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爆竹齐飞响,团坐举杯笑颜开。欢歌博娱怡情夜,空际繁星银汉呆……”
低低喃昵,清冷的声线如同波浪,在黑暗中波动着琴弦。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中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大街小巷挂满了火红的灯笼,远远望去,一排排整齐地排放着,勾画出一条指明回家的路。黑暗一望无际地天空中无规则地飞起五彩缤纷的烟花,天空顿时纷纷飘落下一场烟花雨,弥漫着淡淡薄雾,霎时间穿越过百家百户。
与外面的华灯初上相比,这间晕沉沉地书房里,一片宁静。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寂寞的笙歌一声声颂扬着孤苦。
“怎麽办,我……好像没有家了”
“混球,我只剩下你,只剩下你了……”
“只有我一个人了,混球。”
“我想回家……混球,我想回家啊……”
一室清冷,女人低低地哽咽声,带着卑微地祈求,细细地哀求,在深沉地黑暗中,宛如幽灵游丝,沁入人心丝丝入微。
彼岸,细细聆听地人们只记得屏住呼吸,忍受着内心中,一下一下打在心口上的疼痛。女人的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风刃,一刀又一刀地凌迟在他们心头,痛彻难耐。
想要知道一个人是否寂寞,并不一定要面对面心交流。一个人的声音,能表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犹记得几个小时前,本热闹非凡地语聊室里,被一声巨响镇住,就在鸦雀无声之际,女人清冷不着半分起伏地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屏幕里,那个他们从未敢奢望亮灯的名字,此刻正一闪一闪地明亮着。语聊室的人才恍然觉醒,原来刚刚那个声音,是那个人的。
“……闹了,混球……乖,别蹭了……不许舔我……混球……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女人的口吻中带着不甚淡然地撒娇,淡淡地?轻轻地?仿若乍见逝去,细细地呜鸣及那暧昧地呻吟,却最引人入胜,想入非非。
“这是……不悔妹妹的,爱的现场直播?”色八不可思议地声音细细如蚊,却依然落在每个人耳里,打在心里。
“不悔妹妹的……男人,名字真有……爱……”揽竹小筑僵着声音说道,下一秒,伴随着另一个人麦上传来的巨大桌椅碰撞声,一声尖叫也随之跟上,“大哥你你手出血了啊啊啊!”
“杨不悔,你好样的!”
阴森森地口吻,如同染上血的地狱修罗在勾去魂魄,男人的声音被覆上了薄冰,带着残忍地利剑,刺向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他的声音缓慢却不断续,让人无法抑制地联想到了真正的极刑,那种只会一刀一刀割在身上,不会断,却也不会让人心。
“大大哥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你的手流血了大哥,胡伯伯,胡伯伯你快来……”揽竹小筑惊慌失措带着颤音地叫喊声渐行渐远,语聊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一声声极淡极淡地喘息。
忽然,一个极小声地犬吠响起,伴随在犬吠声后面,是女人清冷带着几分恍然大悟地声音。
“谢谢你,混球……啊……跟三爷?四哥?五叔?六姐?老七?色八?老九都说了新年快乐,差点儿就忘了要和你说了……混球,新年快乐,今年一定能找到一个漂亮地狗狗女朋友……”
“哈哈哈,大哥大哥,你听!不是不悔妹妹的男人!混球不是不悔妹妹的男人……”
无视揽竹小筑惊喜万分的叫喊,犹在麦上细听的人,都忍不住勾起笑容,眼角,泪已沾湿。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对他们说了新年快乐,为何还要说对不起?
“不悔,新年快乐。”
“不悔大人,新年要快乐啊……发出这种声音,也不怕大家误会,真是的。”
“嘁,不悔你被一个狗狗扑倒还发出这种声音,到底谁的动作片看得多啊……不过不悔,新年快乐。”
“怎麽?我觉得不悔的品味儿挺好的,老公,我也要养一只狗狗,名字就叫做混蛋,要养只母的,刚刚好配上不悔家的混球。”
“嗯,好,明天我就派人去找,我们来帮不悔实现祝福好了。”
一声响起,五人响应。坐在电脑面前的人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那个闪着光点,默默滑动鼠标,点击下某个按钮。
“从现在起,统统都给我闭嘴!”冷厉地男声带着不可拒绝地气势,男人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细细碎碎地声音也在他那边响起,大概是揽竹小筑在帮他包扎伤口之类地动作。
夜已深,新年的第一天,在这个语聊室里,却没有一人缺席,都执着地等候着,细细倾听着音响里传出的声音,一字一句都不希望错过。
女人好像喝了酒,隔着网络,他们仿佛能闻到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地酒气,错乱无序地语句,断断续续。或者是轻轻地吟唱某些听不清地曲调,或者轻声念叨着那些陌生地诗词锦句,或者对着唯一地听者说着些生活琐事。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女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只剩下细细小小的水柱入杯地声响,及狗狗低低地呜嚎。
钟表滴滴答答地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他们等着,静静地坐在电脑前耐心等待着,不愿离开。因为他们答应了这个女人,要陪她守岁。他们想要,陪她渡过新一年的第一天早晨。
女人说:我好想家,可是我回不去……
女人说:我不后悔,也不能后悔的……
女人说:我已经何其幸运,能遇上大家……
女人说:没关系,没有关系了……
……
女人喝醉了,他们想。
这个女人,也只有在酒后,才会将心底下最真实的思念吐露出来。可是这样的女人,太让人难过了。令人心疼啊……令人揪心呀……
他们多希望此刻就在她身边,为她拂去这满身地孤寂,满心的伤痛。
什麽没有关系,怎麽可能?
既然已经开了头,就不是她一句‘没关系’能撇清地事情。她可以原谅任何人任何事,她可以不去追究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可以什麽都不在意,但是他们不可以。
他们黑会的成员向来护短,也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季墨,撒旦,你们害得女人如此,还有什麽资格说爱。
你们的追妻之路,有他们在,将会越发艰难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