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地呼吸影响着两人，禾小九僵硬着手脚，终于在脚下的一块乱石的搅拌下，俩个人直直摔倒在山上的雪地上。地上的鲜血已经跟山上的积雪相融合，在两人超常的体温下，化作一滩血水，衣衫尽湿。
翻过身，禾小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撕开手腕上的布条，轻轻为夏善沫背后已经血肉模糊了的伤口擦掉血迹，然后狠下心，按了下去，止血。
“沫沫，为什麽那麽傻？”她一边垂眸一边用沙哑地声音说着，急促地呼吸在一高一低中，慢慢缓和了下来。
夏善沫挣扎着靠近禾小九的大腿，然后再也无法支撑地倒在禾小九怀中。她虚掩着一笑：“呵……因为小九你更傻啊……”
“不一样的。”禾小九下意识地摇头，“我为顾子墨挡着，是因为我可以救他。”
“一样的……”夏善沫反驳：“我为小九挡着，是因为我可以救小九，这样……就够了。”
柳倾与顾子墨同时开枪，在这种情况下，总会下意识地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禾小九为顾子墨挡住子弹，却被顾子墨反身为她挡住。
“小九你……其实是在乎顾子墨那个男人的，是吧……”不然怎麽会，在柳倾疯狂的开枪中，那样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跪倒在地上的顾子墨？
会是……爱麽？夏善沫想着，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利刃一刀一刀的凌迟着，血肉模糊。
“沫沫，顾子墨是我的……男人。”禾小九低吟一会儿，才回答，手上止血的动作，却开始凌乱了些，“或许是家族的遗传关系，我这个身体，怕是再也接受不了其他男人了！有些记忆根深蒂固，不是他们的碰触，我会连自己都觉得难受。早上因为柳大哥的行为，让我有种……全身都肮脏了的想法。我甚至已经做好打算，都已经做好好独自一人终老一生的准备了！”
夏善沫的伤口在背后，位于心脏的下方，再被自己这样折腾着背下山，只会更危险而已。现在的她，是不是只能帮夏善沫止血，尽量让夏善沫放松心情，少说话……明明已经打了电话叫救护车，为什麽救护车还是不来？北京的救护车急救的效率难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麽？冷静如她的禾小九，在这一刻，深深地痛恨自己为什麽没有去多看一些有关紧急措施的医书。
“呵呵……以前我听禾妈妈说过，禾家的女人，一旦认定了，就死不悔改，看来在这一方面上，也的确是这样……”夏善沫低低轻笑着，却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从而被呛到，喉咙顿时涌出一片腥甜。
“沫沫，先别说话，好吗？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说给你听……”禾小九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真实一些，却发现长久紧抿的唇，连笑都觉得困难。
“好啊！小九你说，我想听一听……小九的声音。”夏善沫仿佛没有发现她笑容里的牵强，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趴在禾小九的大腿上，细细感受着背后灼热的伤痛，及久不久地，那一双带着冰冷温度的手的轻轻碰触。
“唔……说什么呢……”禾小九动作不停地紧紧按住仍在留着鲜血的伤口，一边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山下，山下依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沫沫，其实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不对的……”她乱哄哄地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夏善沫之前说的话。
“我并不是为了大家而活着，也不是什麽没有梦想。我的梦想，确实是自由，没有错。不过，曾经……曾经我有过一个梦想，我曾经想，就这样开心一点儿的过完校园生活，然后去一家小小地报社或者杂志社当一名小小的责编，偶尔去黑一黑网络里的八卦论坛，然后慢慢存些小款，自己买房。随便找个老实点的男人嫁了，生一个孩子，一家人为了生计而努力生活……后来又忍不住补充，等家庭差不多了的时候，与丈夫协议离婚，无事一身轻的，在世界各地环游。”
在没有遇到顾子墨他们之前，她的未来一直都是这样打算的。遇到顾子墨他们之后，她就放弃了结婚嫁人的想法，只剩下世界环游。
“沫沫你真要说我是为了大家的愿望才会去做那些事情，也不是不对，但也不是全对。因为我确实是为了大家的愿望活着，但我也在大家的愿望中，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要做的事情。虽然一开始并不是我想要的，但在那些过程中，我都享受到了奇妙的乐趣！这有什麽不好呢？尽管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得到的，并不比我之前想要的少。”
就像小时候不愿意去上学，但去上学后，才发现自己交到了许多好朋友，学到了许多未知的知识。
“我对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在乎的。或许我爱种植花草，所以愿意倾尽自己的全力去爱护我阳台上，爸爸为我种下的许多植物。我喜欢树木与小草，所以无论去到哪里，我都喜欢跑去树荫下草地上……或许这种迷迷茫茫地生活，让大家以为我无聊无所事事，但事实上，比起那些学习啊游玩啊的，我更喜欢静静地与大自然为伴。沫沫，你其实可以不用担心我的……”
她何尝不知道，夏善沫之前的那一番话，虽然错乱复杂有些不太靠谱儿，但都是出自真心，真心的想要她过得轻松一些。
“我并不害怕寂寞，我可以与寂寞相邻相伴，也可以独自一个人过节过年。之前柳大哥所说的那些，也不是什麽大问题，那对我来说，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我也并不是没有心，或许我的性子偏向性冷感，但也绝对不会没有心的。就像刚刚，你说妈妈她们的事情的时候，这里，这颗心，有狠狠地痛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竟然能联想到妈妈她们在知道自己死后，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太松懈了！
“我说过，我有心，只是沫沫你，一直都不信而已……不，或许是因为我的行为让沫沫你失望了，所以才会，信任值负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