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黑色传道袍挂戴十字架,是让蓬西十分难受的事,尤其还要张口闭口主、上帝的,蓬西是泰国清迈虔诚的佛教徒,嘴上嘟着圣经玛利亚忽悠洋鬼子,心里又一遍遍念着佛经为自己赎过:神佛在上信子蓬西是被逼得。
这些天他随着夜蝠打过很多仗,从澳洲西北扫到澳洲东北,凡是美国黑水下属据点能打的拔干净,打不过的转身就跑毫不恋战,蓬西信奉佛教却也杀过人,为此他恶心呕吐差些脱水,遭了队里不少的嘲笑。
前天任务改变整个小队的人被夜蝠化整为零,散到在黑德兰港和马布尔巴打听消息,目的是关注澳军动向,准备随时接应陈小鱼几人,他和大山被安置到马布尔巴城边的教堂,每天唱教哥刷厕所,念圣经刷厕所,大山活都丢在他身上,实在忍受不了跑出来透气,走着走着眼前一黑,腰间被熟悉的枪口顶住。
从那片山地到马布尔巴,条条路线都拉网搜过,人到底去哪里了?再次徒劳半夜的澳军士兵牢骚满腹,躁动的士兵军官纷纷罢工,不再听图鲁将军的命令,步兵作战车、运输车和装甲车集体向北撤回兵营,只有一架直升机在天上飞着,还不知道地上的情况,也没有人通知他,像只没头的苍蝇。
位于德黑兰港西面百余里的驻军基地,帕特里轻轻嘬着咖啡,喷吐烟圈,宽敞的办公室真皮沙发楠木桌凳,图鲁此时就在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与身形极不相称的小凳,像改嫁受气的媳妇,图鲁将军盯着帕特里,身前的咖啡快要凉透。
“我输了。”和上次图鲁将军咄咄逼人的架势不同,这次帕特里不说话,叼着雪茄一直再等图鲁开口,图鲁久默之下的坚持,一句我输了,不代表赢家会是帕特里,他不是向帕特里认输而是在承认事实。
两天前他用那个反骨少校做突破口,逼迫帕特里低头妥协,夺走了帕特里的临时指挥权,两天来的失败让他不得不用这三个字再做突破口,让帕特里重新接过指挥权,命令军队布控黑德兰港,不能再让耶娜与那几个佣兵从港口逃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帕特里掐灭雪茄,这两天图鲁将军追着那几人的影子,现在大权重回手上,向图鲁问策才是明智选择,两人心里都清楚,不论谁占上风,抓到耶娜和那几个佣兵对两人才会对两人有好处,抛开一切帕特里也相信图鲁将军不会袖手旁观。
办公室里的座钟敲响,窗外天明,门也适时敲响,帕特里没吩咐门外的人进来,他在等着图鲁的答复,“封锁海上,加强巡逻,派一支便衣小队到码头待命,现在要将赌注全部押到黑德兰港,那里是最后的机会。”图鲁说完起身推门离开,帕特里的手下才进来领命。
才一夜的功夫,马布尔巴城南的教堂突然热闹起来,教堂又多了两个神职人员,一早来做礼拜的人没有太多质疑,因为这几天是教会活动日子,多个把人没甚么稀奇的,冬子和青蛙披着不合身的传道服,小贼和陈小鱼还藏在农田里,人来又走,留在马布尔巴的军队也潮水样的撤走,留下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吵吵闹闹。
耶娜昨夜为尽快赶到小镇,一夜未睡满目红丝,像她的劳累,也是她愤怒至极的模样,哈吉没有给她水和食物,而是自己端着食物和水来到关押她的房间里,也不询问吃完就走,下午天黑他们才能启程去黑德兰港,在那里印尼和澳洲重要的贸易货船,可以保护他们立即回国,到时再审问耶娜才稳妥,何况这次还抓到洛巴托的副官,独立革命军的保卫团长顾里,两个功劳加一起,又能让哈吉的肩章多挂几个星星。
白天到黑,对耶娜来说也不算太折磨,不过是睡了几觉的事,顾里几次偷送的食物,她分毫不沾。在哈吉眼里耶娜像是在睡觉等死,哈吉冷哼一声,放手下看好她,便去安排行程。
入夜收点行装,给耶娜做过简单的伪装后,才开着辆厢货施施然的开往西北的黑德兰港,车里颠颠簸簸,不多的货物翻来倒去,耶娜还是那副死人样,被货物砸到也不吭声,哈吉可对墨尔本时,耶娜用藏在书本里刀暴起杀人记忆尤深,时刻提着小心不被她蒙蔽。
车开出镇子还要一段路程才能并入主道,许是路上时不时有军车出现,车行才不觉得少,哈吉警戒车外,又防备车内的耶娜,外面一切皆因耶娜而起,也即将会在他的手里结束,哈吉想罢心中又有许些得意,美国黑水、太古、澳洲军方最终还是斗不过……。
