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小茶,你尝过那种痛麽?星辰月冒的午夜梦魇中,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那个人的轻颦浅笑的巨大空洞,清醒过来时什麽都记不起来那个人的面容的空白寂寥,白天里做什麽事都会莫名其妙的失神,一句话,一个回眸,一个拥抱……一次次地干扰我的生活,每一次成功忘掉后的喜悦,随之而来的更多?更空洞的寂寥……”
顾子墨上前一步,紧紧揽住杨不悔,声音中隐晦不明的情绪,泄漏了他的苦涩难耐。
“费小茶,我失去了那个人的记忆,那个人也已经死去,如今,我再也不愿重回那种日子。”
杨不悔勉强站定,脸上是如同惊魂未定的苍白。
而闻声赶来的黑会五人,脸色更是苍白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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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座大厦位于市内最热闹的路段,尤其是夜生活,是出了名的丰富多彩。酒店,酒吧,KTV……各式各样地高端消费场所,以至于到了晚上,整个街路段都灯火通明,不止是那些不同风格的彩灯都让人应接不暇,连各式各样的车型来来往往,更让人为之动容。
这里KTV的包厢极为古香古色,金黄色的色彩装潢,透过雕刻了美丽图案的石柱上的大理石,杨不悔看见大理石里印出来的自己的样子。规规矩矩穿着白色连衣服,披着大衣,面无表情的样子,和这种奢华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松掉,她为自己答应在这种时候来KTV的行为感到非常的后悔。
顾子墨依旧牢牢搂住她,将她锁在身边,见她看不出喜怒的神色,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关心问道,“怎麽,不舒服麽。”
“不是。”她摇头,并不想让顾子墨看出自己真正的想法。目光放在一旁已经开始扯开嗓子放歌喉的黑会五只,手紧了紧,她勾出一抹淡笑,“我忽然想起前几年流行的一句话。”
“嗯?”顾子墨又靠近她几分,唇几乎能碰到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就打在她脖颈处,痒痒地,令她极不舒服。
她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砸吧嘴,带着几分无奈,“人家唱歌要钱,他们唱歌,要命。”
顾子墨并未在意她的动作,而是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会不会吵到你?”
嘴角一抽,杨不悔有些黑线,“KTV不就是让人放纵嗓子的地方麽?不用担心,我没事。”
“费小茶!”顾子墨不悦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将她的目光投回自己身上,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不再是夫人,而是费小茶。
顾子墨想起了记忆中一片空白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似乎一直都在说没关系,一直在说,不用在意。
……不要难过,我原谅你。
记忆里,那个女人清冷却带着柔柔笑意的声音像极了琴弦清唱般敲击着人心,带着包容,也带着解脱的意味儿。
只是每每当他想要追寻痕迹下去时,又会发现,记忆里,依旧是空白一片。那种不受控制地的挫败感,不仅让他觉得恼怒,更多的,是失望。
“嗯……什麽?”
苍白脸色,静静垂放在大腿上紧握的指尖,一手足以揽入怀中的清瘦身子,歪着脑袋将目光全部放在他身上,嘴巴还勾着柔柔笑容一动不动的女人,看着竟有了几分唯美之意……顾子墨不由得将怀里的女人揽得更紧,心中也下了决定。或许现在对杨不悔的爱还不足以比过那个女人,可是……
他不想放开身边这个女人,这个一身清冷,不懂照顾自己的,逃家的孩子。
今晚,黑货们打的主意其实很简单。
他们吩咐人去楼下酒吧买了不少酒上来,各式各样地,说不出名字的都有。满满地酒杯瓶罐摆满在桌上,他们状似疯疯癫癫地唱着各种不同语言的歌曲,在包厢昏黄闪着五彩灯光下,一切都自然无比。自然到,三爷一杯酒递给顾子墨时……
“Boss,第一杯敬你,闻名不如见面。”
顾子墨毫不怀疑地接过来,如数喝光。接下来就是五叔,四哥,色八,及以茶代酒的六姐。当然,这群黑货也不会放弃利用杨不悔的机会。
“小茶,这一杯敬你。”三爷又做带头人,敬向一旁黑线的杨不悔。
意料之中地,顾子墨冷下脸,然后在他们的争议中,夺过酒杯昂首喝光。又是一阵轮番上阵。
顾子墨在各种不同类型的酒中,也放开了不少。他与黑会真正相处的时间虽然不过三个月,但他记得谢凌告诉过他,这几个人,早在几年前就认识他了,算得上是,与他相交多年的老友。男人之间的对话,向来不会少到哪里去,特别还是几个事业有成彼此间有联系的男人。
他们没有恶意,顾子墨也不屑防备,便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直到一群人东倒西歪,只剩下杨不悔和六姐在一旁无语。
六姐面露向往的盯着桌上倒了一大半地空杯酒瓶,饥渴般舔舔唇,但在杨不悔一个眼神下,不得不收目光。
忽然,六姐眼中一闪,她兴致冲冲地拉着杨不悔来到点歌台边,指着点歌台上的歌曲兴奋道,“小茶,他们喝他们的,我们来唱歌吧?”
“我不会。”杨不悔言简意赅的拒绝。
“别忽悠我,过年那晚我可是亲耳听到你哼歌呢!”六姐明摆着不信,她放开拉着杨不悔的手,十指迅速在点歌台上滑动,好一会儿,她收回手,得意洋洋地说,“好了,虫儿飞!”
《虫儿飞》的音乐缓缓响起,杨不悔抽搐着嘴角接住六姐强塞给她的麦克风,大有在风中风化的趋势。前奏已经开始,甚至已经开始了歌唱部分,杨不悔也没开口。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发着呆。
杨不悔确实是不太会唱歌,运动细胞不多的后果就是肺活量不高,以至于唱歌这种东西,杨不悔是很少触碰的。只是,她回头看向一旁兴致冲冲等待自己开口的六姐,又看看一边没有注意她们还在喝着酒的男人们。
短暂的小节前奏过后,她叹息,跟上节奏,缓缓开口,歌声缓缓流淌而出: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清冷地声线,丝丝地沙哑,带着微微起伏的感情,如同闷雷,在包厢内的每个人心中,乍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