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大雪纷飞,清晨更是尤其的寒冷。
在北国的一座小山顶上,有一大三小四个人在寒风飞雪中练着功夫。其中那个大人明显是个师傅,双手背着,脚步围着三个孩子左右挪着,不时还纠正着三人的错误。
再看三个孩子,虽然天气寒冷,却每个人都很认真地扎着步子,打着拳头。仔细看,还会发现每个人额头都有些微微的汗水。
不多时,雪停了,东方有些泛红,似乎一夜的大雪并没有影响今日的好天气。
“天行,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会儿。”那师傅对其中最瘦小的一个小孩说道。
“没事……王师傅,我还可以……等一会儿……再休息。”这小孩言语已有些不畅,明显是累的可以了。
“好,那就再坚持会儿。”姓王的师傅微微一笑,似有些欣慰。王姓师傅名叫王寿,是这几个村镇里非常出名也是唯一的大武师,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可以说他们这种偏僻山野小镇已经很多年没出这种人才了。
可就在这时,一声悲痛的鹰鸣从远方传来,转瞬就有一只浑身雪白的雪域雄鹰从远方飞速而来,冲向山顶旁一处高耸的悬崖。悬崖上有一个山洞,只见那鹰几乎是用身体砸进去的,毫无缓冲的动作。
这四人都被这一声悲痛的鹰鸣所吸引,眼睁睁看着这只鹰发生的一切。很明显,这只雪鹰受了重伤。
“你们在这等一会儿,别乱跑。师傅去去就来。”只见王寿对着三人大声喊道,同时迅速向悬崖飞奔而去。
“祝它平安无事吧。”其中个头最大的孩子道。
原来,这只雪鹰他们认识,在这个山顶练功的三年间,他们还成了伙伴,时不时它还会做他们的对手。这只鹰也真是凶猛,浑身的雪白羽毛硬如磐石,尖爪锐利,削钢断铁。他们三人自然不是对手,这只鹰也只是锻炼一下他们的实战能力,留着分寸。有时,他们的师傅也会和这只雪鹰切磋一下,打的难解难分却又势均力敌。看的这三个小孩是不住羡慕,各自想着自己啥时候也能有这本事。
听师傅说,这只雪鹰就快修炼到一阶五级了。用人类的境界说就是快要达到至人境四段了。如果是人类到了至人境四段,就被称为宗师了。在他们这个州郡,宗师也就那么几个,是很少见的。他们的师傅也不过才是个大武师,但在他们这个地方也算是远近闻名了。虽然这王师傅三年前刚成为大武师,但经过三年修习,尤其和雪鹰之间相互切磋,多有裨益,于是进步较快,现在离宗师也只差一步,不然也不能和这只雄鹰打个难分胜负。
到了大武师这个境界,身体就可以五行连体了。那什么是五行连体呢?原来,这个世界是五行世界,世界里充满着五行之力,每个人都要修炼至少一种五行之力才能走向修真之道。而五行连体就是把自己所修行的五行之力附于身体之上,使能量体的五行之力与身体血肉、经脉、骨骼交融。这需要对五行之力的极其精准的控制能力,大武师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只见那王寿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悬崖脚下,略一皱眉,飞身而上。三个孩子远远看着师傅在悬崖上攀岩,像个猴子般左右上下翻腾,只要遇到能借力的地方,就可以再上窜一大截。虽然羡慕师傅在如此陡峭的悬崖上还可以如此灵活自如,但更多的是对师傅和那只鹰的担心。
还好,虽然其中有几次滑脚,但都是有惊无险,王寿最终还是顺利到达了洞口旁。只见王师傅双手一使劲,转身翻入洞里。
洞里还算宽敞,左边有个巨大的鹰窝,右边是一堆兽骨。而那只受伤的雄鹰此刻正躺在鹰窝旁,精神颓废,双目早已无了平日的精气,正目不转睛看着两只幼小的雏鹰。此刻雏鹰早已离开了鹰窝,躺在雪鹰双翅间呜呜的叫着,甚是悲伤。
只等王寿进来之后,才缓慢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是王寿,又转过头去看那两只雏鹰,眼中满是怜惜。
看到这一切,王寿明白那是它的孩子,心中不由一痛。王寿忙去检查这只鹰的受伤情况,只见它的胸前肋骨全裂,就连身上最为坚固的利爪也断了几个。
王寿赶忙用木之力去修复这只鹰的伤处,不多时,断裂的肋骨算是接上了,可是内伤极其严重,能不能活命还未可知。
