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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村

极村的尽头有一座山,是“极山”,传说极山上有白雪精灵,但是极村人并没有见过。极山风云变幻,难以靠近。近些年,极山上的冰雪有所减少,也许是全球变暖的结果。

吟冰的百日宴,举村同庆,惟独少了夫人玉奴。白彻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虽然派人去找,但是并未紧张,极村是安全的,这里的人们勤劳善良。

玉奴独自上了极山。极山上依旧银装素裹,只是这一片洁白像融化了的奶油蛋糕,松软而不坚实。一路风停雪息,玉奴顺利登顶。

她面向北方,双手合十,放至眉间,低声呼唤执念,极峰上隐约出现了一座雪晶宫,渐渐清晰、清晰,雄伟壮阔立于极峰之巅。

玉奴打开宫门,心事沉重地走了进去。雪晶宫里空无一人,大殿正中有一个用雪堆成的漂亮女人,灵动逼真,宛若拥有生命,只是她的胸前破了两个洞,失去了两颗心。

玉奴走到她近前,伸手想去抚摸她的伤口,又害怕融化了她的胸口,手停在空中,泪悄悄地滴下,白雪精灵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它出现了。可是还有一颗,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它呢?”玉奴默默地凝视着白雪精灵,许久才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吟冰慢慢长大了,玉奴清除了当年看见吟冰消隐的女仆的记忆,小心地保护着她们母女的秘密,直到吟冰18岁生日的那一天。

极村人25岁之后才可以出村,可是白彻已经143岁了,吟冰25岁的那一年正是白彻消隐的时候,近两年,一向冷静的白彻开始有些心烦意乱,看不到宝贝女儿带着心上人回村这一点让他心中不畅。

18岁的吟冰青春洋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天,她穿着一袭白裙,斜绾着浓密乌黑的秀发,雪白的肌肤散发微微白光,晶莹剔透。

“爸爸,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答应我。”吟冰从背后揽住白彻的脖子,撒娇地说。

“哦?你又想做什么?”白彻已经显出老态,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看见女儿更是心情愉悦。

“我想去外面读大学,白五叶说大学可热闹了,可以交很多朋友。你让我出村吧。”

“极村的规矩,25岁才可以出村。”白彻的表情有些严肃了。

“可是外面的人18岁就读大学了。”吟冰有点不高兴。

“那是因为他们寿命短。”白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女儿多纠缠。

“爸爸,你已经143岁了,如果我25岁出村,我就见不到你了。”吟冰使出了杀手锏。

“你现在出村不是更见不到我?”

“可是你就看不见我带心上人回来了。”吟冰嘟着嘴,委屈地说。

白彻的心一紧,确实是这样,但是族规不能破。“那就不见。”白彻依然坚决。

“不,你不让我出去,我也可以自己走,我可以不听你的。”吟冰有些悲愤。

“你敢!规矩不能破。你还太小。”太小,就禁不住外面的诱惑,出去了就可能不会回来了。

“爸爸,你就让我出去吧,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相信吗?我保证只是去读书,保证毕业了就回来。我不会陷进去的。爸爸。”吟冰见硬的不行只好再次撒娇。

“那也不行。”

“爸爸,你太固执了。为什么一定要25岁才能出村?为什么我们要生活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为什么我们明明有电脑、有手机却不与外界联网?偏安一隅真的好吗?只有白五叶他们才能与外界交流这不公平!”吟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大了起来。

“这是精灵的安排。”白彻有些烦躁。

“那么精灵真是邪恶!”

啪的一声,吟冰呆愣了,她最爱的爸爸竟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白彻也有点紧张起来,不知自己刚才是怎样的血液倒流打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时间停在这一刻,族人们向这边张望过来,不甚明了族长为何如此动怒。

他们看见吟冰长长的卷曲上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身子微颤,渐渐地模糊透明,族人大惊,白彻更是惊惶,“吟冰,吟冰。”他伸手去抓她,可是吟冰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白三百,白三百呢?”白彻怒吼着,白三百踉踉跄跄地跌到族长面前,“怎么回事?吟冰怎么可能会消隐?她才18岁,150岁才会消隐的!”

“族长,我不知道,就不会,就没有,不是,从未,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白三百语无伦次。

他是极村医术最高明的医生,是极村巫医的第三百代传人,保护全族人的健康,他可以延续先辈的功业,保证有极村基因的族人顺利地活到150岁,然后消隐,可是他不明白为何18岁的吟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消失不见了。

“玉奴呢,去叫夫人。”

白玉奴坐在窗前,品一杯清茶,欣赏着窗外的大雪,极村连年飘雪,晴朗的日子不多,她下山已经38年,依然没有找到磁石琳琅心。她想出村去找,但是白彻健在,她没有出村的理由,就算白彻不在了,她是一个外来人,也没有出村的理由。

38年前,极山火山喷发,冰雪消融,化作河川,滚滚流淌,眼看要淹没极村,白雪精灵毫无他法,只能剖胸抉心。两颗心散发出逼人寒气,天地为之震颤,大地冰封,雪山固凝,解救了极村的万民,但是极村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白雪精灵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失去了两颗心的白雪精灵很虚弱,身子也渐渐冷硬,她在雪晶宮召见了自己最忠实的女仆,“去找族长白彻,嫁给他,你会生一对双胞胎女儿,就是我的两颗心。对任何人都要保守秘密,包括白彻。等她们长到25岁,带她们来,同心同德,还我生命。”话音刚落,白雪精灵就变成了雪人。

双胞胎女儿,可是为什么等了38年,却只有一个吟冰呢?玉奴的思绪有些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吟冰已经18岁了,玉奴这些年已经翻遍了极村,但是毫无线索,还有7年,出不了村该如何寻找磁石琳琅心?“夫人,族长找您。”“他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的。”“吟冰不见了。”“什么?”“不知道什么原因,族长打了吟冰,吟冰就消失不见了。”

该来的迟早要来的。

“好,我去。”

“玉奴,吟冰……”白彻见了玉奴,不知该如何描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跟我来。”玉奴带着白彻来到了一个僻静角落。

“不必担心,吟冰没有完全消隐。”

“什么?可是她?我只是不同意她出村。”

“你只需要知道,她并没有完全消隐,但是你不能再让她难过。如果她的心伤透了,她就不会回来了。”

“可是?”白彻还没搞清楚原委,玉奴已经离开了。

是的,她怎么能告诉她的男人,吟冰就是白雪精灵的玻璃玲珑心,这颗心脆弱易碎,伤心害怕就会消隐呢。出村?吟冰要出村?如果吟冰可以出村,那么是不是就有机会找到磁石琳琅心?

族人们聚集在会场上,吟冰消失的地方,一个个神色慌张,长老们更是回忆起了往事,“难道是精灵的诅咒?”“难道以后我们的生命不再固定到150岁?”“这太可怕了。”

“夫人。”“夫人。”族人们看到玉奴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叫她。

玉奴没有应声,走到他们中间,停下,“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运用执念消除了他们这一段的记忆。

族人们散开,继续欢歌笑语。

“吟冰,母亲在这儿,母亲帮你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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