嘭,车身一晃,得意过头会遭报应,哈吉身子跟着倾斜歪到,在车厢里滚了几圈摔的七晕八素,两声刺耳的急刹,哈吉缓过神爬身扒缝望去,两车并道时发生擦碰,对方车里下来个小山丘样的人,虽然穿着神职牧师的衣服,可怎么看都和教会人员沾不上边,一副屠夫脸目狰狞不掩怒气。
哈吉拍拍手下,吩咐道:“下车告诉他们不要惹事,”怕开车的手下脾气急坏事,吩咐完,哈吉又扒开缝隙观察外面情况。
我是个神职人员……,大山在心底一遍遍安抚自己的怒气,好好的开车,本就对呼啸而过的军车十分紧张,竟被侧道冲出来的车差些被撞翻,他们开的可是皮卡,大山撸袖子下车的时候,冬子还在车里说别惹事,的确不宜再生事端。
但见到对方下车的小矮子,劲劲的犯冲模样,就没搂住火,神父就不打人了?巴掌抡圆了差点把那小矮子抽到沟里去,对方车里又下来几人,都不是好模样,但拉拉扯扯都不敢来惹大山,用英语说了两句抱歉的话才上车各开各的。
大山把车压在后面,把人打了,他可不想在着毛手毛脚的矮个子前面开车,跟在后面也不觉有什么异样,对这块土地来说,他们才是最大的异样,借了教堂车出来采购跑出的他们,也被刚才大山吓得够呛。
他们开的是一辆皮卡,和哈吉开的厢货没有可比性,不怪大山怒火难抑,刚刚真的十分凶险,青蛙在车窗看到大山教训的那个小矮子,“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又有军车开过。
陈小鱼脸色好了许多,他和小贼坐在最后,都穿着神职衣服,对窗外的事情不关心,看着手里地图,不是大山和蓬西恰时的出现,他就对夜蝠等人放心,和冬子做着互相都懂得眼神交流,心中警觉一直没有放下。
两辆车一前一后,互不认识又有着很大关联,直到进城才分开,经过层层检查,有十字架和圣经开路一切还算顺利,进城大山就摸出电话联系其他的人,被陈小鱼和冬子制止。
哈吉的就慢了许多,车上拉着的货物也要检查,他和耶娜顾里躲进车厢装货暗格,直到手下发信号才爬出来,司机对黑德兰港的街道很熟悉,很快开到目的港口。
夜更加的黑,但港口却灯亮如昼,车进车出货入货出,如条长龙排到港口大门之外,领号排队分流,只要没长翅膀谁也插不了队,巨型的龙门吊哗哗响着,有和澳洲有重要贸易来往的公司作掩护,哈吉带着耶娜等人离开澳洲只差一步。
大船进港,货船离港,二十四小时不停休,轮到哈吉他们时又是半夜时分,等他们的商船在十二号码头,按照分流的引导拐进码头。
又有人再次开车检查,好在哈吉的司机上下打点,笼统翻看后才挥手放行,这半夜搜查的活也不是不好,至少能捞不少的外快,货物叉车起重托运上船,哈吉、耶娜和顾里从货舱里爬出,扮成装卸工搬装小箱货物,哈吉和顾里把耶娜夹在中间,让她没有机会逃跑。
简单伪装过的耶娜,加上她本人肤色略黑,已经看不出是少女模样,她低着头眼睛却一直在东瞄西瞄,观察周围的状况,前后左右,有队巡逻的士兵越来越近,他们三个也要踏上船板,哈吉紧悬的心稍稍放下,越过船舷就是印尼方负责,就在这时耶娜突然发力,把哈吉撞开,抱着的货同时扔出,耶娜返身抱着顾里胳膊,喊道:“顾里叔叔快逃。”
此下突变让顾里惊觉未定,被动和耶娜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叛向苏哈政府,为什么要逃?实在是过度紧张下的顺从反应,但往后的事情他就没机会去想了,心口一疼,耶娜朝他笑着,笑的很吓人,心口插了根束发的黑色发针,那是耶娜磨了好久本想对付陈小鱼时用的,不想留到这个时候才用上,顾里又让耶娜拖着前进几步。
哈吉不知是耶娜使诈,以为顾里又反水,一招手外围货车上下装运的自己人围来,耶娜眼看没有逃路,大喊道:“Help,”同时挒着顾里不让他倒下,要等他彻底死掉无可救才行。
惊动的澳军远远看过,就被哈吉手下用澳元挡住,哈吉的人已经捉到耶娜,堵上了她的嘴,澳军士兵见中间的不是照片里耶娜模样,才耸耸肩拿着澳元走开。
顾里的身体再也扶不住,哈吉这才发现他已经失去气息,耶娜在校,堵住嘴却能看到她眼角的笑,不好看很不好看。
哈吉咬着牙让人先将他俩架上船,临了闹的这一出,已经引起别人怀疑,现在货物什么已不重要,抓紧离开澳洲才是,一旦澳洲士兵把刚才所见上报,想走都走不脱了,哈吉吩咐手下去通知船长时,又有突变发生。
一个比黑夜还黑的影子站在船头,将架着耶娜的两人踢进海里,抢过耶娜,用耶娜听不懂,又有些熟悉的话嘟囔着:“澳大利亚的人贩这么猖狂?”然后带着她纵身跳入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