在王寿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这时候又有一只雄鹰飞了过来,灰黑色羽毛如鳞甲铺满全身,不过有些凌乱,还有些鲜血从胸前翅膀等各处渗出,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这只雄鹰可比受伤那只要强大的多,王寿能明显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孤傲之气。
刚一进来,雄鹰便发出一声悲鸣,从其身上落下几片羽毛,缓缓飘向那头受伤的白鹰。只见灰黑色羽毛缓缓托起雪鹰放到了自己背上,似乎感受到了雪鹰肋骨已被修复,对着王寿清鸣几声。王寿听着就知道那算是说谢谢了。
三年前,王寿就在教徒弟练武的这个山顶上遇到了这对雄鹰,那时王寿刚成为一名大武师,看到这对雄鹰修为高深,甚通人性,就想切磋一下。王寿这般一说,这对雄鹰略微颔首,似是欣然答应。哪知那灰鹰甚是厉害,行动敏捷,像耍小孩般围着王寿打斗起来,可王寿就是碰不着灰鹰分毫。
王寿那时年轻气盛,加上刚成为大武师,费劲功夫却碰不到灰鹰一下,难免有些恼怒。于是便大声道:“有本事,你别躲,我们比一下掌功。”
那鹰一听,似是明白。只见那灰鹰一转眼飘到王寿面前,直直站立。王寿集中全身真气于双掌间,运转木之力,使双掌血肉经脉骨骼与真气交融,仔细看,双掌间散发着淡青色光辉,那光辉便是运用五行连体至使元气透体才出现的现象。这王寿本身修了两种功法,火之力和木之力。他担心火之力太过狂暴,可能不小心打伤了灰鹰,就使用了相对温柔且具有修复功能的木之力。
只见王寿双掌打到灰鹰双翅之上,似打到了深深泥潭之中,既无声响,也无震动,那灰鹰稳稳当当、丝毫未动的站在那里。
王寿心中一惊,再看,双手间的绿色光辉早已消失不见,自己双掌间凝聚的真气全被那灰鹰吸走了,所以才会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这灰鹰至少得是宗师级的,很可能还是大宗师级的,不然不可能做到吸收真气的。”王寿暗暗叹道。
其实,正是如此,那灰鹰来此处之前刚进入一阶六级之境,也就是人类的大宗师境。为了突破进入真人境,才选择了这个偏僻的地方进行闭关修炼。悬崖后面是一片荒山,灰鹰就在山里一洞中修炼。为了躲避祸患、求得安宁,就让雪鹰先在这里修习,而且那雪鹰刚产了鹰卵,一般也就只呆在洞里,只是偶尔出门找点食物。
那天雪鹰刚好孵化了小鹰,出门转转打算找点食物,刚好灰鹰也来了,它算着孩子要出生,专门找了许多新鲜嫩肉,大多是刚刚长成的野猪野马之类。等喂饱了雏鹰,由于好久没出洞口,雪鹰灰鹰就一齐飞向小山顶,准备享受一下难得的霞光。这时正巧就遇到了王寿,随后就是刚才所说的打斗了。
王寿知道这对雄鹰是灵兽,修炼到仙境便可吐人言,遂一拱手,恭敬道:“鹰兄,刚才多有得罪,万望谅解。”普通的兽类最多也就是武者、武士的水平,而灵兽则不同,是和人类一样有着独立思考能力和不断修炼的潜质。当然,不同的灵兽智慧也不同,所以潜质也就不同。就和人类一样,悟性高且努力刻苦的,修习就快,同样的时间所达到的修为就高。
那灰鹰似乎毫不在意,清鸣两声作为回应。从此之后,王寿就会经常前来讨教,可惜灰鹰经常不在,倒是雪鹰成了他的对手,刚好他俩还势均力敌,就成了相互切磋的一对“好友”。至于这两只雄鹰为什么修为差距如此之大,这是后话。
正是看到自己“好友”受了重伤,王寿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等灰鹰把雪鹰托于后背,看了一眼幼鹰,不知怎的,那两只幼鹰羽毛仍未丰,离自如飞翔还差得远。那灰鹰遂又脱落几根长羽把幼鹰一同托于背上,放于雪鹰双膀间。冲王寿高鸣几声,似是说离别,后会有期。之后展翅而飞,不多时,就消失在远处荒山云雾中。
