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送东西的大漠人前脚刚走,王三岁走到几个看货人前笑脸问道,“各位大人看了这般久,可有入眼的物件儿?”
几人中一戴帽的男子进一步堆笑回答道,“来之前别人道我畈圭城珍奇无数,我看这句话还是不妥,若那等凡物都称得上珍奇,今日见了您的居宝阁回去定当教训那群谬言之人。旋即摇了摇头,一脸遗憾之色,奈何来得匆忙,身上铜板没几个,也是遗憾。”
说罢,抱拳就准备离开。
王三岁冷笑一声说道,“不忙离开,宝贝再多可有你们瞧得上眼的。怕是你们要的宝贝不在我这,我要的宝贝儿你们倒是有几个。”
一挥手,下人便知王三岁何意,闭了居宝阁的大门。
王三岁身材矮小,足比戴帽男子矮了一头,见情形不利,戴帽男子逼近两步,就这般自高向下俯视着王三岁,意思甚是明显,打得是挟持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头的主意。
一改先前恭敬的模样咄咄逼人的说道,“怎个,居宝阁的阁主也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成?怕是你跟靖西的那群悍匪是一道的吧。”
王三岁也不惊慌,抬起手给戴帽男子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缓生说道,“忘了问句,你家太尉近来可好?”
话音刚落,居宝阁二楼闪出几个黑甲男子,手持弓箭。弓已拉开,箭在弦上。
戴帽男子一看情形对己方不利,掏出一把短刀,要擒住王三岁,这身手也是敏捷,一把揽住王三岁,左手扼住王三岁喉咙,右手握刀抵住脖子。
拉弓的黑甲也不放箭,场面就这般僵持着。
戴帽男子对身旁几人说了个撤,便倒着一步步准备退出居宝阁。
怀里的王三岁被挟持着也退到了门口,朗声问道,这般对长辈无礼,可是你家太尉教的?
袖中鼓荡,震退了挟持的戴帽男子,恰巧撞开了大门,被震退的戴帽男子,也不等血脉平复,转身便跑,动作甚至敏捷。
这时楼上几名黑甲才射出箭矢,射的位置都不是要害,听了嘱咐要留活口。
戴帽男子因跑出屋外没被射中,一位黑甲将士附在王三岁耳边问道,老将军,此人是追不追。
“追,怎个不追。”王三岁声音有些萎靡。“太尉派人来拜访了老头子我,我怎是这么不懂礼数的人,派几个脚程快的人跟上,过些时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老将军,您的身体。“黑甲将士欲言又止。
王三岁摆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人老了,身体有点不听使唤,有些倦了,先去休憩一会儿,指了指地上被箭射伤的人道,这些人留有大用,先押下去罢。”
待回屋后,一阵干咳。
方子这一整个下午,手就没离开扫把一下,生怕黑面忽然回来,看自己在玩耍一气之下把自己烤了。
宵妹子看不下去,叫方子过来歇憩一下,方子也是不肯。
大胡子喝饱了酒,手还提着酒倒是先回来了,看这方子扫院,因先前黑面有嘱咐,也不敢跟方子搭言,自顾自进屋了。
方子这时看人回来,忙低下头,也不敢看是谁,眼角一瞥,倒是瞥到了眼酒壶,这可更是确信了黑面要把自己炖了,手上力度忙加了两三分,扫的更是认真了起来。
不过一会黑面回来,可看方子正扫的起劲,故作恼怒状,对屋内喊道,“谁把这小儿放开。”
唱完红白脸,看来黑面跟宵妹子还有一段戏。
宵妹子闻声忙跑出屋,一看旁边方子扫的还那般认真,扑哧一声,差点漏了馅,清了清嗓子答道,“黑大哥,莫要生气,我看这小儿身上也没几两肉,哪够咱一顿吃的,倒不如留着他跑跑腿,干干杂活,咱也赚个手脚轻松。”
方子听完也抬起来头,盯着黑面点头,眼神甚至真诚。
最后,自然是没吃方子,黑面也听了三岁的嘱咐,留了方子在这畈圭。也是方子易哄骗,倘若强把方子留在这,依着方子的拗性子,怎会听话。
畈圭的水可不似表面这般平静,这不过浪头还小,拍打在身上不疼不痒。假以时日,浪潮大涌,怕是有噬人之威能。
自方子在王三岁那泡了一夜,畈圭城第二日便来了一中年汉子,手上还牵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女孩的模样甚是讨人喜爱,十分乖巧可爱,紧紧拉着汉子的手。如此这般随着人流进了畈圭,畈圭城内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倒不多见。
来畈圭的要不是从靖西来的要不就是打大漠来的,两条道都是凶险之地,所以一般商队都不会带家眷来畈圭。
看到这样一对父女来,大多数人自然是觉得这是对江湖卖艺的可怜人,四海为家,尤其是看到女孩这般惹人爱,心中难免觉得小姑娘可怜了点。
是夜,先前牵着女孩的汉子,整个人四肢行走伏在屋顶,随后像壁虎般迅速爬行前进,鼻子吸动,又爬到另一处重复这般,身形矫健举动怪异。
而那位先前的小姑娘,正端坐在椅子上,奈何腿短还不及地,甚是可喜。
手上还端着碗茶。茶水未凉,轻轻一吹,若是寻常老者这般姿态,觉得合乎正常,可这小姑娘这般,便觉得颇有些怪异。
汉子跪倒在姑娘脚边,甚是恭敬地说,女主,方才已查探,周围并无异常,且自进城到现在也确定那股好吃的味道的确就在这畈圭,说完还舔了下嘴唇,抬头望着小姑娘,似乎家养的什么小宠物,等着主人打赏一番。
小姑娘看也不看他一眼,还是自顾自的喝茶,过了好大一会,缓声说道,既然打探完了,你还跪在这作甚,还不快滚。声音根本不似寻常小女孩,听起来异常沙哑,好似上了年纪的老妪。
随后嘴角一咧,似乎想做一个笑的表情,却似笑非笑看着颇为恐怖,面部表情极其僵硬,自言自语道,“这身子用起来就是不太顺手,不过怎么说也比那具烂了一半的好的多得多。”
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