡笑,只是那深眸仍是隐隐闪有讽刺。
“王上,你怎么可以!——”太元妃怔了一下,面露僵色,随即笑容又颤抖起来,哈哈大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疯了,为了流姬,为了报复,哈哈哈哈……”
“我想到底是谁疯了,在场的各位爱妃都看得清清楚楚吧。”邪魅男子微微抿唇,笑意愈浓,伸出一只大手风一般掠过心安如玉的面庞,“王妃,你看得最清楚,向本王说说如何?”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安淡淡扫了那一袭狂傲红衣,张口道来:“风总管说了,是太元妃。”
“很好。大家都听到了吗?”晏烈微眯的长眸凝向那一**子,肆意地弯唇,傲然回眸,看向太元妃,幽幽低吟道,“别说本王没有给你机会。只是在本王面前,你愚蠢得不堪一击……”
“哼。”太元妃冷哼一声,华美的面容中有几分落魄之态,却仍是高傲地扬着下巴,“你觉得你斗得过左相吗?本宫还有自己的一把算盘,你可不要太嚣张跋扈了!”
“啪,啪——”两记掌声,疏落得让人心寒。晏烈弯唇,眉宇间是更为凌厉的傲气:“太元妃真是关心本王,病成这样也不忘为本王着想。只是,本王还不需要女人来插嘴。”
“绿烟,送太元妃到清思庵的事就交给你了。众位爱妃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至于王妃……打点后宫众妃还得由你操办,可不要让太元妃失望啊。”晏烈不羁地挑眉,唇角是满满自信的冷笑,狭长凤眸匆匆扫过那一片妃嫔,最后将目光落在怀中人身上,“潇儿,如此良辰美景,陪本王一道赏赏花可好?”
“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父王。”太元妃仍是咄咄逼人,犀利的美目直视着晏烈,“若先王知道你干了这件事,他和流姬在地下绝不会安心的。”
“那就烦劳太元妃到清思庵,同先王出家的妃嫔一道,为我北晏祈福烧香吧……”晏烈眸底的笑意不减。
“还有你。”太元妃脸色依旧苍白,而那原本冷傲的目光却忽然变得明润如月,温和恬淡,并没有一丝敌意,“我不管你是怎么有流云镯的。我想求你,离开北晏。可以吗?”
什么意思?
潇潇蹙起柳眉。
晏烈冷眸一瞥,绿烟立马恭谨地颔首,不等太元妃再多言一句,便带着她离开。
为什么,她总会有一种于心不安的感觉?太元妃,是敌是友,又为何要对她说那番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潇潇不禁有了些疑惑。难道,晏烈对她隐瞒了什么与她有关的秘密?
妃嫔们已被遣散,荷香四溢的静心亭内,只剩下晏烈悠然小酌,潇潇满目惆怅。
流云银镯,是娘的东西,却有北晏特有的花纹。娘一生淡泊,又怎会和北晏有关系?还有云府晚香居畔早有的云凝花……一切,都是个谜,她却怎样也无法参透。
谁给告诉她答案?
“这莲花开得可真美,南方的花就是有别样风韵。”就在她苦苦思索之时,晏烈却又缓缓开口,狭长黑眸中尽是慵懒与魅惑。
“的确,很美。有人曾说莲乃花之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淡淡地应了一句,她抬首望向那层层叠翠,粉嫩可爱的莲花绽放其中,煞是迷人。
“怎么不笑一笑?本王方才还看见你在对太元妃笑呢……潇儿笑起来,比花还美。”晏烈惬意地弯起唇来,微眯的眼里染着淡淡的烟气,宠溺地拢了拢那墨亮的发丝。
“我笑不出来。”真诚地眨眨眼睛,她侧过脸来看向晏烈,微微欠身,“抱歉,王。”
“因为太元妃吗?你只管把她当成疯子……”略带嘲讽地撇撇嘴,他不屑地说道。
潇潇委婉地看向那傲慢慵懒的红衣男子。能这么轻轻松松把太元妃说成疯子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晏烈了……
“王,这个东西。”她拢起青色衣袖,露出一条盈白玉臂,那腕间仍是看得出一道隐隐的红肿,缓缓取下那只银亮的镯子,潇潇淡然地将它递过去。
“唔,挺漂亮的东西,怎么,给本王做什么?”晏烈有些疑惑。
“方才太元妃口中念的就是这东西。我只想问问王上,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侧首,她想从晏烈口中得到什么。
“纯银打制,花纹精致繁复,算是银器中的上品。”拿起银镯端详一番后,他淡漠地答道,“只不过就这镯子,就是上千只本王也给得起,并不是绝世珍品。只是这云凝图案,是我晏氏帝王家才有。你这镯子是哪里来的?本王一时忘了。”
“这是……”潇潇接回那流云银镯,却一时语塞。这是娘的东西,可娘怎么会有北晏王室的东西?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又怎么去和晏烈说?
“哦,这是早些日子王上送来的一批首饰中的,我见着好看,就戴着了。”潇潇忙解释了一番,漾起淡淡的笑容。
“可能因为事忙,本王也忘了吧……”他默默颔首,“太元妃先前是后宫之主,富贵无限,可能也有过这样的首饰。今日之事,只是她对本王心存不满,才说了这么多疯话,你不要太记在心上。”
是这样吗?也许罢。潇潇弯起眉眼,舒了口气。
“本王说过,谁都不能伤害到你,就算是太元妃。只是今后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偌大的后宫并非你所想象那样简单。没有事就待在晚香居,否则,万一有谁不知好歹想要伤你,本王亦不能一次次都及时赶到……今日之事,能忘便将它忘了……”红衣男子噙起一抹淡然神色,鼻尖是她发丝间幽幽的馨香,眸底溢上点点的柔情。
恍然间,她竟有一丝失神,仿佛拥她入怀的是梦中人一般,温暖蔓延了全身。
若他不是那样一个双面君王,若他可以一直这样守着她,或许……她会爱上他。
暖风轻拂,碧池波澜轻潋,花影摇曳,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