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勒被抬回时,正是阳光狠毒时候,一来一回减员近半,跑到河流以南以北拉网搜索的澳军才知做了整夜无用功,轰轰的飞机调转方向赶去普勒战斗过的地方侦查,地上的澳军士兵还需要时间集结装车,倒还算是照顾图鲁将军面子,先把受伤很重的普勒运回医院救治。
沉入河底作战车也被打捞上岸,里面有具只剩条短裤的尸体,给澳军平添很多的疑虑,那个半路被替换的人会不会是耶娜?询问当时负责收拢尸体,已经被帕特里关押的少校,得到是负气与沉默。
下午三点多普勒才从术后苏醒过来,对图鲁将军一遍遍的检讨,图鲁将军脸色僵硬,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心道又能怎么样,见识过帕特里辖属西北军区从上到下的腐烂,若不是他们贻误最佳搜捕时机,图鲁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到普勒几人身上,一个团的兵力连人影都没摸到,他又能责怪普勒什么?尽管不知羞耻帕特里冷嘲热讽,图鲁还是忍下掀桌子的怒气来到医院。
毕竟是普勒率队找到那几个佣兵,冷静下来,图鲁将军拿着地图找到医院里的普勒,因为现在也许只有他的思路是对的,能再次抓到陈小鱼几人的踪迹。
“依我看他们多半会选择从马布尔巴的西侧这两条路绕去黑德兰港,其中有一个受了不轻的枪伤,应该不会轻易走水路。”普勒手指放在那条绕远的最西侧路线,看向图鲁将军。
普勒指的路线看似绕远,但也是马布尔巴城郊铁路货运集转站,黑德兰港是澳洲西北部的大港,西北各州陆路转运的贸易货物,最终都会聚集这几条铁路线上直接开进黑德兰港的装货码头。
这几条货运铁路线也是最繁忙的路段,基本上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是最容易钻空子的地方,虽然要穿过层层密密检查站,普勒认为他们有这个能耐蒙混过关,只要登上开动的火车上,相当于到了黑德兰港,这个时候图鲁将军还选择相信自己,知遇之恩难以为报,普勒毫无保留的分析着。
图鲁也觉十分在理,点点头道:“你好好养伤,特战小队需要经历很多才能成长,把这次行动得与失做份报告交给我。”说完也不再看其他伤员就走了,普勒羞愧难当攥紧的拳头挤光指骨间的血色。
山里的那一战后,接下来的路没有想象的那般好走,不知是劳累过度,还是神经绷得过紧,中枪陈小鱼的状态越来越差,傍晚时候竟要冬子和青蛙轮流搀扶才能前进,极大拖慢了速度,头顶飞机又盘旋起来,陈小鱼身上烫的厉害,扛了这么些天,上午中的枪似乎成了压垮他的稻草。
“咱们得换另一条路,货运铁路走不通了,澳军部队已经赶到前头去了。”陈小鱼坐下后精神好上不少,如此慢的速度,不得不重新规划路线,如果陈小鱼还是之前状态,他们完全可以在澳军集结设伏之前潜入货运铁路,可现在头顶飞机几次转过头顶,预示着澳军又得到他们的情报,而且耶娜不在身边,万一再和他们遭遇,或许就会无差别的火力轰击,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耶娜是私自逃走,以为她去投了澳军。
“走水路?”他们不能进城,只有捡着道的绕,事先选定好的路线弃了这条就得用那条,冬子青蛙虽然累的不轻,可心里没生出什么抱怨,地图拿出来比划着。
陈小鱼头上又渗出一层的汗,肩头的血早就透过纱布染红衣裳,况且后肩如有铁片钉钻,疼得陈小鱼一个劲的皱眉,或许是冬子取子弹时,弹片没挖取干净。
这个时候不能说这些,自己的身体还是有数的,水是他现在最不该沾的,很可能让伤口进一步恶化,也因为这样只有陈小鱼点头,冬子才能选择由绕城的水路往北然后再次钻进群山里,徒步翻过那片山区就是黑德兰港。
陈小鱼皱眉冒汗,两人全当做了枪伤后遗症,药已经敷过,过了今晚或许会好些,夜色渐降算是逃亡路上又平安度过一天,三人藏在一处农田里,下面就是马布尔巴,灯光霓闪人烟涌动,一顿热乎乎的晚餐是他们三个心底的愿望。
