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离看清刺客的眉眼,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刺客非是旁人,正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东郭桦!陈离一时呆在原地,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东郭桦先是在宛城刺杀景缺失败,又在邯郸刺杀苏秦失败,这会又跑到咸阳来刺杀公孙衍,不知成功与否,怎么一次次都被自己撞见,难道自己与这丫头有什么孽缘不成?否则,怎会如此凑巧?
正在陈离胡思乱想之时,远远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似乎是公孙衍府上的一众家将在四处追捕刺客。
陈离只得把东郭桦拖到小巷之中,于黑暗处隐蔽起来。待追兵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心中奇怪,不知自己为何不把东郭桦交给追兵,而是要救她一命?不觉暗自好笑,伸手轻轻一探东郭桦鼻息,似乎还有轻轻的呼吸,心想可能她是因失血过多跌倒,以致暂时昏迷。
关键时刻,陈离不及多想,便背起东郭桦,小心翼翼地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几次公孙衍府上的追兵,都被陈离有惊无险地躲过。走着走着,陈离突然停住,暗道一声不好。若是就这样背着东郭桦回自己家里,难道不会被公孙衍安排在自己家附近的暗探发现么?但是若不回家,又能去哪里?踌躇半晌,陈离终于还是咬牙走到自己家门口,心道若是被发现,那也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若是耽搁久了,恐怕东郭桦性命难保!
听到重重地砸门之声,王三福骂骂咧咧地前来开门。一见陈离这般模样,还背着一人,不觉大吃一惊。陈离要他不要声张,关门随自己赶到房中。陈离把东郭桦放在榻上,吩咐王三福去准备创伤药,大木盆,烧热水,再找两个侍女过来帮忙。王三福匆匆出去准备。
陈离等待着王三福做准备,自己才坐下,便擦头上的雨水,边独自纳闷,为何自己要冒险救下东郭桦呢?说起来,与她不仅没什么交情,反而还有些小恩怨。自己这次救了她,难道她不会以怨报德么?难道是自己杀了她亲哥哥东郭柏,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才对她出手相救么?若是让东郭桦知道自己杀了她哥哥东郭柏,嘿嘿,可不是闹着玩的,恐怕自己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时陈离突然想起褚阔赠给他的玉佩,褚阔曾放言道,若是遇到土匪强盗,拿出玉佩说是他褚阔的兄弟,可能多少也管点事,虽然不知道对东郭桦到底能起多大作用,但是有这个玉佩总比没有强些。想到此,陈离忙拿出行礼,翻起玉佩来。找到之后,随即便佩在腰间,心里多少踏实了些许。
不多时,两个侍女敲门进到房中。二侍女在这个时候被叫到陈离房中,本来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陈离是否对她二人有何企图。待进到房中,见到如此场景,不由大吃一惊。
陈离忙令她们禁声,并且特别嘱咐,今夜的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二侍女忙惶恐地点头应允。
不一刻,王三福将陈离所需之物备齐送来,陈离要他再去烧水,王三福忙又奔向厨房。
陈离拿出匕首,在蜡烛上熏烤消毒后,将东郭桦身体放平,撕开伤口处衣衫,令二侍女按住东郭桦,然后用刀剥开皮肉。
刀刚刚割下去,东郭桦一痛,虽在昏迷之中,身体仍挣扎起来,幸好有侍女按住,才没有被她挣脱。
陈离继续小心翼翼地向肉中挖去,但见东郭桦伤口处留下的竟是黑血,惊诧万分,头上不由冒出汗来,忙先挤出黑血,待血液变红,才继续割下去,良久,终于剥开皮肉,取出箭头一把扔在地上,随即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离令二侍女为东郭桦清洗伤口,上止血药,创伤药,又包扎起来,待又换了热水之后,令侍女脱掉东郭桦湿透的衣衫,擦拭全身,然后为其换上干净衣服。陈离自己也脱掉血衣,换上一身同款衣衫,令二侍女烧了自己和东郭桦先前的血衣,专心在此伺候,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通忙,将近一个时辰。陈离想,刚才东郭桦流出黑血,定是中毒所致,难怪她竟会自己跌倒便昏迷不醒。现在虽暂无性命之忧,但怎样才能解毒呢?翻来想去,一筹莫展。陈离觉得保险起见,自己还是要立即再回公孙府去,便令王三福通知张仪这里发生的种种,令其为东郭桦在家中另外安排其他妥善住处,便又匆匆冒雨出门。
一路上,陈离只想到一个办法能为东郭桦解毒,那就是要自己以身犯险,用带毒的箭头划伤自己,然后再想办法向公孙衍讨要解药。但是这样做无疑十分危险,因为自己并不知这毒药的药性,若是搞不好自己一命呜呼,那可就是做了亏本买卖了。踌躇良久,陈离终于狠下心来。想到无论如何,也是自己亲手杀了东郭柏,这次冒些险,就当是欠这死鬼一个人情,还给他妹子吧!想到这里,陈离闭眼用箭头在自己臂上轻轻一划,随手扔掉草丛之中,便顾不得伤口疼痛,匆匆往公孙府赶去。
不一刻,陈离便感到有些头晕眼花,但仍咬牙坚持着走到公孙府大门口。
守卫见陈离来到,忙迎上来。
陈离忙问:“抓住刺客没有?相爷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
一守卫道:“回陈爷,刺客现在还没有抓到,相爷受了伤,具体情况小人不得而知。”
陈离道:“快带我去见相爷。”
守卫引着陈离,径直走到公孙衍卧房处。只见里里外外大批带甲武士围在周围,房内站着数人,一中年贵妇正坐在公孙衍榻前轻声哭泣,公孙凝也在室内,面色凝重。
陈离进来,也顾不上繁文缛节,忙问:“相爷伤势如何?”
公孙凝一见陈离赶来,忙迎上来问道:“爹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你怎么样?”
陈离道:“我倒没什么,只是没有追到刺客,着实可惜。”
公孙凝见陈离左肩有伤,忙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么?痛不痛?”
陈离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在房顶追刺客时,被家将的箭误伤了而已,现在有点头晕,也没有……”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