王寿看着它们远走,心中自有没落之感,离情别绪挥散不去。但更多的是对雪鹰的担忧和祝愿。看到灰鹰已可以离体控制自己羽毛,心中暗叹:“这只灰鹰果然灵智非凡,短短三年时间又进了一步,现在已到真人境了。如此来说,雪鹰应该是有救了。”又一想:“我虽被师傅三绝真人称为百年一遇的人才,但也只是在这小小的青丘山附近罢了,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就拿这灰鹰来说,就比我悟性高上许多,我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于是,王寿有了个计划,打算出去游行天下,拜访仙人。只见王寿很快跳跃着从悬崖上下来,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三个徒弟旁,说道:“徒儿们,雪鹰它没事,只是需要修养,现在同它的两个孩子一起被灰鹰带走,定会平安无事的。”稍微一顿,接着说道:“为师最近要出去修行,你们也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去青丘山拜一修真院,开始你们新的路途吧。小野、小坤,你俩现在已是合格的武者了,回去收拾一下,跟父母道个别,明天你俩就可以离开村庄了。小天,你还得在这里自己修炼一年,一是你年龄小。二是你还没成为武者,明年这时候就差不多了。为师不能陪你了,希望你能耐下性子,不要懈怠。”
陆天行一听,随即悲伤略有啜泣道:“放心吧,师傅,我会努力的。”这三个小孩分别为令狐也、张势坤和陆天行。他们本是一个村庄的,由于父辈关系甚好,便经常一起玩耍,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三个好朋友。其中,令狐也和张势坤同岁,比陆天行大着一岁,由于令狐也出生年份较早,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小小年纪就甚为粗犷,于是张势坤和陆天行都喊他野人大哥。这般喊他,有些调侃意味,而令狐也则毫不在意,分别喊他俩为小坤和小天。这张势坤也喊陆天行小天,而陆天行则喊张势坤为坤二哥。
陆天行话音刚落,就听令狐也道:“师傅,您放心,我俩离开了村子,一定努力修习,时刻不忘师傅教诲,不会给您丢脸的!”
“就是,就是!您就放心吧!只是走的匆忙,我们舍不得师傅……”张势坤接到,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眼泪也流了出来。
随着张势坤这般一说,令狐也和陆天行忍住的情绪也泛滥起来,三个孩子的眼泪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无论怎样的努力,也控制不住。
看到三个孩子像是三个泪人围着自己,王寿心中也是一痛,眼泪在眼眶里直转,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说道:“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早晚我们师徒还会再见面的。”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王寿竟再也说不下去了,怕再说的话,眼泪就忍不住要夺眶而出了。
说完,王寿把话题一转,从怀中拿出三份白锦来,说道:“这是三份相同的武技,是为师送你们的出师礼,这是兵阶初级高品质关于拳法的武技,在达到大武师境以前,它都将是你们有利的帮手。至于功法,这得看你们选择修习何种五行之力了,功法比较普遍,加入修真院之后都可以找到适合你们自己的,为师就没为你们准备。不过,为师为你们准备了五行灵珠。”说着,王寿便又从怀中掏出一布袋,那布袋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里面似有几个圆珠。等王寿把布袋里面之物倒于手上,可以看到那是三个相同的五色彩珠,直径只有半寸大小。
只听王寿说道:“你们把手伸开。”三个孩子都把小手一伸,上面还有些泪水。王寿把三个五色彩珠分别放到他们手上道:“这是全属性的五行灵珠,简称五全灵珠。可以储存任何一种五行之力,在以后的修行中,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以后等你们踏上了修道之途就会明白了。”