探路小贼返回来时,没有几人想象的美食,简单的白水面包香肠,四人浑伦的填补肚子,头顶飞机再次轰轰过去,预示着澳军已经把重点放倒这个区域,或许该转变转变思路,陈小鱼和冬子从新拿出地图,天色不作美黑,地图上越来越模糊。
“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你们看那里。”青蛙呛了口水,边咳边指着下面相距不远公路上说道。
逃跑,的确不是很难的事,耶娜此时已经爬进装运木材的火车,由马布尔巴发往黑德兰港,藏在两臂勉强抱住的圆木中间,此时天已经黑下来,有一队澳军士兵挨个检查即将发运的火车货物,还有几队士兵来回巡视,手电会时不时的扫过来,耶娜躲在稍短一截的树空里等着火车开拔。
如果有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也不会立刻认出她,耶娜脸上画了黑色花纹,像是澳洲土著以及往东那个岛上毛利人长画的图腾纹样,这是一种澳洲大陆上可以常见的人,显然耶娜的准备没有用到,火车已经转动起来,车轮与钢轨颇有节奏的摩擦声,在耶娜耳里尤其悦耳好听。
马布尔巴西侧的铁路货运段昼夜不停,铁、煤木材等等资源一节节的火车皮往北而去,澳军士兵受了一夜的冷风,终却一无所获,另一条同样派兵搜查,绕城河往北北进山的线路鬼影都没见到一个,人到那里去了?是早已经越过马布尔巴,还是普勒的思路完全错误?图鲁再次找到普勒时候,夜已经过半。
从陈小鱼几人半路跳河,澳军的整个部署就被牵着鼻子走,现在想来不如按部就班的在马布尔巴层层设防,如今一夜未果,图鲁将军的布置再次扑空,平白的增添了帕特里将军的气焰,空降的图鲁此时和改嫁的婆子无异,军营里处处对他指指点点,他大张旗鼓的到来,如果没有抓到耶娜和那几个佣兵,图鲁可以考虑先帕特里一步请辞了。
耶娜在一个叫索朗镇的小站下的车,恰巧这车木材也是为了修葺镇上教堂用的,夜还很黑,让耶娜更好的避过眼目,偷溜出车站,耶娜和父亲罗巴托约定的地方就在索朗镇往北的一个更小镇子。
耶娜的辨着路牌,和偷瞄过陈小鱼地图比对,找到通往那个小镇的路,想到可以回国,又很快能见到父亲,耶娜也没了对黑夜的畏惧,找了个水洼把脸上描画的洗净,走到天明才到地方,循着街道名字找到镇子最北的一座深墙围院,耶娜再三看了看门牌才叩响门铃。
大门伸出个脑袋,半白枯卷的头发,两人看清模样,“耶娜,是你吗?”门里人说着土话不确定的问道,右脸抽搐有些紧张不自然。
耶娜认得这个人,跟随父亲与印尼政府对抗多年,在她还小的时候,没离开印尼到澳大利亚躲避,他总会带着自己出去玩耍,这么些年没见面,他也苍老许多,“顾里叔叔,我是耶娜,小时候您总带我捕鱼的。”这么一对算是确认了身份,铁门半开,顾里又伸出半截身子观望周围。
“那几个佣兵已经被甩掉,被澳军士兵缠的死死,跟不过来的,您就放心吧。”耶娜闻弦知雅,和顾里解释道,陈小鱼等人战斗力她也十分清楚,的确不能等闲视之,心里也暗暗道,顾里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谨慎。
顾里老头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眼睛躲闪,关上门后还是不放心,透过门缝往外多看了一会儿,才带着耶娜往里走去,院里是外国独有的房子,两层小楼,陈旧的红木门打开,耶娜听到十分熟悉的声音。
“耶娜,好久不见。”熟悉的话和腔调让耶娜一惊,门口迎她的竟是瓦兰农场消失的哈吉,一脸坏笑,然后大笑出声。
从墨尔本转了一大圈终于又抓到这个妮子,是你的怎么终归是你的,逃也逃不了,顾里挡住了转身欲逃的耶娜,被哈吉一把拉进屋里。
门里门外,耶娜所有的轻快幻想都变成哈吉的凶恶脸面,对她的冲击可想而知,墨尔本、瓦兰农场,太古、美国黑水、澳洲军方兜了一大圈,竟然落了个自投罗网,上述哪个势力抓住她都可以,唯独印尼政府不可以,慌乱过后是面如死灰,转头再去看顾里叔叔,顾里头抵到胸前,不敢和她对视,这就是她逃了太古几个佣兵手里寻找的安全?
耶娜不再挣扎,也不出声言语,一切都是自己作践自己,现在她更担心是父亲那里,顾里的叛逃对独立革命军会有多大影响?换言说顾里对独立革命军的秘密知道多少?耶娜不想活,但临死前也要把顾里弄死解决父亲的后患。