这五行灵珠是由五行土和五行精华融合,经雷电之力反复淬炼而成,具有吸收、储存和释放五行之力的效果。跟不同的五行精华融合,会有不同的储存效果,比如,用五行土和木之精华融合,就会形成木灵珠,散着青色,可用于储存木之力。如果是五行土和水火精华融合,就会形成水火灵珠,散着赤黑色,可用于储存水之力和火之力。而这五全灵珠自然就是五行土和五种属性精华融合形成的,自然便散着五种颜色,可以储存全属性的五行之力。对于这五行灵珠的功效,那可谓是五行界里绝佳的补给品。就那这五全灵珠来说,一寸大小的圆珠就可以补满一个凡人境九段之人所需的五行之力。凡人境九段也可以说是高级武师,离大武师只有一步之遥。从此可知这五行灵珠对于五行之力的存储量还是十分巨大的。
接着王寿分别抚摸了他们三人的脑袋,轻轻地说道:“再见了。”说完这三个字,王寿便转过身,背对着他三个徒弟,慢慢走向远方……
殊不知,在王寿刚转身的一刻,就已泪流满面。
他想起三年前,他刚出师下山,那时他正不知何去何从,正好遇到那对雄鹰,便到山脚下小村里暂时安身。就在刚住进这村落没几天,那三个孩子便跑到他的住处,跪在他的面前非要拜他为师,他当然很是惊讶,便问:“为何拜我?”谁知张势坤答道:“看师傅装束,定为修道人士。于是我们兄弟三人便每日早上躲在师傅门后等师傅出门,远远看到师傅您每天早起都会去村旁的山顶,便知道那是师傅去修炼了。白日里,又专门去打听,才知道您刚从青丘山下山,还是名大武师。于是我们兄弟三人商议一下,决定共同拜您为师,如果您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
王寿刚出师下山,在此处也不过暂住,觉得自己哪有能力和精力教学生呢?便道:“我不过刚出师,做不好师傅,你们还是另寻师傅去吧。”说完,就关门进屋了。
谁知他三人还真是倔强,这一跪就还真不起来,一跪就是一天。看着他们只是三个孩子,王寿心中又一想:“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教几个徒弟也不错,等什么时候走了什么时候再说啊!那都是不确定的事。他们如此真诚,还专门观察和打听我的事情,不收了对不起这份真情啊!”这般一想,就出门对他们三人说:“我再问你们一次,真打算做我徒弟?”
三人一听,心里很是高兴,嘴上却已难说出话来,令狐也和张势坤还好,颤颤巍巍的到底还是说了两个字,“愿意。”可陆天行情况就不太好了,刚想说出话来,就觉得脑子一阵晕眩,昏了过去。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正常。本来都是六七岁的孩童,要不是五行世界的人自打能活动起就练武修身,别说一天,那么大的孩子,三个时辰也扛不住啊!这陆天行本来就已到极限,只是有一口气提着,全靠意志在支撑,等一开口,这意志稍微一松懈,自然就晕了过去。”
王寿一见,赶忙扶起陆天行,双手点其周身大穴,用木之力作为引导,不多时陆天行便转醒了。
等刚一醒来,陆天行便喊道:“师傅,师傅!我愿意拜您为师。”
王寿一听,甚是感动,说道:“好徒儿,以后你们就是我徒儿了。”
自此之后,每天大早起来,他们三人都会跟着王寿去那小山顶上练功,后来,自然也就认识了那对雄鹰。
这一练,就是三年从未间断。
现在要分离了,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
曾几何时,他们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师傅,等等我!师傅,您慢点!”
又有多少次的瞬间,朝阳照着他们稚嫩的脸庞,那一脸的执着和坚毅。
还有那时,孩子太过顽皮,竟然一起偷袭他,却被他打了个人仰马翻!
最可笑的是,他罚他们围着小山跑步,却听到了这三个小屁孩说一定要超越他,到时候就不用罚跑了。
三年的时间,必然有着很多怀恋,这份感情终将在时光里历久弥新。
对那三个孩子来说,这或许是第一次的重大分别,但是那只是刚刚开始,他们的未来终将在一次次的分别与重聚中慢慢成长!
眼泪换来的不仅有真情,更多的是成长!是人生道路的前行!
他们四人就这样在眼泪中分别,孩子或许只是悲伤,王寿流泪的时候却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